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唯一的一张木凳子,孙文婷木木地坐下去,10分钟过去了,没有一句对话,只有大胡子在键盘上四处摆弄的点击声。301book.
此刻,晚餐已经开始,在悠扬古琴的伴奏之下,游船开始划向湖心。
众宾客齐聚一楼内舱宴会厅内,繁花似锦的毛绒地毯沉默在古朴的红木桌椅下,悄然无声,环绕全舟的霓虹彩灯五光十色,透过疏密有致的木质窗户,投射进来,结合室内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满船的人。
人群里谈笑风生,洛涵风挨着皮埃尔,与孙文涛、托马斯、外加学校的几个教授围坐在东面角落的红木圆桌旁,孙文涛看他一言不发,小心翼翼地酝酿着话题:“洛先生,听说您也是在美国长大的,今晚你和托马斯,还有皮埃尔能够在这里相聚,真是难得的缘分。”
托马斯和皮埃尔已经不约而同地举起酒杯,托马斯还学着旁边桌上的人大声吆喝起来:“你们中国有一句古话,叫什么…对了,‘入乡随俗’!”众人点头起哄,托马斯继续说,“洛,既然相聚有缘,我们先干了这杯。”说完与皮埃尔一碰,爽快地喝完了。
孙文涛已趁机把洛涵风的杯中酒给倒满了,洛涵风骑虎难下,只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鼓掌起哄,一位年轻的男教授大声提议,“今晚我们就大口饮酒,不醉不归。”一桌子的人因此热闹起来。孙文涛使尽浑身解数,挑拨离间、蛊惑谄媚,哄骗得一桌子人的酒杯没有闲置变空的时间。
因此当云薇从人群里走来,神色凝重地叫了一声“孙文涛”,并示意他离席商谈时,托马斯和皮埃尔执意不肯,非得让他自罚了三杯之后,才肯放人。
文涛一边陪着笑脸,一边抹了抹嘴角溢出的酒渍,起身跟在云薇后面,朝后舱走去。一路上,云薇一声不吭,步履沉重。两人一路走到导播室,狭小的空间里,孙文婷傻傻地立在旁边,两只眼睛红红的。孙文涛这才觉察出事情的严重。
一个大胡子蹲在地上,好似在检查线路。
“看看,你妹妹做的好事,她就是这样,笨手笨脚地,没一次让人省心。”云薇的语气中包含着毋庸置疑的愤怒。
孙文涛只好把妹妹拉到门外,问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孙文婷一直战战兢兢呆坐在导播室里,觉得十分懊恼,等到吃饭时间,就自作主张去厨房端了些吃的,推门而入,师傅没留心,站起来与她撞了个满怀,她盘子里的那些果汁菜汤,沸沸扬扬,在键盘上,线路上,撒了一地……
导播室本来就狭小,只这么些液体,已经让里面如洪水泛滥,关键是师傅的机器死机了,光盘放进去读不出来,而最大的麻烦是晚上演出的配乐无法正常播放。
孙文涛无语地望着妹妹,心里直犯嘀咕:“怎么办呢,今天没有邀请现场乐队,要是再没有配乐,怎么演出?”他呆立了片刻,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名字,好似在荒凉的绝境里看到了一丝希望,沉默地提步往外走去。
导播室里,大胡子还在检查线路,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云薇双手反握,心情烦躁地踱来踱去。
此刻游船已经飘在湖心,短时间内,不可能靠岸修复机器。凭谁有天大的本事也变不出一支乐队来。
云薇越想越是火大,狠狠瞪着立在门口的孙文婷,胸中的怒火难抑,一只甩出去的手掌,眼看就要打在她脸上,却被突然进来的白姝安挽在胸前,见她一身舞服,后面跟着孙文涛,即刻明白过来他是把白姝安当作救命稻草了。
“云姨,外面那么多客人都等着你呢,你怎么在这儿教训起学生了。”
“你先问问她做了什么好事?”
“云姨,不要太担心,今晚毕竟不是正式的演出,大家图的是开心,我们只要能让他们快乐而返就行,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就算不弄也可以。”
白姝安一席话虽让云薇心里宽慰几分,但仍没有解决本质文婷,她懊恼地怒斥:“今晚的客人可不比平常,两个学校的校长都在那呢,你说她这搞的都是什么事?”
