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8:Crossed Off Togeter(尸妖合璧)

  手指触及另一个我的那刻,心头亮起强强弱弱各种警示音,马洛那番不同时空的自己无法彼此触碰理论,正在响起号角。而当手指完全握住对方阴爪,却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不知她心底是在想什么,总之另一个我紧闭双唇不回应,而且也不愿让我接驳返金线。见自己被她晾在一旁,所有的感慨也不过是自我渲染,便感到十分尴尬收了手。她见我不再继续说话,便转过脸重新打量起地上尸骸。

  我屏息凝视着她一举一动,提防其做出意外之举,正盯得倍感无趣时,她忽然高举阴爪,猛地插进自己胸膛!纤细十指瞬间刨开雪白肌肤,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溅了我一头一脸!我费劲抹去血珠,见其已打自己咽喉处挖出颗不断跳动的心脏,端在手里摆动。

  难道她也像法鲁克斯大彻大悟,想要馈赠给我?当接过这颗心脏后,她却将视线瞄向了alex,娴熟地扒去他破布烂衫,阴爪往两侧一分撕破尸体胸腔。我看得目瞪口呆,垂下眼时那颗心脏已被她取回,另一个我正用鄙夷的眼神望着我,似乎在说你配不上它。

  我当然也很想看看心脏填入后会发生什么,便尽可能轻柔地扶住胸腔破洞,另一个我便迅速挖走尸骸原有的脏体,在血流如注的大动脉前置入那颗不住跳动的心脏。

  当心脏置入这具死亡已久的躯壳后,我默默等待着奇迹的诞生。alex临死前曾禁止我刺死他,他的遗愿是化作碎颅者,与我以尸妖合璧的方式,找到通路剪除所有邪恶力量出去。难不成另一个我也明白他的用意?况且这么做若有效,怎么保证他仍是过去那个坏小子?我刚想制止,她已完成,心脏入躯的一刻,便涌现出许许多多的幼小夜贝,它们纷纷在破皮烂肉前化为一滩滩肉酱,飞速填补了所有创伤。

  片刻之后,僵死的alex双腿一阵抽搐,似乎返魂了。再看向断躯,早已合拢归一,就像沉沉睡去那般安详。随着尸骸剧烈颤动,我退开十步,远远站到倾斜水台背面。尸骸就这般狂扭了一阵,缓缓爬起身来,呆滞地抱着脑袋,盯着自己全身痴痴傻傻看个不停,一切如她所愿,坏小子复苏了!

  我继激动之余,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后怕,再度想起高台前铁仙女融成龟壳,以及化为后来那头狂暴的嚎灵,便挣开另一个我的阴爪冲去,照准alex的脖根就是狠命一扫,他的脑袋瞬间耷拉在肩头,两只空洞的大眼圆睁,茫然地望着我。

  嚎灵是污鬼中最恶心的凶物,而半神是嚎灵死后化作的巨妖,这种人生前都是精通各种歪门邪道的高手。现在瓮门外就有具活着也能化作嚎灵的怪物,可见其比起半神更难缠,也更阴险!alex的半截残躯曾被他夺走,只不过在斗杀中被另一个我再度夺回,她的原始目或许很单纯,可又怎么确保这之中没有阴谋?我哪怕将一切都判断失当,让另一个我切齿痛恨,也绝不敢冒这种险!

  哪怕半小时前,我还在哭泣唉叹,希望这一切不曾发生,沉沉睡去的alex能忽然睁眼拍一下我的屁股,憋着坏说声又吓到你了,你真好骗这样的话;而现在,我却想着千方百计阻止其返魂,担忧噩梦成真。这真是天大的讽刺!

  当我打算继续踹他时,只觉得头皮一紧,被拽翻在地。身后的另一个我正气得浑身哆嗦,她见我又想坏事,恨不能将我碎尸万段。伴随一声天籁之音,她开始全速冲击,我慌忙用手肘格挡,架住她迎面而来的阴爪,再将腕子抬起,顺势擒下其双臂,架着她撞向墙头!

  “你好好听我说,万一,我是说万一,返魂回来的不是alex,而是其他东西,好比说门外那只。”我死命扛住她不断挣扎的身躯,叫道:“那样岂不等于迎回自己的仇敌?你希望他以这种形式复活回来?甘心仇敌窃取他的躯壳?虽然我也不敢保证自己的担忧是否必要,但还是得谨慎,你这死不开窍的乡下妞!”

