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邀请。
少年登时支棱起来,犹犹豫豫删删改改最后发出:“看你要给什么了。”
看起来很拽,也符合他的一贯风格。就是不那么友好。
于是他又有点后悔,想撤回,可是看到对方已经正在输入中,只能捧着手机等。
“明天一整天的时间都给你。”
“要吗?”
许大少爷给出肯定的答复以后,抱着抱枕狠狠蹂|躏一番,才回过神来。
年级第一的一天时间当然远远超出几张照片的价值,这姑娘真是半点也没有商业头脑。他想。
如果换成是个有良心点的,一定不会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接受。可是很可惜,许大少爷的良心少得可怜。
他兴高采烈地着手安排明天的行程,并把本来要做的事推给了周近温。
他不知道,阮青下决定下得轻描淡写,却不会为此推翻自己固有的计划。
这天晚上,阮青拉上床帘,终于在凌晨两点按灭了台灯。
她定了上午八点的闹钟。
六个小时,应该够了。她想。
可能是因为没有遵循十几年如一日的生物钟,阮青醒来的时候感觉头晕沉沉的。
好在她不需要做什么打扮,八点半准时到了校门口。
许恒虽然比阮青要大一岁,但今年生日还没过,当然不可能有驾照。
但是周近温有啊。于是他很果断地把人拉来充当司机。
周近温试图反抗,但最终屈服在许大少爷给的对家公司资料下。
得益于从小保姆一样照顾许大少爷的经验,阮青上车后他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
周近温看一眼同款黑眼圈兴奋异常的许大少爷,最终决定还是不要这个时候扫兴。
他叹一口气,沉默着履行司机的义务。
士安为数不多的游乐场里,最能拿出手的也就是城北那一个了。
阮青来的次数不多,她往常一般会去玩大摆锤和过山车。毕竟其他设施能给她带来的感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今天不一样。她今天的时间给了许恒,当然要看他的安排。
说实话,阮青不太明白这个比自己年长一岁的少年为什么仍然喜爱旋转木马,还要求她一个人去。
等许恒兴致勃勃拿着手机给她拍照时,她才想起少年对摄影格外地热衷。
旋转木马上上下下,她晕沉沉的脑袋有点恍惚,虽然许恒没有要求,但她也知道照片里的人该是什么样子。
于是她轻轻地抿出一个笑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给她拍照的少年。
之后许恒又在询问阮青过后带她去了鬼屋。
实际上他昨天晚上来这里探过路了。顶着周近温的白眼,他把这鬼屋走了三遍。
但显然他还没有脱敏。
阮青没觉得这鬼屋有多吓人,但身旁的少年紧紧攥着她手的力道确实有点吓人。她只好侧头询问:“你还好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休息?在这种光线昏暗又鬼叫连连的地方?
许大少爷用实际行动表达了抗拒,并且手上的力道一加再加。
阮青终于是忍不住提醒他:“许恒,我手疼。”
许恒慢半拍地理解了她的意思,听话地减小了力气,却没松手。
阮青感受着手上近乎发烫的温度,缓慢地眨了一下眼,把本来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吃完午饭后,已经将近一点,这个时候阮青该在睡午觉。
许恒总算是仅存些许善良,打电话让周近温来接他们回一中。
许大少爷也确实没玩够,但周近温怕他真把人折腾狠了,趁着吃午饭的时间给许恒打了个电话。
周近温长话短说:“许恒,你家小姑娘可不能跟着你过一天。”
许恒被好友神秘兮兮叫出来背着阮青讲电话,冷不丁听见这话,不明所以中带着点好笑:“不跟我,难道跟你?”
周近温被迎头怼得噎了一下,差点都懒得跟他说了。
“人家小姑娘为了给你腾时间得费劲吧?”周近温按了按太阳穴,好声好气地劝,“不信你去问问人家几点睡的。”
许恒没话说了。
阮青不至于就这么一晚上就能熬出多重的黑眼圈来,但确实是有点没精打采。加上她一贯的一根筋,这还真说不准。
许恒没说话,周近温也知道多说无益,很干脆地挂了电话。
许恒不信邪,坐在正埋头干饭的阮青对面盯着人看了半晌,问:“你几点睡的?”
阮青老实巴交地回答:“两点吧。”
许恒顺口接话:“那你比不过我,我三点多睡的。”
阮青想了一下,无话可接,于是用瓷勺舀一口莲子肉饼汤喝。
许恒当然不会真拿阮青跟他比,深思熟虑后决定忍痛牺牲约会时间。
“吃完以后我送你回寝室,把你的觉补一补。”
阮青没有异议,但她也不可能睡一个下午,提议道:“去教室吧,我醒了以后给你讲讲月考的卷子。”
讲卷子?
许大少爷不由自主地想起周近温给他推荐的几本小说——那不就相当于近距离接触,然后感情升温吗?
阮青是真的困,在车上就小睡了一觉,到教室以后也没精力跟许恒多说几句话,趴在桌子上很快睡着。
正值假期,教室虽然没落锁,但也没其他人了,许大少爷光明正大地征用谢琳的座位,心不在焉地开了几局游戏,不久也困意上头。
阮青是三点出头的时候醒的,转过头一看就是一头凌乱的黑发。
少年本人浑身是刺,头发却又软又顺,些许的凌乱也盖不过他的好看。
只是前排的座位到底不如后排宽阔,目测一米八往上的少年趴着睡的姿势显得委屈极了,无论是胳膊还是腿都没地方放。
阮青毫不留情地敲敲桌子把少年叫醒。
很明显,许大少爷醒得不情不愿,想也不想就一把抓住吵醒自己的罪魁祸首。
阮青看一眼自己被轻轻松松盖扣住的手,并不意外。从小她的手就是同龄人里最小的,单独看还好,跟别人放在一起对比的话总觉得要更幼一些。
她垂眼,目光落在少年扣住的她的手腕上,无意识地动了动手指,不算长的指甲在少年掌心轻轻划过,带起撩拨一般的痒意。
许大少爷感觉自己半只手臂都起了鸡皮疙瘩,登时一个激灵。
他抬头抬得猛,血液循环没跟上,后劲上来让他晕了一阵。
视觉再恢复时,白净秀气的姑娘安安静静抬眼看他。
他这时手上没使劲,她抬起手,他的手却还扣着没彻底松开。
两人的视线一致地从彼此纠缠的手处收回,又很不巧地对视。
脑子已经运转不灵的许大少爷看见,女生不闪不避看着他,眉眼自然地上挑了一下,神情里居然带了点说不出的轻佻。
跟他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格外异曲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