白姝安挽着她的手,慢慢地将她推到门外:“云姨,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去招待他们,劝他们多喝些酒,再拖延一会时间,放心,其它的交给我,实在不行,我就清唱,虽然舞蹈是我的专长,但是咱们歌舞团里谁不知道我白姝安也拥有一副天籁的嗓音,难道你还信不过。”
云薇见她镇静自若,心里虽然放不下,只好由她去做主。
白姝安看着云薇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回头迎上孙文涛兄妹俩不知所措的眼神,脸上的笑容一下子焉了,“怎么办,怎么办?”她有些抓狂自己刚才怎么会表现得自信满满,现在却恨不得拿自己的头去撞墙,她哪里有什么妙计,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第八章月夜泛舟(2)
觥筹交错间,时间又过去了一刻钟。
突然,游船四周的霓虹彩灯连带宴会厅内的昏黄灯光齐齐熄灭,只剩环绕舞台的霓虹彩灯,五彩缤纷地亮着……
黑暗中的小天地里,两个青衣女子,挽着发髻,穿着同样的缎花旗袍,窈窕的身材十分惹眼,婷婷走到舞台中间。她们向众人欠了欠身,一人端坐在舞台一角的古筝前,另一人抱着琵琶坐于另一角,开始合奏一曲《春江花月夜》。
虽然是初夏时节,夜间的风还有些凉,尤其是天上的那轮满月,皎洁无暇地挂着,映在湖里,闪出一轮一轮的光晕。透过敞开的窗户,看远处点点灯光,像是点缀在山头,又像是高楼的尽处。
这样的夜,没有黑的沉默,只有悠悠如流水般静淌的弦乐声,由远及近,缓缓而来,不由得人心里生出一丝丝的温柔,渐渐沉醉。
众人正听这曲子出了神,屏风里面又出来一个身影,缱绻而行,她面上遮了一层粉紫纱巾,手中不停灵活舞动的绯红丝带在灯光下绕成无数浮动的圆圈,变幻成一个个美丽的气泡,层层叠叠地漂浮在五彩缤纷的霓虹灯里……
一曲末了,她谢幕离去……
众人都拍手叫好,只遗憾没有看清她的脸。
隔了一会,又出来一个男生扮相的人,一身蓝绸长衫,头戴纶巾,手执纸扇,儒雅中透着几分俊秀。伴着悠扬的曲调,他一边轻舞,一边用清亮的嗓音唱起来:“碧草青青花盛开,彩蝶双双久徘徊;千古传颂生生爱,山伯永恋祝英台……”那张白皙的脸,粉黛极浓,眼角几乎画到了眉梢,明眸善睐,更显得举手投足间有一种别样的风姿……
恍惚间,“浮梅槛”恰似一艘数百年前的兰舟,搭载着一船文人墨客,在这个春宵良夜,游湖赋诗,感受着醉人的湖光山色。
那些外宾们,虽然听不懂词意,但只凭这婀娜多姿的舞步,百啭千回的嗓音,也着实体会了一番烟雨江南的歌舞魅力。
……
几首曲子下来,醉意熏染的众宾客已经兴致高涨,这时,云薇硬拉着两位校长来到舞台中央。
她用甜甜的嗓音说道:“女士们,先生们,非常感谢大家来参加今晚的聚会,特别是来自远方的美国hfsd大学的贵宾们!”人群里响起一阵欢呼声,她继续说道,“刚才我们欣赏了几曲独具江南风味的歌舞,现在是不是应该换换口味呢?”见大家反应热烈,她又说:“我有一个提议,不如请两位校长给我们合唱一曲,你们觉得怎么样?”