  身为劣质电池我无法理解这种凶物的逻辑思维,境界也去不到她的高度。但她该有的手段我全有,而且也未被重创,勉勉强强能打成平手。另一个我忽然探出阴爪,一把拧住我面门,当反应过来,她已一个侧空翻当头跃过,绕到我背后。其膝盖踹向我后腰眼,这招令我跪将下去,她顺势三角锁喉,用腿膝顶着脊背,将我治得服服帖帖,动弹不得。

  这种程度明显就是个行家里手,我大惊失色,慌忙拍打她手臂示意松开。可另一个我充耳不闻,将我整个人压在身下,逼迫我去看正在扶正脖子的alex,貌似这是个仪式,必须要走完程序似的。我正疑惑她为何不将我拧死一了百了,恰在此时,她抬腿将我踹到墙根,自己走回水台前,伸手扶起双目茫然的alex,嘴里发出阵阵欢愉的怪哼。

  我抚着被其卡得酸痛的脖子,想要移开瓮门逃出去,身子却不听意识指挥,仍旧停在原地。我望着这对男女,希望自己所虑一切都是错的。返魂回来后的alex显得很疲惫,他推开另一个我独自坐上水台,连连摆手让她别来烦自己。

  “你怎么知道那是活着的嚎灵?若他根本就不存在呢?”扶墙站起后,头脑里猛然传来一段讯息,返金线被接通了。我吃惊地抬头望着她,她也在斜眼看我,但这并不是她的心电交汇,而来源于其他的陌生人,那个声音停顿片刻,又叹息一声:“你根本不懂尸魂的世界。”

  这话什么意思?门外那位虎逼赫赫的狂兽难道不存在?这东西就是拍烂最后一只天赋妖盒才忽然冒出来的。况且这里除了她不存在第二个人,难道是起尸的alex在说话?我辨不清这究竟是谁传来的讯息,便试探性地冲他俩喊话。

  “既然你能建立返金线,为何掐断我所有的接驳?刚才到底是谁在说话?”

  “这种事你不会理解。在你有能力明白真相前却选择自我毁灭,它不是一个片段,也不是整段过场,而是部循环。早于一切又发生在遗忘的过去,这世上根本没有时间的概念,它是完全虚拟的。”另一个我张了张嘴,令人无比恍惚,又一段讯息摄入脑海,尽管前言不搭后语,但那的确是她在说话。

  这个女人已经疯了,我根本听不懂她想表达的意境,见心电又被掐断,我只得转向呆坐的alex,叫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果然返魂了?现在真的是你吗?是的话便答我啊!”

  alex扬起头,木然地望着我,似乎也在努力思忆。我见他有起身的打算,便迎着他过去,打算拉他一起逃出水斗怪屋,随后再慢慢核对。另一个我见状飞窜起身,仇眉恨目地挡在面前。我是左躲右闪,竭力想要绕开,定睛细瞧下发现她脸上有了些许不同,起先能发出猩红毒咬的怪眼,已消失无痕,现在是光滑平整的额头!

  一系列快到令人窒息的变化,瞬间让我脑袋宕机了。虽然我搞不清这其中玄妙,更不想去理解所谓的尸魂世界。僵坐的alex毫无任何反应,只是怪诞地望着我和她,脸上挂着阴笑,似乎很期待两个女人为了他打一架。这种表情令我越来越悚然,心头的危机感逐变得强烈,我狂啸一声先发制人,双手拧住她双肩,打算先将其揍晕再好好观察这个alex.

  当我腰肢发力打算全力推飞她时,另一个我忽然圆睁丽眼,惶然地瞪着我!我只感到她身子猛颤,低下头去看,其腹部无端破出个血淋淋的大窟窿,正有一只坚硬如铁的阴爪在狠命掏挖,眨眼间便揪出颗烂蛆扭结成团的脏器,那是她的另一颗心脏!越过她的肩头,有个人在下黑手,那正是奇怪的alex,他嘴角带着得逞微笑!

