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汉五年,盛夏暴雨,梁国北疆,有突厥南下。
弯刀所过,血流十里,万千民众流离失所,一片哀鸿遍野,梁国十九州动荡不安,震撼京都北川城。
万千黎民祈祷上苍开眼,有白衣儒生,左手持书经,右手持纸伞,冒雨立于北疆国门之下,温儒尔雅,风度翩翩。
万千将士杀气浩荡,披甲策马,而儒生手无寸铁,羸弱翩然,一双淡然清幽的眸子直视战场,宛如星空浩瀚。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面对万千野蛮突厥,儒生淡然从容,一首破阵子引天地动荡,有浩然正气自东而来,三万梁军如同神助,化作虎狼之师,所向披靡,逐突厥于北疆之外,梁国大胜。
自此儒生作儒圣。
万千百姓立祠堂,焚香祷告,保佑天下兴盛。
“得儒圣相助,我大梁才守得住万里山河,才守得住万千黎民百姓,自此一战,梁国兴盛,突厥再不敢踏我北疆半步。”
江婉淑一身劲装素裹,望着眼前圣庙中的雕像,她眸光倾慕,“陛下封儒圣为大梁圣师,取九尊之数,赐九公子,掌天下文人正气,镇十九州国运,又建圣庙,寓天下安宁。”
江婉淑眼眶微红。
突厥南下,大梁境内满目疮痍,若非儒圣力挽狂澜,只怕昔日上阵杀敌的她已经死在了突厥的弯刀之下,可惜……
眼眶处隐约有泪水涌动,江婉淑低喃自语,“温润如玉,当为九公子。”
“提笔能成书,谈吐皆天下。”
“想必他也没想到,读书十年,一朝浩气荡青天,却最终为了杀戮,以至尸骨无存。”
“这雕像也不过如此嘛。”
萧瑟静静而立,几缕秋风吹过,憔悴的脸廓上又卷起几分苍白,让他不得不紧了紧裘袍,轻轻咳了几声。
“住口!”
江婉淑黛眉紧蹙,眉宇间怒意涌动,“萧瑟,我今天带你前来圣庙,是要告诉你,我江婉淑的郎君!”
“必须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好男儿,而不是你这般犬声色马的纨绔子弟,天天留念烟花酒楼的世家公子哥!”
“嗯。”
萧瑟颔首轻笑。
少年温润如玉,爽朗清举,可他望着眼前这擎天而立的儒圣石像,眼神中略有鄙夷,“本公子貌似没这么魁梧吧?”
三月前萧瑟魂穿大梁,成为江州第一纨绔。
在这文能达天听,挥笔可镇山河的世界,萧瑟发现脑海中的任何一首诗词,不但能够调动周围的浩然正气用来修炼,还能为别人提高战力!
如此发现,让萧瑟大为震惊。
恰逢夏至,突厥南下,眼看就要逼近江州烧杀抢掠,萧瑟见反烽火四起,提前疏散江州百姓,随后冒雨站守国门,本想一首破阵子保住江州百姓,却没想到这诗词一出,浩然正气竟然蔓延三万里,引起天地共鸣,磅礴的浩然之气直接打破萧瑟的极限,将他身上的经脉震了个粉碎!
彻彻底底地化作了柔弱的纨绔公子哥!
可眼前这雕像着实伟岸了太多,哪里和如今的萧瑟有半分相像之处?
“萧瑟,你居然还有脸笑?”
江婉淑见萧瑟居然如此不知廉耻,美眸中的怒意沸腾,呵斥道:“身为大梁男儿,不去保家卫国,不去朝堂为百姓谋福,整日就知道调戏花楼女子,生性纨绔放荡,花天酒地,当真是负了
九公子守护我江州百姓的恩泽!”
萧瑟云淡风轻,从容点了点头,“是。”
咬了咬牙,江婉淑死死盯着萧瑟的脸廓,声音越发清冷与厌恶,“我江婉淑的郎君,唯九公子这种儒圣才可般配,你不过区区一位只知道风花雪月的纨绔而已,有什么资格与我成婚?”
“今日我就告诉你,我江婉淑,要与你退婚,你配不上我!”
“嗯。”
“九公子风姿绰约,为谪仙降世,乃是我大梁人杰,与你俨如云泥之别,你我之间,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对。”
“你!”
见到萧瑟居然如此敷衍了事,江婉淑气的咬了咬银牙,玉手紧紧握起又松开,咬牙切齿道:“果然朽木不可雕也,这天下有你这种男人,真是给江州丢人现眼,更是给我江婉淑丢脸!”
江婉淑狠狠瞪了眼萧瑟,英姿飒爽的倩影转身就走。
“薄暮思悠悠,使君南陌头,相逢不相识……”
萧瑟幽幽叹了口气,抬眸看了眼雕像,懒洋洋地说道:“只好,归去梦青楼。”
“你说什么?”
江婉淑蓦然回首。
可也就在这一刻。
两人目光对视,恍惚间,江婉淑望着萧瑟翩然而立的身影,又想起当日北疆国门下持伞淡然面对千军的白衣少年。
剑眉星目,遗世而独立。
阳光下,彼时的萧瑟与背后的石像相互重合,直到渐渐融为一体,与当日的九公子,宛如一人!
“九……”
江婉淑红唇颤抖,依稀间,只见她失声道:“九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