叫好声、起哄声早已此起彼伏。
众人瞩目之下,两位校长不好推辞,于是起身来到舞台中央,因为是临时提议,大家也就没有介意伴奏之事,只专心地聆听两位校长大人的合唱,一曲《友谊地久天长》,他们先是用中文合唱,再使用英文,以示两校联谊之意……歌声悠悠,情谊款款,全场齐声伴唱,将欢快热烈的气氛推到了极致。
校长大人献唱之后,云薇也自告奋勇地唱了一首甜歌天后邓丽君的经典名曲《何日君再来》,她酷似邓美人的一张小圆脸,甜美中略带清亮的嗓音,再搭配一身闪亮夺目的婀娜裙装,简直与邓天后神形俱似,一曲唱毕,获得空前热烈的掌声。
这之后,云薇又点名几位平时爱好歌唱的实力唱将上台表演,热情的美国朋友们,包括托马斯和皮埃尔也主动起身加入了献唱队伍。这一场众人期待的湖心晚会最后竟演变成了别出心裁的联唱歌会。
演出结束后,云薇欢呼雀跃地来到后台,她多喝了几杯酒,脸红扑扑的,像只小鸟儿一样,扑到白姝安身上,吻了吻她两面脸颊,并不住地夸赞:“亲爱的,你太棒了,我为你骄傲!你那男生的扮相不知有多俊美,简直迷死人呢?”
“云姨过奖了,”白姝安也十分兴奋,“不过今晚最大的功臣可不是我。”
“哦?”
“是她们?”白姝安从屏风里推出两个女子,向她介绍,“就是她们两姐妹,她叫紫玉,从小熟谙古筝,她叫青莲,谈得一手好琵琶,亏得老林师傅安排了这个演奏节目,要不然今天晚上就连我这个巧妇,也没折了。”
“辛苦你们了,瞧瞧这对姐妹,真是天生的尤物。最难得的是,你们和姝安第一次合作,就这样天衣无缝,别人都以为是同一个团里的人呢。”云薇一手拉着一个,喜欢得不行,问完年龄,又问家事。原来她们是双胞胎姐妹,今年18岁,早年没了父母,因精通古乐,才在这游船上谋一条生路。
云薇是个爽快人,看到喜欢的人可不光是嘴上说说,今晚这对姐妹帮了她的大忙,没让她出洋相,她是真心感激。心里一高兴,再加上酒劲,当即变得豪情万丈,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张名片塞到她们手里,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们有事一定要去找她。手腕上的玉镯戒指也一并退下来,两姐妹一人一个,还不住地说,不收就翻脸。
紫玉与青莲只能收下,这时紫玉也将挂在胸前的一个玉坠子递到云薇手中。云薇有点生气:“你们当是交换信物啊,这是姨送你们的,你们自己的东西赶快收好。”
但是两姐妹死活不肯,云薇只好顺水人情,把玉坠子送给了姝安,并笑嘻嘻地说:“今天是属于你们三个人的晚上,来,以后跟姝安一样,叫我云姨,她就是你们的姐姐。”
两个清水芙蓉般的女子把云薇送到门口,云薇走出几步,突又回头俯到白姝安的耳后,轻声说:“快过来,别忘了酒桌上还有你的救命恩人,等着你去敬酒呢?”
白姝安的脸色变了变,想起云姨千方百计把她请来演出的目的,心中万般无奈,只用力往门外推了推醉意熏染的云薇,顾自走回了化妆间。
云薇走后,紫玉、青莲姐妹围着白姝安问长问短,只觉得是相见恨晚。白姝安觉得时间已经过去足够之久,才托辞出来。但她并没有走向内舱的宴会厅,却沿着后舱船尾走去。
这艘游船不仅内舱豁朗,后舱的设计也别具一格。化妆间所在的后舱,转身连着一个四角方亭,偌大的一处方圆,抬头便见一湖山水,此刻外面月色皎洁,风清湖静,吹得人心情舒畅。
白姝安靠着船柱,静静地欣赏着湖光月色,突然被一记重重的咳嗽声惊住,循声而去,不远处,黑暗的转角,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他的头重重地靠在船舷上,走进仔细一瞧,却是洛涵风。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黑漆漆的角落里?”
