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算计

  郊外

  “启禀中郎将,属下已将人解决,特来禀告。”

  “处理干净了吗?”

  那位被称为中郎将的女子大刀阔斧地坐在石块上,正满不在乎地用布巾擦拭着手中的刀,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属下已再三确认,所有人都以为方文芳采药途中失足坠下山崖而亡,包括她的徒弟在内,是否需要属下以绝后患……”

  那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余光观察着中郎将的一举一动,试图揣摩女子的想法。

  “哼,跟了本官这么多年,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那人立刻应声:“中郎将教训的是。”

  “知县府上有发现什么踪迹吗?”

  “属下明察暗访,也未曾发现那……那位公子的踪迹和线索,办事不利,请中郎将责罚。”

  “罢了,平乐镇上的人手继续潜伏,剩下的人都调回来吧,至于方文芳的徒弟,就留她一条性命,或许以后还能用的上。”

  “属下领命。”

  穿着夜行衣的女子很快便消失了,转瞬间,空地上也只剩下那位中郎将,只听空气中传来一声冷哼:“赵逸歌,有意思……”

  “不过一个男子而已,凭借着身体和美貌攀附上一个又一个女子,竟然能够在上一世绝地反杀,这一世占尽先机的是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能耐……”

  守灵七日后,唐清云回到了唐家村,洗去了一身的疲惫,躺倒在床上,完全不知道自己躲过了一次暗杀计划。

  “二妮,你睡了没?”

  唐清云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了房门,揉了揉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还没呢?爹有什么事儿吗?”

  唐张氏牵着小灯的手在她的耳边不停絮叨着:“二妮啊!你起来爹跟你说个事儿,你看你年纪也差不多了,等方老三个月守孝期结束之后,就该把婚姻大事提上日程了。”

  困意上涌:“好说好说。”

  说着就打了个哈欠,眼神朦胧。

  唐张氏趁热打铁:“我和你娘都觉得小灯这孩子挺好的,你看要不选个合适的日子成了婚。”

  唐清云眼神已经彻底放空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好说好说。”

  小灯羞红了一张脸:“唐叔……”

  如画般的眉眼低敛着,目光落在了眼前的女子身上,眼中尽是柔情,心中满是欢喜,她同意了两人的婚事,说明她也是喜欢自己的!

  心中难免带了几分嗔怪,这老古板平日里不曾表露一丁点儿,非得逼急了才能说出一两句好听的话来,越想越恼。

  唐清云脑袋已经跟不上了,糊里糊涂答应了下来,听到“成婚”二字又瞬间惊醒:“爹,你说什么!?”

  “那就这么说定了,三个月后的初七是个好日子,你也准备准备,别亏待了人家小灯。”

  “……”

  “不是我说你,既然承诺了要对人家小灯负责,就别整日里吊儿郎当了。”

  唐清云睡意彻底消散,却又听得云里雾里:“负责?负什么责?”

  “这小妮子!”唐张氏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脑袋上,“别以为你年纪大了,我就拿你没办法,人小灯都说了,清清白白的身子给了你,你可别想着做那不负责任的负心女,我们老唐家丢不起那人!”

  “爹,我没……”唐清云百口莫辩,求救般地看向了小灯,眼神示意他赶紧解释一下呀,他们两个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唐叔,清云姐姐也不是有意的,小灯知晓她的难处,小灯愿意等……”

  唐张氏气不打一处来:“唐清云,你给我站起来!”

  这是女尊世界,男子的地位本就尴尬,若是男子失了贞洁,更会被千夫所指,唐清云深吸一口气,话头一转,语气闷闷地说道:“我没想过不负责。”

  只是那双平日里温润柔和的目光带了几分严肃:“爹爹,您先回避一下,我有话和小灯说。”

  唐张氏少见她这般严肃,撇了撇嘴:“那你可要和小灯好好说,别想着骗我们。”转身却对小灯说道:“别怕,二妮要是欺负你的话,唐叔给你做主。”

  唐家父母是极好的人,对姐妹两个未曾有过偏心,甚至还省吃俭用供原主上学堂,去书院,考秀才,却也有父母辈的通病,总打着为子女好的旗号,让子女做他们认为对的事情。

  原本一腔怒火,在看到小灯痛苦地捂着小腹,冷汗淋淋地缩在了椅子上,也被折磨地没了脾气。

  唐清云从柜子里拿出了点红糖块放进小碗里,为小灯倒了杯热水,然后用手背在碗壁试了试温度,递到了他的面前:“先喝点红糖水,你或许月事快来了。”

  小灯眼眶瞬间红了,这人总是这样!