  这个一言不发的alex,果然有问题!我意识还未回来,肢体已凭籍本能踹开他俩,一个后腾翻,踢向那只沾满血污的阴爪,将这颗心脏蹬到半空!这颗脏体约摸滚动到距地二米半的位置,便像范斯的肥头碎肉般凝固在空中。我们常常以为自己所有举动都是受头脑支配,才带出肢体动作。实际上人本能的肢体反应,要远快于意识传播。2014年瑞士一家特殊科研机构做过了不下一千五百次试验,得出的结论是:动作超越意识的速度,是快了将近0.038秒,当**感到威胁即将袭来,便会操纵身躯无意识做出反击。而身为半妖的我反射神经速度更快,趁着两具活尸滚倒在地,我扑下心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吞了再说!

  不论这颗东西是什么,被我获取,比落入不知所谓的alex之手稳妥得多,起码我能保持理智,冷静判断是非。烂蛆般的心脏显得十分幼小,入口无味形同嚼蜡,只能感觉蠕虫们在嘴里乱爬,三下五除二便吞进食道。待这东西完全落肚,我只感到黑云冲顶,眼前一片昏暗,犹如移出第三瞳那般恶心难忍!

  眼见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跑了,这个alex一脚踹开半死不活的她,朝我飞扑而来!虽然天旋地转,但我依旧有方向感,便不停往后翻腾。反正再怎么颠簸身躯,多些恶心与少些难受区别并不大。就这般我很快来到墙根下。alex见连番下手都未得逞,便四肢着地,仿若在球门前作各种迷惑动作逼靠上前。我无从判断他从哪里下手,只道是命门便是心脏,便紧紧抱住前胸提心吊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半妖的身躯再度脱离意识指挥,我整个人被一股无形之力提吊起来,双爪前探,照准冲到半米外的alex脖颈抓去!他惊得汗毛倒竖,忙抱着脖子跃出圈外,蹿上了怪屋天顶,冲着我示威般乱吼,双目充满恐惧!

  见他稍退,我不敢大意,跟随他动作四下乱窜,逐渐靠近另一个我,顺势揪住她那头柔美秀发,将这奄奄一息的女人拖到怀中,手指天花平板,逼视着不停绕圈的alex!这种虚张声势只有我自己明瞭,目前体内已是两颗心脏,他只有一颗,或许打混沌中苏醒的他,仍不了解自己实力,但简单的多与少总能分辨,正是这点让他不敢放肆。

  他甚至比我更恐惧,生怕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夺不走心脏连自己那颗也不保。

  “你是谁?”我见对峙的格局已形成,慌忙将另一个我安置好,冲着他大叫:“如果你是alex,就证明给我看。若不能让我满意,老娘便生吞活剥了你,休怪我无情!”

  他已成妖物,岂肯随便答我,见我只是停在原地瞎咋呼,便跃下天花平顶,像只蛤蟆般伏在地上怪叫。我陷入这场风波后已吃尽苦头,万事都不敢懈怠,既不敢靠近他又提防身后另一个我,谁知这傻妞什么情况?万一她正配合着alex来演戏,前后发起攻击,那我便死无葬身之地。我只得抱着前胸开始周旋,就在这当口,那股天旋地转的昏晕感来得快去得也快,浑身伤残破皮迅速收口。我见alex正盯着那个我起意,便像颗炮弹般飞窜出去,两下一接触便与他滚打在一处!当法国小青年扬起头时,我已跃到他侧后,右手直插其口腔倒扭住头,左手反剪制挟住胳臂,就像在三刻钟前他企图射杀我时那样。

  当时的alex见我怒气冲冲撞来,也被吓破了胆,不过历经多场血战他的反射神经变得极其敏锐,高抬双腿剪住我脖子企图反制。我挣不脱他的禁锢,便像滚风轮般扑打在黑水之间。此刻我的招式与之前一样,头脑中的印象昨日重新,慌忙侧过头去,想躲避他的双腿。可alex随即作出的反应,却大大令我失望。他居然用残剩的一条胳臂往后乱掏,拧住我可怜的几缕发丝,显得如此苍白无力。这种反击态势,根本就不是他!

