公元737年,唐朝开元二十五年秋。
王之涣头昏脑胀的睁开眼睛,只觉吵杂之音不绝于耳,隐约中几声“王捕头!”传来,两只壮实的胳膊随即架在了他的腋下。
借助这股力量,王之涣摇晃着站起了身子,猛然发现自己处于闹市之中,周遭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百姓渐渐散去,周围的环境越来越来清晰,街上商铺林立却全是低矮的木制建筑,楼顶则挂着各式灯笼,人们的穿着跟现代人截然不同。
“什么情况?刚才自己不是正在和人贩集团的一名关键线索人物在楼顶对峙?怎么突然到了这里?难道在做梦?”
王之涣正在疑惑着,耳边传来了几道略带关切的声音。
“王捕头,您没事吧?”
“王捕头,嫌犯已经被咱们的人抓住了!”
王之涣揉了揉眼睛再次打量了一番周围的景象,悄悄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一股真切的痛感让他彻底相信自己这不是在做梦。
“捕头?难道,我穿越了?”王之涣暗自在心中发问。
没错,上一刻他确实在东岸花园b栋三十二层楼顶跟一位名叫唐小婉的对峙,此人是破解整个人犯集团的核心线索,结果眼前忽然一闪便来到了这里。
这时,几名捕快拿了个人过来,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穿着十分破烂,脸上却显得十分俊秀。
“王捕头,这家伙先是偷了霄云楼食客的银子,后又公然拒捕,这就将他带回县狱依法严惩。”
王焕之看着眼前这名偷窃小贼,无数信息在脑海中流转。
自己本是h市的刑侦大队队长,今年已五十有八,干了三十多年的刑警眼看即将退休却穿越到了唐朝,万万没想到的是穿越之后居然还是干老本行。
捕头在古代的职能跟刑警队长没什么两样,要说有什么不同,这一世自己才二十八岁,整整年轻了三十岁。
王之涣用他那三十年的刑警之眼瞅了嫌犯一眼,只见那人眼神闪烁不敢与人对视,明显就是作贼心虚,此人必是小偷无疑。
王之涣的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一丝苦笑,自己虽说干了三十多年的刑警,可真正的大案、要案总共也没遇到几起。
且不说朗朗乾坤昭昭日月,近十年来遇到的刑事案件多由感情纠纷、经济纠纷、抢劫报复等激情犯罪为主。
这些案件的特点极其明显,犯人几乎是一抓一个准。
只有那些手段极其残忍,引起社会广泛恐慌又或者犯罪嫌疑人无法锁定而被市局省厅公开督办的案件才能称之为大案、要案。
王之涣自嘲的是自己到了古代,主要工作仍旧是抓一些偷鸡摸狗之辈。
“放了他。”
王之涣此话一出,几名捕快惊得目瞪口呆。
“这..这..怕是不妥?”
“怎么,在这渭县老子的话不管用了?”
王之涣狠狠瞪了其中一名捕快一眼,那人紧张的双手一松,犯人立刻挣脱了出来。
“你们可有亲眼所见他偷盗食客的银子?”
“没..没有。”
“那我再问你们,这小子可有前科?又或者在他身上搜到了赃物?”
“看..看上去陌..生的很。”
王之涣叹了口气接着道“常言道捉贼要捉脏,你们只见到食客指着这人说是小偷,可实际上并无任何证据。”
几人一听觉得颇有道理,纷纷点头。
这时王之涣突然对嫌犯来了一句“念你年纪尚小这次便不予深究,
望你今后好好做人。”
那人浑身一颤,随即转身离开了现场。
王之涣自是知道这人有问题,可谁让他现在有了现代的意识呢。
十五六岁的年纪在现代社会根本无法构成犯罪,可是在古代,偷窃属于重罪,少说免不了三十大板外加流放。
该名嫌犯身材弱小,经此一遭怕是小命难保。
再者说,合理定罪是司法工作中的关键工作,让罪犯过轻或者过重的受到惩罚都属于司法人员的失职。
若是仅因为偷盗银子而丢了命,从某一方面说亦是一种对司法的践踏。
王之涣松了口气,好在手下这些捕快没有刨根问到底,不然这小子今天想走也没那么容易。
“王捕头,为了抓捕嫌犯您从楼上摔了下来,今日夜巡兄弟几个包了,您回家好好陪陪嫂子。”一名捕快略带关心道。
“嫂子?难道...”