他吃力地回头一看,勉强笑了一下:“头有点晕。”
她走得更近些,一阵风吹过,夹着他身上浓浓的酒味,迎面袭来,她捂住嘴:“酒后吹风,更容易晕。刚才听某人说酒量不好,还以为是想保存实力,现在看来是真的。”
他赶紧抬手“嘘”地一声,好像怕别人听到,想转过身,却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白姝安只好上前扶住他,冰凉的手指碰到他滚烫的掌心,如触电般,她心里一阵惊悸,手不由自主地抽回。洛涵风人还未站稳,随即失去助力,身体又重重地撞在船舷上。
这一撞,他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五脏六腑都跟着震动起来,一时间,滚烫的胸口里,无数的污秽,物争先恐后地涌出来,翻倒在湖里……
白姝安见他久久地附在舷上动弹不得,终究有些不忍,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丝帕,弯下腰来塞到他手里。他胡乱擦了一阵,不一会,身体好像失去了意识,无力地往地板上滑下去。
“喂,喂,起来呀,别坐在地板上。”她隔着一段距离叫他,根本没有回应。
突然,他伸出一只滚烫的手死死地抓住了她冰冷的手腕,她还没回过神来,已被他硬生生拉下坐到了身旁,“你也一起来坐吧!”他的力气变得无穷大,任凭她怎么挣扎,都不肯放开,她只好顺他的意随地坐在他的身旁,不一会,他的手开始缓缓地放松,她刚刚挣脱被钳制的手腕,却发现他的身体已柔软地靠在船柱上,头重重地倒在她的肩膀左侧……
她无奈地用手肘轻轻把他的头扶正。此刻,在木雕宫灯昏黄地映照下,他额角的头发蓬乱,一对浓密的长睫毛扑朔迷离,好似一个婴孩般,沉沉地酣睡着……
她坐着呆看了一会,才站起身,回望四周,远近的游船都回了航,独剩他们一只,“浮梅槛”像湖心一叶扁舟,静静地漂浮在水面上,在一层月的笼罩下,迷雾蒙蒙,如虚如幻……
晚风飞扬起她的裙角,发辫上的红色丝带如藤萝般四下蔓延……
她听到不远处有人呼唤着他的名字……
第九章山雨欲来(1)
夜半梦醒,白姝安挨着床沿缓缓坐起,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突然惊醒的方式,她没有一句喊叫或一声喘息,只是慢慢地蜷起双腿,将脸深埋在里面,静静地听着窗外的潺潺雨声,前半夜还是明月当空,这雨竟说来就来,此刻却滴滴答答地掉落在房檐和树丛里,使得这漆黑的深夜,显得越加地静谧。
白姝安呆坐了会,起身走出房间,打开客厅的仿古壁灯,隐隐听到一声叫唤,循声望去,枫叶红的灯光里,露出曼音憔悴的脸,她穿着一件青草绿的绸缎睡衣,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一张红木沙发椅上,她身上的那点绿与壁灯、沙发的红形成极大的反衬,在这样深的夜里,照得阴森森的。“怎么,又做噩梦了?”曼音低声问她。
“恩,我觉得头晕晕的。”白姝安身体被噩梦惊醒,脑子里一半迷糊一半清醒,走进卫生间洗了脸出来,却看到曼姨身旁的红木茶几上,并排放着两个沉甸甸的红酒瓶子,其中一瓶已经空不见底,另一瓶也只剩了小半,再看看她微红的眼眶、醉意醺然的脸颊,显然那些酒都被她给消灭了。白姝安从小跟在曼音身边,深知她是个极度坚强的女人,小时候即便是生活艰苦,她依然表现得云淡风轻,极少见到她这般消沉。因此,在白姝安的眼里,曼姨是个风雅脱俗的雅士,今天的状况,她有点不能理解。
白姝安走过去,用怀疑的眼光盯着她手中的高脚杯,眼睁睁看着她又把半口红酒灌下了喉咙。
曼音吞下口中酒,用略带喑哑的声音对白姝安说:“我没事,只是睡不着。”
“你有事!没事的人会深更半夜地起来,一个人坐在乌漆麻黑的角落里借酒消愁?”她走上前轻轻夺过曼姨手中的杯子,一把放在茶几上,然后紧挨着她坐下,柔软的身体像只小猫一般,亲昵地在她身上蹭来蹭去。
“我真的没事,只不过是想起了一些不该想的人和事。”曼姨的话语里有一丝苦涩,良久,才缓缓抬起温热的手来回抚摸着她的头,“本来到了我这个年纪,应该没有什么事是看不开的,可是……你以后也许会明白的。”
白姝安嘘了一口气,既然曼姨不想说,她当然不会逼问,反正这一刻她又变成了她温情慈爱的曼姨。昨晚回来时看到曼姨的房间昏暗,以为她已入睡就没有打扰,正好趁着此刻,顺便也是为了淡化沉郁的氛围,她开始龙飞凤舞地说起游船上演出的波折和意外的收获,还添油加醋地把紫玉和青莲姐妹的才情大大赞扬了一番,当然其间十分顺利地遗漏了有关于洛涵风的一切。
林曼音最是欣赏紫玉、青莲姐妹这类人才,要在往日,必定有十二分的热情,可今晨,她只淡淡地一句:“下次有机会,也带给我见见,我们团的乐队里正缺这样的人才。”随后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似有所悟,“若旻他们的班机该到月城了。”
“太好了,我很快就可以见到若旻哥了!”白姝安刚刚展现出的欢呼雀跃被曼音冰冷的目光瞬间扼杀在萌芽,她立马压抑地低下嗓音,僵硬地起身往房门走去,边走边说,“我要去睡觉了!”
