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柳城的某座院墙内,一名少年双腿弯曲,双手托举着一块厚实的铁疙瘩蹲着马步,脸上尽是艰难之色。他的眼睛盯着长廊的拐角处,一直到徐不归出来,这才连忙故作轻松的喊道:“师父好!”
徐不归白了他一眼,也不理会,径直走向院外。秋日的阳光不再热情似火,照在身上很是舒服,他伸了一个懒腰,出了大门,向着钱庄方向晃悠悠的走去。脑海中又想起那个总是满脸严肃的少年来,嘀咕着咒骂了一句,不禁对当下的惬意慵懒生活生出几分厌烦来。
走了片刻,忽被一道火红的身影拦住了去路。他定下身来,拢着双手,面带诙谐的调笑道:“红姑越发有风韵了。”
“徐公子这小嘴还是那么甜,字字都往奴家心尖上说。”她贴过柔软的身体压在徐不归身上,抬手抚摸着他的脸颊,挑逗道:“莫不如公子与奴家找一个四下无人之地,深入探讨一番?”
感受着手臂传来的酥麻感,徐不归吞咽了一口口水,连连退让道:“红姑莫要打趣,我怕刑老大把我活剥了去。”
红姑又再度黏了上来,伏在他的肩头,一股炙热的香气直往鼻孔里钻,凑到他耳边轻佻道:“管他作甚,能搭上万宝钱庄这颗摇钱树,那死鬼睡觉都要笑醒呢。”
徐不归撇撇嘴,抬手扶上红姑的香肩,欲将她推开,不料红姑腰肢扭动,眼见手掌就要探上那耸立的小山峰,他耳根一热,连忙收回手连退了数步,尴尬道:“若红姑只是来挑逗的话,还请让让路,小侄无意冒犯。”
红姑浅浅一笑,却是没再欺身上来,娇媚道:“公子无需介怀,多多冒犯才好呢!”
徐不归打了一个哆嗦,拱手道:“红姑若无事,小侄便先告退了。”说完脚步挪动,欲绕道择路逃离。
“公子莫急,奴家不打趣你便是,不是奴家找你,是我家那死鬼有事要与你相商。”红姑收了挑逗之色,正经道。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红姑,狐疑道:“邢老大找我?红姑可知是何事?”
“太古剑宗。”
徐不归闻言一怔,继而拱手一礼道:“烦劳红姑带路。”
两人拐过长街,朝城西的城主府走去。偶尔有行人驻足恭称一声红姑,又再度离去。
说是城主府,倒更像是一个宗门。
红墙灰瓦,一丈高的门楼前站着四名手持长刀的护卫,入了门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处宽阔的演武场,两侧各放着一排摆满刀剑的兵器架,演武场上站满了人,看到他们进来,皆侧目过来,同红姑打了招呼,又各自忙活了去。两人穿过演武场,来到一间明亮奢华的正厅,一位儒雅俊朗的中年闲适的高坐在主位,见徐不归进来,连忙起身迎接,温和笑道:“徐公子大驾光临,令蔽府蓬荜生辉啊!”
“城主大人客气了,万宝钱庄能顺利开设,全仰仗大人照拂,日后也免不了要叨扰大人的。”徐不归拱拱手客气回道。
“不麻烦不麻烦,徐公子平日也可多来城主府走动走动。”
两人各自说了些场面话,徐不归落座问道:“城主大人,我们还是说说正事吧。”
城主缓了缓表情,看着徐不归,正经道:“徐公子来西柳城,应该不只为了开设万宝钱庄吧?”
徐不归淡然道:“大人这是何意?”
“徐公子莫要误会,刑某也是猜测,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公子见谅。”顿了顿,他又说道:“如果刑某没猜错的话,
徐公子应该是因为太古剑宗才来西柳城的吧?”他看着徐不归的反应,将他眼角的一抹嘲弄之色尽收眼底,又继续说道:“更准确一点,应该是为了少宗主吧?”
徐不归面色一变,身体前倾,有些急促的问道:“你有那混蛋的消息?”忽然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端坐了身子,声音也平和了许多:“大人见谅,小侄一时情急,若大人有关于太古剑宗少宗主的消息,还望告知,小侄必定重谢!”
城主微微一笑,摆手道:“贤侄莫要误会,刑某并无此意,刑某虽是受剑宗管辖,不过知道的消息也极有限,不知贤侄可还记得万宝钱庄开业那日?”
徐不归皱着眉头回道:“自是记得。”
“少宗主可知那日城北一家小酒馆被人大闹一事?”
“略有耳闻,说是一乞丐为了抢酒喝,将酒馆砸了。”说完他想起那日长街上的那让他有一丝熟悉感的乞丐,不觉又急切起来:“大人是说那乞丐便是那混小子?”
红姑凑到城主旁边,往他身上靠去,轻柔道:“正是他,那日恰逢奴家在城门口遇到守卫驱赶于他,便出手教训了守卫,当时也未过于在意,昨日方才收到消息,那乞丐便是少宗主,至于他为何会变成这幅模样,暂未可知。或许是剑宗内部出了巨变也说不好。”
徐不归沉默不语,过了半晌方又抬头问道:“城主可知他如今去了何处?”
城主一手揽过红姑入怀,抬手在她娇媚的脸上轻抚而过,摇摇头微笑道:“并不确定,他先去了巴山府,那日正逢八月十五灯酒会,他大闹了一场,当街杀了数十人,最后往南边出了城去,而后便没了踪迹。”
“什么?杀了数十人?”徐不归惊诧道:“可知为何?”
“也是为了抢酒喝,被人围殴才反击,刘堂主也曾现身阻止,差点也被他一棍斩杀了。”
阳光照向地板,明亮的映射到他满面疑惑的脸上,他咬着牙跟,紧皱眉头,陷入了沉思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