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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邦宇朝船队走去时,看到在第一艘大船的船头,赫然站着一位老者,他定睛细看,见那老者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师傅玉面达摩白睿德。
白睿德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这话得从头说起。
那天,在许家酒楼中,贺奵花提醒白浩弘,要他当心逍遥侠,说是,逍遥侠可能和官府不是一条心。
白浩弘闻言,回想起傅邦宇平时的言谈举止,便暗想:逍遥侠对朝廷非常不满,说他和官府不是一条心,也不奇怪。如今正值用人之际,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总不能因为怀疑逍遥侠而不用他吧。不过,逍遥侠掌控着五千乡勇,倘若真有异心,就麻烦啦!我得请玉面达摩暗中调查逍遥侠,搞清他的打算。
次日,白浩弘来到俊明山庄,找到白睿德,说明来意,而且,把甄耀劫持隆祐太后的事也讲了一遍。白睿德听完,当即叫来两名亲信,让他们乔装打扮后,去天眼湖打探消息。
过了一阵子,两名亲信回到俊明山庄,汇报了在天眼湖的所见所闻,末了说道:“甄耀派出了大批空船,正驶往聚缘城,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白睿德略加思索,便猜到了一切:甄耀和傅邦宇早就有联系,这些空船是来接走那五千乡勇的,甄耀想给聚缘城来个釜底抽薪。
白睿德又仔细分析了甄耀和傅邦宇的为人,他觉得甄耀野心勃勃,和自己的思想观念相差甚大,不可能说服甄耀改变主意;而傅邦宇侠肝义胆、心地善良,没有野心。傅邦宇帮甄耀,主要是因为对朝廷不满,傅邦宇不会忍心看到聚缘城的数万百姓任由金兵屠杀,可以劝说他留下来一起抗金。
于是,白睿德召集了一批人,火速赶往聚缘城附近的江边,夺下了那批船只,并且在船上等着傅邦宇的到来。
傅邦宇看到白睿德后,忙拍马跑过去,快到江边时,他纵身一跃,飞上大船的船头。
傅邦宇对白睿德施完礼后,满面笑容地招呼道:“师傅,您老人家怎么到这里来了?金贼马上就要攻打聚缘城啦!”
“我在这里是为了等你。”
“等我?”傅邦宇一脸诧异。
“是的。”
“所为何事?”
白睿德和颜悦色地说道:“邦宇,你是我最引以为豪的弟子,我是你的师傅,也是你的朋友。我们是两个不同的人,对事物有不同的看法是正常的,我从来不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你。不过,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你还记得吗?”
“师傅的教诲,徒儿怎敢忘记。”
“那你说说看。”
“师傅的这个教诲就是:无论办什么事,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那我想听听,你要把聚缘城拱手让给金贼,理由是什么呢?”“在开封,徒儿协助宗泽大人抗金,可以说是肝脑涂地,完全没计较个人得失。那个杜充接任后,大肆屠杀异己,使得抗金阵营土崩瓦解,而朝廷对此不闻不问,似乎还有嘉奖之意,您说,这样的昏君,值得我们去保吗?”
“那你打算推翻这个朝廷,重新建一个自己喜欢的吗?”
傅邦宇率直地答道:“是的。”
白睿德又问:“你认为,甄耀建立的朝廷会比现在的好吗?你真的了解他吗?”
傅邦宇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才好。
白睿德继续说道:“我派人去天眼湖打探过,甄耀的衣食住行无不穷奢极欲,但那儿的百姓却依旧困苦潦倒,因为,甄耀的心中根本没有百姓,他想的只是推翻朝廷,好让自己当王!聚缘城中的五万多条人命,在甄耀眼里,他们和蝼蚁没有区别,倘若这种人当权,百姓的生活会比如今更苦!得民心者得天下,纵使甄耀足智多谋、能征善战,他最终也会一败涂地!”
听了白睿德的这番话,傅邦宇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白睿德又道:“你痛恨杜充破坏抗金阵营,使得金贼能长驱直入。然而,在聚缘城最危险的时候,你却带兵逃走,想借金兵的手杀掉展鹏,这种行为和杜充又有什么区别呢?!”
傅邦宇惭愧地低下了头。
白睿德拍了拍傅邦宇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补充道:“大道理你应该明白,我就不多说了。你和展鹏是好朋友,却偷偷地带兵离开,把他扔给金贼,你想过没有,天下人会怎样看你?别人会认为,你是个卑鄙小人、贪生怕死之辈!今后,你还能在江湖上立足吗?你为了甄耀身败名裂,值得吗?”
白睿德说完,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傅邦宇,他希望自己的一番良言,能改变傅邦宇的想法。
傅邦宇的内心本来就十分纠结,他是个光明正大的人,做这等背信弃义的事,他在良心上也过不去,因此,在来江边的路上,傅邦宇一直闷闷不乐。听完白睿德的这番说教后,傅邦宇的心结被解开了,他找到了留下来抗金的理由,顿时感到一阵轻松。
傅邦宇抬起头,爽快地说道:“听了师傅的一番教诲,徒儿顿觉如梦初醒、甘露洒心!我马上带兵回聚缘城。”
白睿德面露喜色,“好!不枉我这番苦口婆心。”
傅邦宇指着江面上的大批船只,好奇地问道:“师傅,这些船都是甄耀的,他会乖乖地交给您吗?”
“是我带人抢的。”
傅邦宇非常诧异,“俊明山庄只有几十名家丁,同时抢这么多船,应该人手不够啊?”
“我还邀请了一百多个江湖朋友。前一阵子,他们想让我这个武林盟主召集一次武林大会,组成一支队伍去抗金。”
“这倒是个好主意。如果师傅振臂一呼,肯定是应者云集,我们都愿跟着师傅去抗金。”
白睿德摆摆手,“为师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若论武功,我自信天下没两个人能打赢我,但行军布阵,我可不行。”
“可是,在师傅的书房中,我看到有不少兵书啊?”傅邦宇接着玩笑道:“那些兵书您都没读吗?原来您和我一样,把书当摆设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