  与勿忘我这种坏胚子待得久了,我也渐渐有了她那种口吻,言辞间充满是恶毒喷粪。看来处对象真得看人,不能仅以样貌先入为主,关键还是得看内心。与疯子为伍的结果便是自己慢慢也成疯子,与常人在一起则心绪会变得宁静。aelx见反击无效我越发破口大骂,便竭力挣扎,竟倒转脑袋向我肩头啃来!我慌忙松手,一脚将其蹬出数丈远。

  耳边再度传来隆隆低鸣,大屋背后那悠长三角窟窿甬道,正有团超乎想象的巨大光亮呼啸而来,我知那是什么,立即缩身在倾斜水台下。见那东西冲进屋来,那半死不活的另一个我竟不顾一切爬起身,迎着圣埃尔摩之火冲去!在火球洞开瓮门时她撞将进去,手脚并用逃入甬道深处,全然不顾被烧成焦炭!倒在一侧的alex吱哇怪叫,又想着蹿墙,无奈圣火就像长着眼,偏偏追着撞来,一下子将他轰爆墙头,包裹起来!

  我不知当如何是好,是趁机下黑手给alex多一顿暴揍,还是追着瓮门而去擒住另一个我,或者是移开瓮门喊那三个帮手,牌面多到难以选择。正在犹豫中,大火球挟裹着alex忽然改变方向,朝我这头疯狂轮滚,我岂敢再像没事人那样与之抗衡?坐电椅的感觉仍近在眼前!连续三个后空翻,我在圣火即将撞上前急速避开,伴随一声轰响它砸进石墙!

  这团圣埃尔摩之火比起之前规模小了许多,撞进花岗岩墙体,迸得电弧四溅火光乱舞。我惊魂未定地抬头,不由看得目瞪口呆!这个大火球居然将坚硬的走墙烧出个一人多高的大洞,电光火石很快烧完,弥漫的白雾瞬间融消在空气中,破洞口除却一地焦黑碎布,alex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蹿哪去了!

  我战战兢兢地端着歪把安贡灰走上前,提防着他搞偷袭,当矗立在破口前,不由满头雾水,在这道墙背后无端出现了条三角窟窿甬道,建得规整有序,似乎被某种妖法隐秘了通口。在前方两百米外,一条焦黑残躯正飞快地往左侧转角爬走,那正是仓惶逃命的alex.我起身开始追击,却在甬道拐口被无形之力推出八丈远,只能遗憾地看着他逃之夭夭。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所有的事发生得太快,我的头脑一片混沌,从另一个我撕破胸膛掏出心脏,到alex抱着脑袋缓缓坐起,再到一系列的厮打,最终冒出火球撞破谜障,整个过程才五分钟。我釐不清原委,也不知这条新出现的三角窟窿走道是什么新玩意。

  真正的答案,只有另一个我知道,大火球就是她蓄势搞出来的。扶着甬道回去,才一探头我便隐隐感到耳边飞着蚊虫,正嗡嗡作响吵个不休。怪音如同嚎灵嘶吼,不是来自外界,而是由耳道深处响起。就在我头昏脑胀之际,耳畔猛然间传来炸雷般的呼救!

  “快开门!死丫头,再不开门,我们就完了!”

  透过厚实瓮门,我瞧见稻草男孩希娜他们,正发了疯般在拼命踹门,原本沉稳从容的表情从这些人脸上一扫而光,替代而来的是歇斯底里!

  很显然那头出大事了,再不做点什么,他们很可能将折在廊下!这座该死的雷音瓮,犹如破船的饵舱,逐步勾引首涅尸鬼下来,一一将之消灭殆尽,我们这些人反成了黑面女尸的角色,正被无形且未知的敌人分批剿杀。想到此我立即挥舞手指,将瓮门移开!

  稻草男孩和两名圣维塔莱几乎是飞扑着滚翻进来,我见三人已脱险,忙封闭瓮门,将石板锁得牢不可开。三人大口喘着粗气,从喉咙口吐出大团粘稠的血痰,累得无法言语。光冲着表情,我知道他们遭遇了极大麻烦,那半截子嚎灵,显然没那么简单。

  这三人是谁?他们是暗世界强悍势力的菁英,而其中的两头母兽,更是菁英中的菁英!大家各自为战时,我分配了相较更强的女魔,且还是孤身寡人;他们合三人之力,应付一具半截子身躯的嚎灵。结果死斗一番,却大败而逃反要靠我开门保命。见他们个个灰头土脸,皆做出捶胸顿足状,我不由侧目,嘴角勾起一丝阴笑,冷冷地说道:

