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距离他不到一米的位置，郝健康那对父子正摇晃手臂跟他打招呼，那小孩甚至把头伸了过来，古涂一转头就小孩对上了眼。
“哥哥，你走的时候怎么不带上我啊？我想你陪我玩儿~”
小孩儿一笑，一排尖锐的獠牙就露了出来，古涂好险没被吓得晕过去。
就算他再淡定也只是个普通人，哪能遭得住这种贴脸式高能场景。
“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跟着我？”
逼仄的车内空间，古涂退无可退，所以他只能先想办法弄清楚原因。
老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古涂自问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可是面对超自然现象的时候还是会害怕。
“小涂，你跟谁说话呢？怎么回事？有人跟踪我们？”
前面开车的古河听到古涂的话立即出声询问，因为他的视野里根本什么都没看到。
“哥，快停下。”
古涂打算换一个地方和这对父子聊聊，哪怕他以前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现在也被吓得失去了理智，因为那小鬼一直冲着他笑。
之前这个满嘴獠牙的小鬼可是咬伤了他，谁知道这次跟上来是不是要吃人。
如果真的无法交流，那么他再想办法除掉他们。
吱嘎！
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车子滑行十几米后才堪堪停了下来。
推开车门，古涂不管不顾地跑进雨幕，但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关注着那对父子的动向。
果然，在他跑下车之后，那小鬼就立刻跟了上来，嘻嘻哈哈的笑声让人心里发毛。
“古涂，你去哪儿？这里是郊区，你别迷路了！”
看到古涂跑出去，古河立刻跟在后面大声提醒。
原因无他，云间驿站这个餐厅就开在云城郊区，平时没事的话很少会有人开车来这种地方吃饭。
而且今天还下着雨，能见度很低，一个人乱跑的话很容易迷路。
前面的古涂听到这话却没有停下，他不想让古河也遭了郝家父子毒手。
虽然只是见了一面，但他能看得出古河是个称职打扮好哥哥。
顺着很少有车辆来往的街道跑出去几百米，古涂终于在路边看到了一根被扔在绿化带里的棍子。
一把捡起棍子，他转身气势汹汹地看着跟上来的小鬼：“你来啊，再过来我宰了你！”
“为什么？”
小鬼站在距离古涂不远处的地方，看到古涂手里的棍子就歪着脑袋天真地问出了这句话。
古涂：.......我这是被一个小鬼给嘲讽了？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郝健康也跟了上来，不过他的身体更加透明了，似乎是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
“东东，别吓人，咱们是来给恩人道谢的。”
飘飘忽忽地荡到儿子身边，郝健康一把将他搂在怀里然后用歉意的眼神看着古涂。
“恩人，谢谢你今天救了我们。你猜的没错，我和东东早就死了，只是魂魄一直困在那个房子里，还有恶鬼欺负我们，如果今天不是你.....”
郝健康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他那痛苦而又隐忍的表情让古涂想起了今天在云间驿站看到的那些恶心的东西。
确实，郝健康面对那些东西的时候毫无还手之力，甚至最后还要自己的儿子来挡酒。
只是，他们两个为什么要跟着自己？
古涂刚想问问郝将抗，古河的身影就在不远处的雨幕中出现。
很明显古河看不到父子俩，为了不吓到他，古涂只好大喊：“哥，我在这边上个厕所，你等我一会儿。”
“你真的没问题？”
很显然古河并不相信，因为刚才古涂举动太过反常。
“就等我三分钟！”
喊完这句话，古涂绕过前面的矮墙挡住古河视线找了个避雨的树荫停下，郝健康父子也十分有眼色地跟了上来并且和他保持距离。
“今天我救你们是出于我的良心，你们既然得救就赶紧离开。人鬼殊途，你们别打扰我的生活！”
握紧了手里的棍子，古涂露出凶恶的样子想要驱赶两人，但郝健康却是面色为难。
“恩人，我......”看着古涂绝情的样子，郝健康叹气：“唉，我也不想打扰恩人您的生活，可我儿子东东已经和您签订了灵契，签订了灵契的灵魄是无法和主人分开的。”
似乎是害怕古涂不相信，郝健康指了指他被咬的手臂：“您是灵师，灵师的血液赐予就是缔结灵契最常用的手段。”
他的表情很无辜，可古涂却觉得自己是被讹诈了。
好嘛，你咬我一口还要说是我契约了你，要是契约这么简单就能成功的话那他身边最多的肯定是蚊子。
但尽管他不相信郝健康的说辞，对方还是拿出了有利的证据。
“恩人，如果你还不相信的话可以尝试用意念驱使东东做一件事情，被灵师契约的灵魄能同从调遣而且终生不能伤害主人。”
看着郝健康真诚的脸和越来越虚弱的身影，古涂默默在心里吩咐东东切掉自己的小拇指。