王之涣完全不记得在这一世还有个老婆,穿越之前他可是打了一辈子光棍!
为了不让人看出什么端倪,他点了点头朝着记忆中的家走去。
要说这古代的捕头大小也算个官,只是没有品级。
虽说每月只有区区二十两俸银,却是正宗的皇家饭,日子虽不富裕,倒也称得上衣食无忧。
王之涣原本想着因此在家中的地位应该不低,谁想刚回到家中,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奚落。
“还回来干嘛,县衙不才是你的家?我可没备你的那份。”
说话间,一名年轻女子眉头紧缩,手里端着两碟小菜,一脸抱怨的从里屋走了出来。
看上去不过二十四五,体态丰满又匀称,模样虽称不上美貌却也算得上姣好。
又见门口一小女孩约四五岁年纪,趴在门边朝着自己偷笑。
“溪儿,快过来让父亲抱抱。”
王之涣赫然想起来自己不仅有个老婆,还有个女儿,慈父之心瞬间泛滥,不自觉的便朝小女孩走去。
谁知刚到门口,小女孩便俏皮的躲了过去。
此时身后又传来一声埋怨“天天不着家,你看连女儿都不愿跟你亲近了。”
王之涣叹了口气,穿越之前他是单位出了名的老光棍,这样的场景,他只在梦中见过。
记得以前队里常有年轻刑警因为家庭原因选择了离开刑警队伍,对于这种情况他十分理解。
有时候遇到难办的案子,一连十几天在队里加班是常有的事。
好在给别人的工作做得多了,遇到这种家庭矛盾多少有了几分拿捏的把握。
他一改严肃,笑嘻嘻的坐在了桌前,一脸羡慕道“夫人做的饭菜光闻着便觉美味,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要是有酒就更好了。”
“讨打,谁让你坐这的,你倒是出去抓犯人啊。”
王之涣望了女儿王若溪一眼道“母亲不让父亲吃饭,你若不好好吃饭,待会我可要吃你的了。”
此话一出,吓得王若溪狼吞虎咽起来。
这时只听“啪”的一声,王之涣的夫人舒月从身后拿出一根筷子摔在了桌上。
王之涣心中却略微松了口气。
刚吃了几口,便听王若溪抬头问道“父亲今晚可还要出去?”
王之涣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答道“今晚父亲哪也不去。”
话音刚落,王若溪便朴了过来。
饭后,王之涣与女儿玩耍了片刻,不久女儿沉沉睡去。
这时,书房里的案板上,一卷文书引起了王之涣的注意。
打开一看,居然是一本卷宗。
上面记载着渭县已经连续发生三起少女失踪案,犯案时间皆在晚上。
由于没有任何线索,在此之前,每天晚上他都会带着捕快在县里巡查。
如此说来下午时分手下那名捕快说的夜巡,并非普通的巡逻警戒。
王之涣正在犹豫要不要出去夜巡,舒月洗漱完毕走了进来。
看到她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八成是打算跟自己行夫妻之实。
王之涣心中一紧,虽然两段人生记忆并存在脑海之中,他始终觉得此王之涣非彼王之涣。
更何况他打了一辈子光棍,如何对别人的娇妻下得了手?
可自己要是不这么做,只怕会落下什么口舌引来更大的家庭风波。
他终于说服了自己,慢慢朝着床边走了过去。
谁知刚刚褪去身上衣物准备好好享受一番,门外响起了急切的敲门声。
“王捕头,王捕头,出大事了。”
刑警的本能告诉他查案要紧,王之涣迅速穿上衣服拿起随身携带的佩刀,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叫“走了就别再回来!滚...”
前来唤他的捕快露出一脸歉意道“嫂夫人这..”
王之涣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唤我何事?”
那名捕快脸色逐渐凝重道“前金吾卫参军郭庄因伤致仕后便定居在咱渭县,今夜失踪的女子正是他家的二女儿。”
“听说郭庄的管家已经带人去了县衙,定然是去找县令讨要说法。缉拿盗匪这事乃归县尉之责,钱县尉得知此事急火攻心此时已站不起来,我等没有办法只能前来寻您。”
王之涣停下脚步,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只见他忽然转身,令眼前这名捕快带他直奔郭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