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合欢拾阶而上,戚陌如影随行,两人很是淡定地走到荣国公面前,反倒是大张氏退了好几步。
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又开口了,“这赵姑娘和镇国公世子什么关系啊?”
“这两人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双璧人啊!”
“对啊,对啊,你们想想,什么时候见镇国公世子对一个姑娘如此热情过?”
赵合欢差点就因为百姓们的八卦“歪楼”翻起了白眼,怪不得汴梁城这么多热搜榜呢,全是这些人贡献的。
赵合欢偷偷瞄了旁边的戚陌,他还是那么一贯的冷静。
其实如果赵合欢再仔细瞧瞧戚陌,就会发现,他的眉梢嘴角其实都含着笑意,当然他的笑意一般人看不出来。
被百姓们这么一说,站在台阶下的镇国公发现还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这两人品貌相当,赵姑娘要真是荣国公府的小姐,万寿又与小张氏交好,这就是璧人一对啊。
荣国公现在可没心思听这些话,他上下打量着赵合欢,这个让人见了心里不知道是何滋味的小姑娘。
看着和小张氏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荣国公觉得总算是圆了他这些年想要一个嫡出孙女的梦。
可也是眼前这个笑吟吟望着他的小姑娘,荣国公真是爱恨交加啊,他知道前一阵就是因为赵合欢,荣国公府的那些个“笑话”才会都陆续、提前暴露出来。
尽管赵合欢觉得荣国公,也就是她祖父,看上去是个挺和蔼可亲的老头,但也禁不住他没管好家,赵合欢决定替天行道、清扫门庭了。仟千仦哾
对着荣国公笑过之后,白十安的眼神就陡然凌厉了起来,她转过身面对着站在荣国府门前的汴梁百姓道:“今天还请大家做个证。”
“我要自证是十年前被荣国公府大爷院里的江姨娘用死胎换出府的荣国府嫡长小姐。”
说完,她对着荣国公道:“就还请国公爷将我的父母亲请出来吧。”
看着府门外聚集的越来越多的人,荣国公终究没有办法,让人将赵兰时和张瑾之叫了出来。
赵兰时早上刚从江姨娘偷人的震惊中醒过来,此时又被荣国公叫到了门外,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当他对上赵合欢那张和妻子一模一样的脸时,赵兰时愣了,他看看赵合欢,又看看此时眼里早就蓄满泪水的妻子张瑾之,这真是让他太震惊了。
台阶下的百姓早在张氏出来的一刹那,就已经认定了赵合欢就是荣国公府的嫡长小姐的事实,再看看赵兰时,两个人的鼻子、嘴就是很相像。
“父亲,她是,她是谁?”
赵兰时这一大早起来发现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
荣国公已经不想回答任何问题了,当年张瑾之诞下死胎,他还查了其中缘故,结果没想到那个健康的孩子被带出了府。
“她说是你和张氏的女儿啊”,大张氏指着赵合欢大声道。
赵合欢对着大张氏笑了笑,道:“老夫人别急,咱们慢慢来。”
“吉祥,让人把幺娘带上来。”
幺娘并没有被胁迫,她从容镇定地走上台阶,对着众人拜了一圈,然后在赵合欢的面前跪了下来。
“赵姑娘。”
赵合欢没有看幺娘,幺娘自顾自地讲了起来,“当年因着我与大夫人身边大丫鬟婵儿长得有几分相像。”
“婵儿的妹妹又刚好走失多年,府上的江姨娘就让江嬷嬷找到我。”
“让我冒充婵儿走失多年的妹妹,拿着我的性命威胁婵儿。”
“他们先是给婵儿准备了难产的药物,但婵儿不忍心害大夫人,在大夫人喝药之前将碗打碎了。”
“可能是因为计划有变,也可能是早就准备好的,在大夫人诞下小姐后,江姨娘又以我的性命威胁,让婵儿偷换了死婴。”
“故荣国公府的众人,包括大夫人都以为小小姐没了。”
“江姨娘怕这个事情闹起来,就临时决定让婵儿背锅。”
“让她带着大夫人生的女婴出了府。”
尽管小张氏早就从李婆子嘴里听了一遍这件事情的始末,可再听一遍后,仍旧是哭晕了过去,由张嬷嬷和珍珠搀扶进了府。
荣国公府的人表情各异,荣国公虽然震惊,但是脸上还是维持了淡定之色。
赵兰时则是看着赵合欢,眼上又蒙上了一层水雾,哽咽地对着赵合欢道:“你是瑶瑶?”
赵合欢全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这个不靠谱的爹应该去演戏!
她无奈点了点头,迎合着此时感情充沛的赵兰时,盈盈一拜,道:“父亲。”
这父女俩刚准备要上演一场父慈女孝的大戏的时候,大张氏又蹦了出来,她指着赵合欢和跪在地上的幺娘道:“你们口说无凭!”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串通起来想要混乱我荣国公府的血统。”
赵合欢觉得这荣国公夫人就是个有被害妄想症的咆哮帝,别人说得她都不信,只有她自己说的才是真的。
被划伤脸的李婆子本来是要上前一步的,被赵合欢拦了下来,这个小细节被站在赵合欢身边的荣国公注意到了。
他打量了李婆子许久之后,道:“你就是瑾之身边的婵儿吧。”
李婆子走到了荣国公面前,直挺挺地跪了下去,道:“回国公爷的话,奴婢就是婵儿。”
“今天的这场闹剧全因江姨娘和奴婢引起,奴婢原因领罚。”
听到了李婆子和幺娘的接连证言,再加上赵合欢那张脸,荣国公和赵兰时早就信了赵合欢的身份。
只有大张氏,想着昨天晚上江姨娘的事情,又想着因为赵合欢,荣国公府这些日子闹得不愉快,哪里就肯认赵合欢的身份。
“就凭两个人两张嘴,你就想让我承认你是我荣国公府的小姐?”