只要东东真的能在命令下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那就证明他的确没有办法反抗自己。
古涂原本以为东东就算不反抗起码也要求饶，没想到他居然真的用自己尖利的爪牙作势要切断小拇指！
“停！”
作为一个连鸡都没杀过一只的普通人，看到东东动作的古涂下意识就出声阻止。
“小涂，你怎么了？刚才是不是有人跟踪？”
下一刻古河就从矮墙后冲了出来，那左顾右盼的样子似乎是在寻找伤害自家弟弟的人。
发现周围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他一脚踹在古涂屁股上：“发什么愣？赶紧跟我回家！。”
回到车上，古涂犹豫半天才抬头看向神情严肃的古河：“哥，你说这个世界有鬼吗？”
“鬼？我看你像鬼！。”嫌弃地瞥了一眼古涂，古河干咳一声：“好了小涂，以后你就乖乖上学别想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算世界上真有鬼又如何，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作为一个医生，古河对于万事万物都保持着敬畏，所以他并没有直接否定鬼魂的存在。
“那好吧，我们先回家。”
没有去管坐在自己身边的郝家父子。古涂闭上眼睛细细思索今天发生的一切，最后他心里有两个疑问。
第一，如果餐厅包间里的那些人都是被恶鬼杀死，那么他古涂一个普通人为什么能打败恶鬼解救郝家父子。
第二，如果真的是鬼杀了原来的“古涂”，那么他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谁把他带过来的呢？
不知道为什么，古涂总觉得这一切都和自己脑海里的那些漩涡有关。
一路上郝家父子都揣着手乖巧地坐在他身边，似乎是害怕古涂将他们两个丢下。
十几分钟后，古河的车在城中村一座老旧小区的门外的街道边停了下来。
这里住的大部分都是来云城打工的租房一族，因为租金不贵，所以哪怕通勤时间长也有人愿意过来住。
此时是傍晚十分，街道上来来往往的都是刚下班回来的人，古河也是找了很久才找到停车的地方。
“等会儿你先回家。”
解开安全带，古河随口嘱咐，古涂却是下意识问道：“哥，你不回家？”
“怎么，你有意见？”
也不管古涂作何感想，古河转身直接走向了街尾药店的方向，那挺拔的背影被路灯拉的很长。
虽然古涂刚刚和古河接触不到一个小时，但他也能体会到他作为哥哥对弟弟的关爱。
古家两兄弟也是早早没了父母，所以古河这个哥哥就承担了照顾弟弟的重任，时间长了唠唠叨叨的就像个老妈子。
作为一个有良心的人，古涂更不想把古河弟弟已死的消息告诉他，那样的噩耗足以击垮一个成年人。
深吸一口气，古涂凭借着脑海里零碎的记忆找到了两兄弟的家。
咔哒一声，客厅里的灯被打开，沙发到处都是被翻得乱糟糟的衣服，玄关处的拖鞋也是歪歪扭扭。
看到这个场景，小鬼东东忍不住捏住了鼻子：“咦~你们都不收拾屋子的吗？”
或许是被东东的活泼性格所感染，古涂也忍不住挑眉逗他：
“哦？这么说你爱收拾屋子了？满足你这个愿望，现在就把客厅给我整理出来。”
作为契约灵魄，东东没有办法反抗主任的命令，所以只能瘪瘪嘴走向那堆衣服。
看到东东开始整理衣服，古涂坐在餐椅上眯着眼睛审视郝健康：“你见过其他灵师？”
尽管他并不知道灵师是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在郝健康面前装出高人风范。
好吧，他大概是忘记了自己之前是怎么被吓得吱哇乱叫的。
好在郝健康是个有眼色的，并没有当场拆穿古涂。
“恩人，我也只是在墟里偷偷看过几个灵师契约灵魄，当时害怕那些大人把我也给收了，所以没敢靠近。”
微微眯起眼睛，古涂抓住重点：“哦？那你们今天怎么会暴露在我面前？”
一说起这个，郝健康像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经历一样全身瑟瑟发抖。
“恩人，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最近一段时间墟里有些不对劲，我和东东是被墟中的墟潮卷出来的，所以才这么有幸遇见灵师大人您。”
不愧是遭受过社会毒打的中年人，郝健康解释的同时还捧了古涂一把。
干咳一声，古涂仔细打量郝健康，却发现他的身体越来越透明化，好像冰雪消融一般。
注意到古涂的眼神，郝健康苦笑：“被墟潮卷出来的灵魄没有了墟的庇护只会越来越虚弱，除非有血肉吞食或者是缔结灵契。
不过恩人你可以放心，我是不会和那些恶心人的东西一样吞食血肉的，我只想在魂飞魄散之前多看看儿子。”
说到最后，郝健康的神色里多了一丝满足，似乎魂飞魄散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可怕的事情。
耸耸肩，古涂无奈摊手：“好吧，谁让我滥好人呢？郝健康，你愿意跟我缔结灵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