  明明被自己算计了,被自己的父亲冤枉,却总是第一时间考虑到他的感受,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一把拂开了她的手,眼神倔强:“清云姐姐是不是不想对小灯负责!是不是想赶我走!”

  “你别乱想,我看你刚刚捂着小腹,约莫是不太舒服,先喝点红糖水暖暖身子。”

  声音带着哭腔:“清云姐姐,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有喜欢过我吗?!若是你回答我,我就喝。”

  唐清云有些无奈:“小灯,我记得跟你说过,当初无论那个人是谁,我都会尽自己所能救治,我救人并非……”

  “我不听,我不听!你总是这样……是不是只有我嫁给别的女子,或者死在了外面,你才会多看我一眼!”

  平日里乖巧可人的男子,如今却不肯后退一步,一下子扑进了她的怀里:“清云姐姐,我喜欢你,不,我爱你,很爱很爱你,从你救下我的那一天开始。”

  唐清云身体有些僵硬,却不敢用力推开:“你这是雏鸟情结,等你想起来过去的记忆,遇到真正喜欢的人,就不会这样想了。”

  “小灯这一世,只想做你的夫郎。”

  胸前的衣襟被泪水打湿,唐清云右手轻拍他的背,为他顺气:“我又没说不同意,那换我来问你,你愿意做我的夫郎吗?”

  “你说……嗝……真的吗?不会是……嗝……骗我的吧。”

  小灯哭得太凶,甚至打起了哭嗝,原本练了好久梨花带雨般的哭泣,如今形象全毁,将脑袋埋在了唐清云的胸前,死活不肯抬起来。

  “好啦,小花猫,再哭就不好看了。”

  唐清云像是哄小孩子一样,极有耐心地捧起他的脸颊,用随身的帕子擦干净了他脸上的泪痕:“那等我为师父守孝三个月后,我们再定亲,到时候也快过年了。”

  唐清云身上的药香飘进了他的口鼻,也飘进了他的心里。

  闻着那股若有若无的药香,瞬间充满了安全感,虽然是自己算计来的妻主,但是自从母亲被陷害,自己获罪成罪奴后,他就明白一个道理,无论用什么方法,过程都不重要,只要能达成目的都是好方法。

  “诺,趁着还热乎,赶紧喝一点会好受很多。”

  唐清云叹了口气,受现代思维的影响,她总觉得一定要有足够的实力和资金,确认自己能够承担起一个家庭,才能进入婚姻,但是到了古代社会,发现这里的人更讲求一个“先成家后立业”。

  在急诊里看惯了生离死别,她从心里上拒绝这种牵绊,但是看着怀里的小花猫,明明对面有凳子,却死活不肯坐过去,非要坐在自己腿上,小口啜饮着小碗里的红糖水。

  心中好似化成了一滩水,如果是他的话,好像也可以试一试?

  看似乖巧的猫咪喝完了小碗中的红糖水,感觉到小腹升起一股热流,懒懒地靠在了唐清云的肩膀上把玩着她的发梢不想动弹。

  而这番动作在小灯看来,她爱惨了自己,连自己的生理期都记得一清二楚,心中更是甜蜜。

  小猫永远不会老老实实待在一个地方,玩了一会儿又凑近了她的耳边:“清云姐姐,我喜欢你,从见你的第一面就很喜欢你。你呢?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唐清云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没有喜欢过人,但是我会努力学着做一个好妻主。”

  小灯撇撇嘴,有些不太高兴,一下子捂住那张嘴:“我决定以后还是不要听你说话了,你总是说我不爱听的话。”

  不过能从老古板口中听到这句话,也算是很大的进步了,无论是她的人,还是她的心,他都要!

  唐清云彻底没了困意,扒拉开他的手:“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出去跟父亲商量一下婚期的事情。”

  说话的时候嘴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掌心,两个人俱是一怔,双双别过去脑袋,小灯有些恍惚地从她的身上下来:“噢,噢,好的。”

  唐清云打趣地弹了他一个脑瓜崩:“恋爱脑是要被罚去挖十八年野菜的。”

  小灯满是疑惑:“挖野菜,为什么要挖野菜?”

  看到猫猫迷惑探头的样子,唐清云拂袖离开,深藏功与名,捉弄小猫咪可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