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乐郡主和赵思媛同乘一辆马车,她们讨论着时下京城里最流行的首饰试样。
不一会郡主的丫鬟秋实进了马车,向齐乐郡主禀报了还有哪些贵女也在马行街。
齐乐郡主不由嗤笑,“哼,一群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齐乐郡主旁边的赵思媛脸色一瞬间起了变化,晦暗不明,不过很快她又换了一副含笑的面容。
当听说来等戚陌的还有赵雨嫣时,赵思媛终于忍不住撇了撇嘴。
齐乐郡主看透了她的心事,拍了拍她的手道:“你那个庶妹心还挺大!”
“庶”这个字到底还是戳中了赵思媛脆弱的小心脏,要是说赵雨嫣是庶出,自己又是什么呢?是荣国公府寄人篱下的表小姐,还是荣国公府大爷的继女呢?
齐乐郡主一向高高在上,又怎么会察觉到赵思媛的自卑心理呢?她掀开马车的侧面车帘,不耐烦地问道:“世子爷来了吗?春华可是买到吃食了?”
“回郡主的话,世子爷没来。春华姐姐前面还有两人。”
等到了春华回来的时候,她向郡主禀明,那赵记早餐摊的吃食马上就要售卖完了,并没有见到世子爷的踪影。
齐乐郡主想了想,戚陌每天都那么忙,哪有时间来这里吃早餐,便是吃,肯定也是身边人代买,想到这,她不耐烦地出声道:“不等了,咱们走吧。”
赵思媛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她本就觉得戚陌不会到这种街头小摊儿来。
这些天赵雨嫣回来,在荣国公老夫人和大爷那里不停献殷勤,分走了她好些宠爱,这让她十分恼火。
如果不是齐乐说,戚陌可能光顾了这个早餐摊,她本是不是出来的。
贵女们见镇国公世子爷最资深的铁粉齐乐郡主都走了,又见吃食都买着了,见不到镇国公世子,吃他吃过的吃食也就心满意足了,遂决定见好就收。
这一早上把赵合欢给忙活地快累死了,不过看着堆成山的铜钱,她知道了累并快乐着的具体含义。
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戚陌就从小巷子里走了出来,来到了赵合欢面前。
“一碗陈皮红豆沙。”
“客官,您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天最后一碗陈皮豆沙就是您的了。”
当同样的红漆食盒再次被递到眼前时,赵合欢猛地抬起来头,她的财神爷来了。
本以为还是那个腼腆的小郎君,却不曾想一抬头就撞进了戚陌如星辰般深沉的眼眸里,“戚少爷?”
赵合欢又惊又喜,“真的是您!”
戚陌点了点头,一如既往的生人勿进模样。
赵合欢一边盛陈皮红豆沙,一边欢快的说道,“这些天我还在念叨,该留一个您的地址,请您和南桑大哥吃饭的。”
“你若有事,就去同嘉坊杏花胡同的戚府找我,他们会通知我的。”
杏花胡同的房子是戚陌很早就买下的宅子,公主府和国公府不想待的时候他就会在那里处理公事,发发呆,暂时逃离母亲的念叨以及父母之间斩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赵合欢点了点头,笑道:“等我做了好吃的,就给您和南桑大哥送去,让你们尝尝。”
戚陌点了点头,觉得眼前的小姑娘脸色似乎比之前要红润很多,还是汴梁养人啊!