  “好了,灾痛已经熬过,你们也不必故作慷慨激昂之状,对付老妖或许我更在行。”

  说完这些,我打算挥手移开瓮门,打算直闯大屋,活捉那东西回来,逼他说出实情。稻草男孩惊出一声冷汗,忙爬将上来,打算将我一把擒下。见状我侧身闪避,退出去数丈,厉声喝道:“别再这样靠过来,我这双手,不,这对阴爪,破皮撕肉究竟能带出多大气力,连我自己也控制不住!如果你不想死,就躲得远远,我不愿伤及你们。”

  “你不能开这道门!”稻草男孩跪在原地,朝我高举双手,表示自己不会再来扑我,结结巴巴叫道:“门外那东西既不是嚎灵也不是半神,他不知何物,比起它们棘手得多得多!”

  “听我说,小丫头,在搞清他们究竟为何物前,我们谁都不能死,任何险都不能冒!”希娜蹙紧两道柳眉,拉着欧罗拉往门前一坐,顿时庞大身躯严严实实挡住整座门廊。

  “他们?难道那半截铁仙女还有同伙?这怎么可能?你是说?”我扭头望向那条新甬道,问:“你是怎么知道大屋内发生的事?难道alex是那东西的帮手?我真的快疯了!”

  “用眼睛看啊,就像你盯着我那样,看得一清二楚!”落难者顺着我的视线,也瞧见边墙上的走道,不由魂飞魄散,忙拉起其余两人,急着上前去布阵。她和正直者同时脱下罩袍,将洁净的黑色铰链取下系在腰间,同时把稳短刀长矛,责令稻草男孩护住自己后背,打算往里去闯。以甬道那种狭窄地形,很适合采用“幼狮”军团的打法打伏击。

  若连我这种老妖都过不去,她们自然更无计可施。我背着手注视着这群臭汗淋漓的人竭力表演,也不说明。只听得蓬的一声,她们似乎是头撞南墙,被那股力反推回来。果不其然,一切都恰如我所料。此刻除了打瓮门走,任何法子都不好使。

  我示意她们还是消停点,别浪费体力,先冷静下来将门里门外的事说详细了,随后再定策。为了防止alex按原路窜回,三人在破洞口又布了个铁妆墙花,同时搬起各种重物堆在瓮门前,双眼直勾勾防着甬道。而我则像个主人般就着水台而坐,心中不由感到可笑。

  “说说吧,这半截子嚎灵究竟什么情况?你们不都夸下海口?怎会被他搞得如此狼狈?”三人相互掏着weed,忙不迭地吞云吐雾,我见他们渐渐喘匀,开口发问。

  三人你一句我一言将她们这五分钟内遭遇的烂事描述起来。见对方是只活着的嚎灵,稻草男孩采用铁布利希的绝活幻化了环境,设计一道谜障让瓮房产生偏差。而圣维塔莱与之分别站在逆三角的斗位,结成钢铁玫瑰的困阵。

  此阵为女圣维塔莱特有的布阵,进可攻退可守,即便是活尸嚎灵,也无法采用那种恶心的妖法轻易试险。总之,半截嚎灵想要直闯瓮门,只有杀尽三人。见对手是个残废,三人起初确实轻慢于他,双方对峙了一阵,那东西见无法取胜,便喷出无穷紫气趁机隐匿。三人素知浓雾阴寒刺骨,便急急闪避。待到寒气散尽,他们惊异地瞥见,大屋正东的墙头,无端出现了道大豁口,那东西似乎是挖穿花岗岩闯入了内壁深处。

  见这东西如切豆腐般搞出这么条地道,三人也感诧异,可刀劈矛刺墙头,石壁好似钢浇铁铸。就在这时,突闻耳旁呼呼风起。再一定睛,便见得一只浑身漆黑长着俩脑袋四条胳臂外加一双腿的东西,如闪电般迅捷,猛地冲将出来!

  “这东西什么外形?是银色范胖和我男友alex相结合的东西吗?”

