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镇守将咆哮狮阿瓦特博收到了漱镇沦陷的消息。
尽管漱镇已经征集了民兵并建营练兵一月有余,但先前因巨岛城的命令,多数武士都保护着那一带的乡亲父老迁往大湖区,将被安置在湖南岸的蛇穴镇至白泥镇一带。
只有部分人要求留下守卫家园,但结果证明了这支民兵为主的队伍不堪一击。
如果玛雅帝国知道了佩滕伊察的摄政王下达的内迁令,只怕是接下来很长时间里都不会主动攻打湖区,而是在湖区外围四处肆虐。
他所镇守的木棉镇必首当其冲。
幸运的是,相比于位于开阔平坦地带的漱镇,木棉镇至少与东边有热情河隔开。他因地制宜训练水军,玛雅人远道而来,没有舟船,必然无法渡河攻打,自然只能在河东岸扎营。
尽管木棉镇也受内迁令影响,所管辖地带的大半人口已经去往湖区,被安排在大湖西边的一座小湖白屑湖萨克普伊湖周边,但阿瓦特博以死相争,要求留下大部分本地武士驻守,至少能确保敌人无法在旱季结束之前将木棉镇拿下!
这一点对于当下的佩滕伊察而言极为重要,因木棉镇扼守着热情河与猴子河,这是佩滕伊察王国通过西线与外界联系的重要通道。随着大湖区除西南以外的各个方向被敌人占据或封锁,这里将是伊察人唯一可用的商贸路线,若能守住,那么还能在雨季之时与下游八狮平原塔巴斯科平原的约科坦人互通有无,补充足够的武器和粮草物资,为下一个旱季的战争做好准备。
其实随着战争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逐渐深入,伊察人也渐渐明白佩滕伊察与玛雅帝国的国力差距过于巨大,双方人口可能差了有五六倍,而青铜武器在玛雅士兵当中已经愈发普及,佩滕伊察先被切断与马克吞人、克哈契人的联系,后又丢掉湖东防线以及南佩滕平原的东部,这些发展实属必然。
但阿瓦特博认为集中起来的伊察人已经没必要再丧失对剩余疆土的控制。只要木棉镇不丢失,那么佩滕伊察仍有大湖往西直至猴子河的大片土地可以使用,玛雅帝国的西线军停滞在蜥蛇龟城,便有这样的原因。
而先前伊察人爆发出惊人意志取得胜利的缝乐镇之战更是带来了极大的信心和激励;至于失去漱镇本就在他们的预料之中,他特地提醒部下,他们完全不必感到灰心。
现在他登上木棉镇的城楼——给这里修筑城墙的石料甚至来源于附近多见的古代遗址——观察起木棉镇附近的地形。
热情河在这一段可以说是拐上了一个大弯,原本从南向北的流向在木棉镇北边一点点的位置忽然一拐,形成一个河套之后,再向西奔腾。而木棉镇便是东、北两面临河而建,那个小河套湿地则在城墙之外,那儿有的只是池塘、沼泽和红树,是敌人无法利用的地形。
木棉镇的南边则是大片密集的丛林,阿瓦特博听闻玛雅帝国向来喜欢打大规模的战斗,这样的密林显然不适合发挥兵力优势甚至和武器优势,毕竟在这种丛林里头,就连吹箭筒都要比需要足够空间的弓箭和大剑好用。
也就是说,能从开阔地带陆路进入木棉镇的方向,唯有西面。阿瓦特博也特地在这里修建了最坚实的石城墙以御敌。当然,由于伊察水军的存在,敌人首先就很难渡河西进,多半要先在东岸扎营,找来足够舟船,之后再发动进攻。
令人叫绝的是,木棉镇东面对岸竟然还有一条从东向西流入热情河的小支流隔开了其南北两侧,支流以南甚至是大片的泥沼之地,难以让人立足,更别提从这里进入河流。
那么,敌人能站住并扎营的地方,也便只有东北和正北方向,敌人将在这些位置
上看到那片令人厌恶的河套湿地。
除非玛雅人个个都能化身梦兽,变成飞鸟或者鳄鱼,否则他们有什么能耐攻破此城?阿瓦特博想道。
就在这个当头,阿瓦特博的确望见了晴空之下,一支大规模的军队正踏在草坪之上逐渐靠近,飘扬的旗帜写着玛雅与帝国两个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归属。
队伍之中有大批精神抖擞的武士,皆穿棉甲、着披风,阿瓦特博都替他们觉得热,长期这样着甲的话,在炎热的天气下可是很容易生出皮肤病来。
至于武器,阿瓦特博可以观察到敌人果然握有大量精良武器,是伊察人所没有的,包括青铜剑、青铜斧、青铜矛和青铜弓箭,至于盾牌仍然是木质的,其中有些人的盾蒙了皮、用鲜艳的颜色画了花纹,再加上他们头戴的羽冠,显然彰显了他们的地位。
除开这些装备精良的精锐武士,阿瓦特博还是可以观察得到一小半光着膀子的武士,恐怕是给玛雅人当仆从的其他部族,像是科沃赫人或亚拉因人。
由于隔着较大的距离,尽管敌人也已经看到了木棉镇的城墙,但双方无法直接通过喊话沟通,阿瓦特博可以预料得到敌人一定会派使者前来劝降——当天晚上,阿瓦特博特地让水军允许明确表示自己是使者的单舟单人渡河而来,并在西城门外接过敌人的来信。
这封只折了两叠的信没有写太大的内容,只是对方主将卡尤姆声称率领上万大军前来夺城,希望本城守将和领主能够念在平民安危的份上,避免血腥的战斗,主动投降将城交出!
阿瓦特博读了信,哈哈大笑,甚至在使者面前将信扔到地上,将其踩进泥中!
这就是我的答复,回去告诉你们的卡尤姆将军,这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倒是他应当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能力前来攻打,若是断粮或者军中闹出瘟疫再退兵,那可就不值当了。
使者无奈退走。
通过精致的叠涩拱门回到城中,阿瓦特博再度传令,做好对河道的巡防工作,并召集多位武士长,宣布他的作战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