临到房门口,身后传来曼音低沉沙哑的声音,“我明天要去一趟云城。”她顿了顿,“原因暂时不能告诉你。”
白姝安转头,望了望迷蒙的灯光下神色凄迷的曼姨,不知道为什么,梦中折翼的场景突然袭上心头,只觉胸口猛地一痛,说不出的难受,她知道曼姨心里藏着秘密,二十年一瞬而逝,现在她假装不知道,是否这秘密就可以与她无关呢?她不敢揣测,只得故作无事地回答:“曼姨放心去吧,团里的事情有我呢?”
林曼音微微叹了口气,探身向前,一手取了茶几上的酒瓶,一手又拿了杯子,正想往杯中倒酒,手中的杯子被迅速出现在她眼前的一只玉手挡住,白姝安朝她扮了个鬼脸,嗲声细气地说:“曼姨,不准喝酒了,当心皱纹爬满头,变成老太婆。”
林曼音被成功逗笑之后,白姝安就得寸进尺地取下了她手中的杯子,并像只小猫一样弓着腰,顶着她站起来,曼音拗不过,只好由着她搀扶,两个人相拥而走,各自进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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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斜斜地穿过红木框的玻璃窗,映出白姝安娇嫩的脸颊,两弯微蹙的柳叶眉上,几颗汗珠反射出晶莹的光。
她正抬腿而立,头侧向一方,柔软地触及脚尖,反复如此。数分钟后,她接着练习下腰,转圈……然后再是芭蕾舞基本功练习……
眼前一堵光亮的镜子墙,一颦一笑都看得清晰明白,随身而转的灵动身影,在镜子里划出一道道灵动的弧线……
她定睛一看,里面化出个十岁左右的女孩,两根细长的辫子柔顺地滑至胸前,粉红脸上生涩的笑,呵,那是十年前的她,第一次走进这个舞蹈房里,寒来暑往,竟已十载……
她身轻如燕,不停地旋转,身体仿佛幻作了一团粉红色的迷雾,一层层投射到镜子里……
不一会,那镜子里也跟着幻化出一个懵懂清秀的少年,唇红齿白,生涩的脸上带着柔和的笑,腼腆地望着她……
她突然停下动作,那笑容就如水中花儿,晃成一圈圈的涟漪,渐渐散了……再回首,已不是那张少年脸,却变成了一双深陷的黑眸子,一个风华正茂的青年,长身玉立在镜前,正温柔地看着她。
只见他轻盈地走近,伸出一只手拉起她的手臂,两人四目相对,他忽然一个用力,将她拉入怀中,快要触到胸口时,她一个360度转身,跃过其背部,并快速旋转至身后,然后稳稳地落地,这一连串动作两人配合得恰到好处,不愧为同台十年的老舞伴。
白姝安掩住笑,大声叫道:“若旻哥,你回来了!”
“昨天晚上12点的飞机,凌晨2点多到的月城。”他的嗓音就如同他儒雅的外貌一般,婉转又轻柔的声音,却隐含着摄人心魄的力量,含情脉脉地种到她的心田。
“那怎么不好好休息,一大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