  “不,那是一个整体,没有丝毫不协调,他通体漆黑,浑身像在沥青里浸透,既粘稠又滑腻。胸前生着片厚重龟甲,有条淡黄色的v字斑块。而两颗大肉脑袋光秃秃没半根杂毛,眼睛以及鼻梁部分,就像被利斧劈过,整一段都是凹陷的。打这东西出来后,一切都改变了,它比起半截子嚎灵速度快了十倍,而且不论阴削、霹雳火均对其无效。”稻草男孩的手颤抖得厉害,他哀叹道:“最可怕的是,咱们根本近不了身,剑矛刮刀最后伤的全是自己,只要触碰到它,皮肉便被撕去。”

  三人说完,挽起衣袖裤腿给我看。果然,他们的手肘小腿满是一道道犬牙状的外伤,鲜血淋漓。犹如拿着汤匙刮苹果,勺子落下便剜除大片果肉,所有人皆身负重伤!

  “那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我也说不上了。”通过描述我头脑丝毫概念也没有,完全不知所谓,原本我单纯认为当alex外貌的东西撞将出去,最离谱的结果无非是与嚎灵融为一体,可由他们嘴里描述的却是两回事。这就像你去自动售卖机前选了香烟投硬币,结果滚出来的是罐可乐那样离奇。想到此,我不仅又问:“这东西既然眼鼻部分都没有,自然也没有视觉,它是怎么观测你们,并将你们仨打得半死不活的?”

  “其中一颗黑头上有颗血红大珠子,粗看之下宛如宝石,它正是靠着珠子来观察战局的!”希娜见我盯着她的长矛打量,又补充道:“没用,你能想到的咱们全都试了,那颗珠子并不是眼睛,钢矛刺上去震得人虎口开裂,简直比这些墙还坚硬!”

  “这东西,既非嚎灵也非半神,而是远远凌驾于两者之上更高深的怪物!”欧罗拉咬牙切齿地说:“我敢保证,即便瓦莱松活着,也应付不了它,咱们谁都不知其底细!”

  “你赶紧看看,那东西现在闯哪去了?会不会从这破墙缝里偷偷摸过来?”稻草男孩正胡乱地翻着一地背囊,端着步枪冲我大叫。

  我也对这条新出现的甬道忌惮三分,既然alex能通过它闯将出去,那所谓的既非嚎灵又非半神的怪物也能往来自如。想着我设法去透,将视线投向目视尽头,终于在圆瓮小屋门前找到他的踪影。不过,那不是三头六臂的模样,而是再度化作一地滚烫的熔岩冒着大泡,慢慢汇集堆成只巨大龟壳,就与之前发生过的情景一模一样。

  我想起轭门双尸生前的对话,便将之前在缅床大屋里的胡思乱想对三人说明,问假设非要找出一条,活人武装自己成为嚎灵或半神的办法,大概会用哪种邪术?有没有可能最后形成的,就是门外那东西?他们都将头摇的得像拨浪鼓,说办法倒是有,但不论如何也不会成为龟壳。若过去有高人遇上过,必定会留下记录,可惜他们从未见过,也不曾耳闻。

  希娜东张西望,对这座大屋的处境越发担忧,便催着我起来,问说另一个我现在哪里?我之前不正是追着她而闯入这里?这附近还有哪里可以暂时歇脚?我这才想起另一个我搞出大火球后就逃进了通道深处,于是也顾不上答话,挥手移开瓮门。随着石板打开,一个浑身焦臭的女子倒卧在三百米之外,不知是死是活。三人呼地一下围拢过来,招呼着先进甬道锁闭石门再说。

  “这个女的,没想到还真是你,真是莫名其妙。”好在那个我脖子以上未遭焚烧,面目依旧清朗秀美,我见她伤得如此之重,不由心头黯然。既恨她助纣为虐,又怜她一片赤诚。就在这时,羽蝶绕了个满场,打四面八方扑翅而来,纷纷附到我身上。她正被我抱在怀中,也顺势受益,身上焦皮剥落,逐渐愈合,幽幽然地睁开丽眼。

  我惊得一个后空翻远远跳开,摆好了架势。其余三人不知厉害,忙问我慌乱至此所谓何意,见我不答便将她扶正靠上石墙,掏出夏眠矿泉水提将过去。她失魂落魄地环顾四周,张开嘴咿咿呀呀地怪哼,谁都不知她到底在说什么。稻草男孩见她整条舌头被人齐根剪断,怒不可遏地放声骂娘。这个女人与我一模一样,他很快又发现她周身皆残缺不全,不由冲着我生气,高声质问她到底怎么了。