看着手中的食盒,赵合欢疑惑地看着戚陌,她虽不知道大公主府的徽记是朵芍药,可这食盒就是昨日那个小郎君所用。
戚陌恍然大悟,原来昨日是食盒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失误了。
戚陌并不打算解释什么,他想等南桑调查完一些事情后再和赵合欢说明自己的身份。
人家不说,自己自然不便再问,不管怎么样,戚陌,戚少爷都是自己的恩人,可什么镇国公世子还是荣国公世子都没有关系。
赵合欢乘了满满一碗陈皮红豆沙后放进了食盒里,笑着道:“请您喝的,春天容易干燥,回去不要放砂糖,还是放蜂蜜好些。”
戚陌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不过赵合欢已经习惯了他这副傲娇的样子。
戚陌说了句“再会”,悄悄地往笸箩里放了二两银子,等赵合欢发现的时候,他人已经走远了。
赵合欢觉得戚陌很怪,明明就是一个颇为热心肠的人,却总是一副嫌弃这嫌弃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隔壁卖馄饨的孙二娘看着那堆得像小山一样的铜板,不知道多眼红,但她不得不承认赵合欢的美食有新意,也有心意,味道还很好,活该人家赚钱。
李婆子见孙二娘盯着笸箩里的钱,就端着笸箩坐到小车后面去串钱。
这一举动看得赵合欢嘴角不停上扬,这里婆婆和自己有得一拼,爱钱。
和其他做早餐的人不一样,赵合欢不打算天天出摊,她要留些时间开发新品,还有出去走走逛逛,这样才不枉费自己重生一世。
七日里面休息两天,不连休,第三日、第七日为休息日,明日就是赵合欢的休息日。
回到家的赵合欢拿出半贯钱要给李婆子,李婆子却说什么都不要,且一本正经道:“姑娘来了,我的心也就活过来了,不然天天在家做那些针线,就像是个死人。”
“如今跟着姑娘活动活动筋骨,我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了,怎么还能问姑娘要钱,再说,老婆子我不缺钱!”
说这话时,赵合欢觉得穿着朴素、满脸是疤的李婆子活像一个老财主。
看赵合欢不信,李婆子跑去自己住的东次间,拿了一个小包袱过来,当着赵合欢的面儿就打了开来。
几根纯金的簪子、一个羊脂玉的手镯、还有几个金镏子和银元宝,这些钱财一“外露”,把赵合欢吓了一跳,这李婆子可不就是个土财主吗?!
见到赵合欢震惊的样子,李婆子笑着道:“要是姑娘需要,都拿去,叫我说,还不如盘个铺面,多雇些人,你这小身子骨,怎么能天天忙得过来!”
“李婆婆,你”赵合欢看着包袱里的财物是真的震惊了,人不可貌相啊。
李婆子笑着解释:“我年轻的时候在一个大户人家做丫鬟,那家夫人心善,总是赏我东西,后来我的脸毁了,也就没再回去,只留了这些钱财傍身。”
赵合欢点了点头,知道每个人都有不想提及的过去,也就没有再打听下去。
“这是婆婆的养老钱,您留着!您还没看出来吗,姑娘我是个抓钱小能手,只两日就已经挣了好些钱了,照这速度下去,在汴梁当土财主的日子不远了。”
李婆子赵合欢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赵合欢随即告诉她:“婆婆,明儿咱们休息,不出摊了,我准备上街逛逛,再看看有什么新的吃食。”
“您啊,早餐自己吃就行,千万别叫我,我得好好补一觉!”
“行行行!”
这时,里正家的姑娘翠花大声喊着李婆子,说是要磨面,李婆子也就跑了出去。
临了快要出门的时候,她回头看着赵合欢,郑重地说了一句:“姑娘,你若是觉得辛苦了,就不做了,老婆子也能养活得起你!”
说完这句,李婆子就出去应付翠花了。
赵合欢怎么都觉得李婆子那句话有另一层的意思,且她对自己真的是太好了,掏心掏肺的那一种,这种感觉说不出来!
真心换真心,李婆子对自己好,赵合欢自然感觉得到,所以她决定以后她去哪里都会带着李婆子,比如吃香的喝辣的,比如一起走向致富的康庄大道!
接下来的日子,赵合欢过得颇为舒心,她没想到去书斋买的游记自己居然能看懂;随手买了些纸笔,发现自己的书法虽不见得多好,却也看得过去。
这不由让赵合欢对前世自己的身份产生了好奇,她真是摆得了早餐摊,拿得起纸笔啊,不知道这记不起来的前世还能给自己多少惊喜!