“你这乡野来的小姑娘想入高门想疯了吧?”
这时,站在赵合欢身边的戚陌早就黑了脸,起先他听别人说荣国公府现下只有荣国公一人撑着,后院早就败了,他还不信,今天真是涨见识了!
赵合欢好像是感受到了戚陌的滔天怒意,她拉了拉戚陌的袖子,朝着他笑着摇了摇头。
真的就是这么神奇,在赵合欢拉上戚陌袖子的一刻,在戚陌看到赵合欢的笑脸一刻,身上的那股子肃杀之气就消失殆尽了。
这让站在台阶下的镇国公就像是看到了奇迹一样,他儿子终于找到媳妇了!终于不用当一辈子光棍了!
“老夫人不是要证据吗?”
“我有!”
赵合欢将从王春妮家里带出来的玉佩亮了出来,对着荣国公夫人道:“这块玉佩是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母亲的手帕交万寿公主赠予的。”
“当年李婆婆在抱我出府之后,就将这块玉佩放在了我的襁褓之中,老夫人可请万寿公主前来验看。”
“当然也可以拿着这块玉佩去公主府一问究竟。”
听到还有自家媳妇的事情,镇国公便也上了台阶。
他笑着看了看赵合欢,又看了看站在她身边的戚陌,不由在心里又感慨了一遍,“真是俊男靓女啊!”
“赵姑娘这玉可借我看看。”
赵合欢知道这是戚陌的爹,也是大公主的驸马,便对着他盈盈一拜,江玉佩笑着递给了镇国公。
将玉拿在手里,镇国公左右翻看,后,对着荣国公一拱手,道:“不用让公主看了。”
“这确实是公主府的东西,还是宫里的赏赐。”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太后娘娘赏赐,这玉佩本是一对。”
“万寿应该是分别给了赵姑娘和陌儿。”
此时戚陌才缓缓将他一直佩戴在身上的玉佩解了下来,递给镇国公。
此时赵合欢才发现原来这真的是一对玉佩,只不过一个是阳刻、一个是阴刻,题材则是围绕竹、菊。
人证物证都在,且还牵扯到了万寿公主所赐,大张氏现在是真的变成了哑巴。
此时台阶下的人却是沸腾了,大家早就在小张氏出来的一刹那就认可了赵合欢的身份,此时他们讨论的是另外的事情。
“这事真是滑稽啊!”
“怎么滑稽啊?”
“前一阵,荣国公府的那个庶女不还去赵姑娘开的铺子找茬,这野鸡都欺负到真凤凰身上了。”
“可不是吗?荒诞至极啊!”
听别人说起这事,戚陌又从怀里取出了一份供状出来,双手递给了荣国公。
荣国公一看就皱起来了眉头,正是那赵思媛和赵雨嫣找人去赵记找茬下毒一事的供词。
戚陌看着荣国公,道:“国公爷,江氏应该是早就知道了合欢的身份。”
“前几日合欢还受到了暗杀。”
赵舟听到“暗杀”瞳孔放大,低沉着嗓音问道:“怎么回事?”
戚陌脸上露出了讥诮的笑容,嗤了一声道:“我的人在追查犯人的时候,刚好就追到了荣国公府。”
“那人已经进国公府一夜了,还没出来。”
这话一落,台阶下的百姓又是一阵喧哗。
赵舟又不是傻子,眼睛转了转,就知道戚陌说得那人是谁了。
荣国公府的脸是彻底丢尽了,本来荣国公想着让事情相关人赶紧进府叙事。
戚陌却又丢了一颗“炸弹”,他平静地说道:“刺杀瑶瑶的人就是江姨娘‘死去’的丈夫。”
老百姓们最是爱听灵异趣事,这听到江姨娘死去的丈夫出来刺杀了,又开始议论起来。
“啊?”
“这什么意思啊?”
“镇国公世子说的那江姨娘死去的丈夫什么意思啊?”
“是诈尸了吗?”
此时,不知道是这条街哪家有见识的仆妇道:“你们这还没听懂吗,这说得是江姨娘的丈夫根本没死。”
“而这个丈夫并不是荣国公的大爷。”
“你们想想,这江姨娘是荣国公老夫人张氏的外甥女,当初是以死了丈夫为借口才来投靠的荣国公府。”
“如今她那死了的丈夫又去刺杀赵姑娘,这说明什么啊?”
这仆妇的话说得相当有水平,赵合欢都不禁看了她一眼。
“说明什么啊?”
那仆妇没有回答,倒是周围的人回道:“说明江姨娘根本就是算计了荣国公府的大爷进了荣国公府。”
“她的丈夫没死,还帮着她做些杀人的勾当,这个女人真是恶毒啊!”
大家都可怜地看着此时已经气得涨红了脸的赵兰时,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国公府的大公子头上顶着一片草原啊。
荣国公瞪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大张氏,按捺住想要掐死她的心,道:“你这下子满意了!”
“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府里收留满意了?”
说完荣国公袖子一摆,便进了府,临了他转头深深看了一眼赵合欢和戚陌,压着嗓子道:“赵姑娘,不,瑶瑶和镇国公世子,请吧!”
赵合欢和戚陌也没客气,绕过此时已经由两个嬷嬷架着的大张氏,跟着荣国公进了府。
镇国公对着门前的百姓摆了摆手,道:“都散了吧”,然后就也自觉地跟着进了荣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