  “这就是被缅床改造后的**,也是你们所说的‘兽突’权柄。”我哀叹一声,将自己那番铁棺遭遇描述了一遍。

  谁都听不懂小苍兰在说什么,哪怕是我,不论怎么努力也建立不了返金线。

  “你别光知道叫,我倒有个点子!”落难者蹙紧眉头,拔出短剑照自己小指狠命剁去,随后捡起血淋淋的断指,招呼正直者掰开另一个我的嘴,按到她的舌根上。

  这种举动,便是圣维塔莱独有的假舌,让残缺之物能正常言语,包括人、物以及半妖。前提是舍弃自己身体一部分作为献祭,手指脚趾都行。但所谓的假舌只能临时顶上一阵,却无法长久。一旦妖术形散,便成为死肉,须得立即焚毁。不然这东西会沾染晦气,成为一种谤毒。死缠着断指之人,日日夜夜在耳边说着恶毒之语,直到将人逼疯方休。

  “你是那条看不清形体的蛇形烟雾?你怎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很快假舌起效了,那个我见四周坐着全是不认识的人,有些惊惧,唯独我有些熟悉,便抱着我的脸左右端详,惊叫起来:“我肯定那是你,我能分辨出声音。这是哪里?他们又是谁?你们几个想干什么?”

  “傻丫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早说明过了,你现在才认出我吗?”我指水斗怪屋,问:“你为啥拖alex半截身子回来,掏出自己的心脏,好像开坛作法般塞入他体内返魂?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造成现在这无穷麻烦?”

  “他也在这里?”那个我好像摔坏了脑袋,整个人萎靡不振,见我连珠炮般逼问,便有了些惧意。总之,我在其身上,再难找到过去那种气场,那就是个普通的邻家女孩。

  “我好像见到了他,有个人在暗处始终在帮我,虽然看不见但我能嗅到他的气味。我知道他正处在危险中,便努力地想要找到他,只要我尚存一口气,他受再重的伤也能活过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仍有机会离开这座鬼屋。”

  “她可能被人施以目障了,你这样问只会适得其反。”希娜挥挥手让我起开,走上前来,抚着她双肩,笑吟吟地指着自己说:“你别看我高大,其实我很温柔,我们不是敌人而是朋友。或者你说说自己,再或者,你谈谈能想得起来的,任何事都可以。”

  我头一次见这个布伦希尔蒂,只觉得她是个粗鲁的女打手,她介绍自己也是同样的话,一举一动都不让人造成误会。这个女人说话很轻柔,又懂安抚人心,所以给人第一面印象很好。那个我与她对答了几句,见四周人没有恶意,便缓缓坐下谈起了自己。

  “她遭受过极大的惊吓,你还是尽量别插嘴,一切交由希娜盘问。”落难者走上前,暗暗捏了把我的手,吩咐道:“另外你负责盯紧这个地道,别给龟甲怪尸有机可趁!”

  正直者与稻草男孩一左一右将其夹在当中,开始了漫无边际的聊家常,并逐渐逼近问题核心。从她嘴里道出的经历,着实让我大吃一惊。它比起两只公羊当时否决alex是他们所找的目标还要离奇,我哪怕早在心头端好大吃一惊的准备也难以想象。甚至,这到底属于哪条时空线也变得扑朔迷离。她所说内容大致都发生在昨天黄昏之前,之后记忆大多缺失了。

  这个我在俩个月前与alex在纳什维尔街头相识,并于一周前快速闪婚,借着自己闺蜜搬家去纽约州的由头,打算横穿美国当作蜜月旅行。抵达北卡后来到埃苏迪加旅店3312房入住,晚餐时偶遇一对打佐治亚过来的灵异频道拍档。四人相见恨晚,便相约第二天正午一起出发,去对面孤山上的鬼屋冒险做现场实录。

  在吕库古阴宅内四人中的瘦子被铁仙女拖走,其余三人打算找到他一起逃离,却在破墟败墙的迷宫中分开。吓破胆的她被群不明来历的人发现,本以为能依靠他们寻求帮助,结果却被绑架,关押在右侧废楼第三层某间无法逃脱的密室之中。

  在这间屋内,她见到其他的被关押者,其中之一是失踪的马洛;另一个陌生男子已死去多时。当她询问马洛,房中无端冒出几个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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