李婆子近些天总和赵合欢念叨,“马上就三月十八了,合欢,你该去成衣铺子买身衣衫,到时候去金明池玩耍。”
赵合欢对衣衫不感兴趣,她只对挣钱感兴趣。
进了三月,城西顺天门外的金明池和琼林苑开放了,每天都在演习皇帝车驾驾临时的行程和礼仪。
虽是皇家园林,却也允许士大夫和老百姓前来观赏、游玩,美其名曰,天子与民同乐焉。
金明池很大,东岸临近围墙的地方种着一排垂柳,眼下已经长了新叶子。
垂柳两边都是彩棚、帷幕,皆可出租用来观看金明池的争标比赛,眼神好的还能一睹天家龙颜。
再往东的位置是一些临时搭建的店铺,专门用来出租给酒食店家,为前来游玩的人提供就酒水、饮料和小食。
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赵合欢已经去了三次了。李婆子让她出门买身衣衫,她就溜达去了金明池,考察致富项目。
自三月来,金明池和琼林苑每天都聚集了很多百姓、官员和外地的人都玩,赵合欢在家坐不住了!
这么大的人流摆着,不能变现多着急呢!她为何不在金明池组个摊位卖吃食呢?没准比卖早餐还挣钱呢!
猪肉在大胤的接受程度并不高,如果在金明池售卖,很多官宦人家可能还会有所不齿,毕竟他们觉得猪肉不洁。
野葱和芹菜的芳香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士大夫之间互相寒暄、对个诗什么的,总不能一张嘴就是猪肉大葱啊,有失风雅!
最后,还是里正家的翠花给了赵合欢一些启示。
翠花和赵合欢的年龄差不多,因为赵合欢尝试做新吃食时总会往里正家里送些,一来二去,大家也就熟了。
一日,赵合欢在家喝着橘子酱冲泡的橘子水,看着从书店淘换来的野史笔记,翠花就找来了,还提着一篮子糕点。m.qqxsnew
“欢姐姐,这糕点从我外祖母家拿回来的,总吃你的东西,你也尝尝我们的。”
糕点很普通,就是大米研磨之后,加了红豆馅儿蒸制而成。
和现如今市面上售卖的面粉一样,这大米粉磨制的有点糙,香是香的,就是吃起来有点噎人,废嗓子。
吃着米糕,赵合欢突然觉得,在金明池做糕应该是不错的选择,好看、香糯、吃着也方便,进城来游玩的人还可以做伴手礼带回去。
很多人吃了甜的就想着吃咸的,毕竟糕点吃多了也会觉得甜腻。赵合欢想了想,还得再做一样咸的点心,不放过一个目标食客。
接下来的几天,赵合欢都很忙,除了早上出摊的时间,她都闷在屋子里写写画画,要不就在院子里比比量量。
李婆子看着赵合欢画得那些花样,只觉得好奇,不知道她脑子里又想出了什么点子。
很快,赵合欢就来找李婆子了,她央求李婆子照些人在院子里先是建了个茅棚,然后在棚子下面砌个土烤炉。
李婆子只要看到赵合欢就合不拢嘴,哪里有不应的道理,人很快找来了,茅棚加炉子也不过一日的功夫就忙活好了。
这一顿忙活,四邻八舍都来凑热闹,大家伙还在一起吃了顿饭,王婆子对着赵合欢道:“欢姑娘,你可真得对李婆子好些,她呀,都把你当成亲孙女疼了。”
“这是自然!”
李婆子笑着看向王婆子,“这还用你说吗,你啊,就是在嫉妒我!”
陆陆续续地,按照赵合欢设计定制的桃花、梨花、梅花和杏花的模具也都送来了,土烤箱开始投入试用,三月十八金明池的特卖产品开始正式进入“研发”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