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深夜两三点的时间,他并没有想到,蓝子旗会出现在这里。pingfanwxw.
居然还会带走她。
僵持……
两辆车之间的距离那么近,那么近地僵持着,就像这三个人的关系一般。
上官皓走下了车,苍白的俊脸上深邃的眸子宛若清潭,落在秦沐语的脸上。才短短几个小时而已,她就已经憔悴成这样,巴掌大的小脸上透着疲倦与畏惧,目光戒备地看着他。
值班的两个小警员也跟了出来,看到这个阵仗都吓得不轻。
“上官先生,我们……我们刘局之前来过电话,说如果蓝先生提前过来要人的话可以考虑先放人,保释的手续可以后面再补……”小警员有些结巴地解释着。
上官皓深邃的眸子里沾染着绝望与剧痛,淡色的薄唇没有血色,却带着冰冷的温度,淡淡开口:“保释?……保释的条件是什么?这个男人跟她有什么关系?到底够不够保释的资格?”
短短的几句话,带出了他浑身的冷冽和淡淡的硝烟味。
蓝子旗眸色冰冷,却在唇边勾出一抹放肆的冷笑,把秦沐语从怀里拉开,踱步到上官皓面前,低低道:“是,我没有资格,你有……你是她孩子的父亲,换句话说,这曾经是你的女人……皓,我以前就只知道你做事太狠不留情面而已,可真没想到你真能做到这样——亲手把自己的孩子弄死,再报警把自己的女人送进监牢,就为了你的那个据说曾经买凶杀人的亡妻?”他眉头缓缓蹙着,有着挑衅般的恨意,“你不怕遭天谴吗?还是在你看来,是非对错,青红皂白,什么都可以不管,全天下就只有秦瑾兰最重要?剩下的女人都全部是垃圾?”
“蓝子旗……”秦沐语颤声道。
“你给我闭嘴,”蓝子旗冷声打断她,始终凝视着上官皓的脸,低低道,“我对这个女人是什么感觉,认不认真,你清楚。所以哪怕我没资格,我也能护多久就护多久,你这个混蛋明不明白?”
上官皓的手已经狠狠扯住了他的衣领!攥紧的拳头有着狠戾的力道,深邃的眼眸里迸发出杀人般的光芒,在夜空中滋滋作响,粗重的喘息伴着凝固般的寒冷在蔓延。
“她在我这里算不算垃圾,由不得你来说……”薄唇淡淡吐着字,俊脸却没有了半点血色,“她恨,她怨……都是我跟她之间的事,不想惹我的话就滚远点,不要插手。”
蓝子旗歪过侧脸,俊逸的唇角瞬间放出一丝邪肆冷笑,低哑的嗓音像是经过烈火的淬炼,转眸凝视着他的脸:“那你怎么不去问问她,她的人生,到底想不想跟你上官皓有关……”
“砰!!”得一声闷响,上官皓狠戾强劲的拳头已经狠狠砸到了蓝子旗脸上!
那一拳力道凶狠,甚至能听到下颚骨的碎裂声,在漆黑浓墨的夜里显得异常清晰!蓝子旗用手撑住了车前盖才没有踉跄着摔倒,稍微动一下,左脸就火辣辣的一阵疼,血腥四溢。
“上官皓,你做什么?!!”秦沐语低低尖叫一声,在看清楚眼前的情形之后双眸瞪大,带着汹涌的怨恨和焦虑,嘶声冲他喊了一句。
她巨大的反应,让上官皓心脏再次被撕裂一般,剧痛无比。
蓝子旗触摸了一下毫无知觉的嘴角,血腥染红了他的手指,他扯着冷笑起身,凝视着他:“要打架是不是?好……来啊……我记得你是空手道黑带9段是不是?也让我看看你到底退步没有……”
深夜的警局门口,一场肃杀的打斗仿佛就要展开,两个警员都戒备起来,生怕真的打到无可收拾,可没想到还是来不及制止!!
“啊——!”秦沐语尖叫一声,却还是没能阻止他们激烈地扭打在一起!
狠戾的一拳再度招呼上蓝子旗的腹部,上官皓狠狠拽过他的肩膀,眸色猩红,哑声道:“蓝子旗,我从一开始就警告过你,我的事情你少管……今天我再说一次,给我少碰她……如果她恨,直接那把刀捅死我都可以,只是轮不到你来替她找回公道!”
蓝子旗脸色铁青中渗着苍白,俨然也已经被逼到极致。
狠狠扣住肩膀上的那只手,猛力狠狠地拧转,一个手肘砸到他的背上!再踉跄着狠狠放开!他粗喘着,冷笑连连:“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帮了她整整四年,是我护着她不被你找到!她能消失一次,也同样能消失第二次……”
两个人都被激怒得宛若野兽,上官皓眸色愈发猩红,拳头再度狠狠攥紧。
“你们不要再打了……听到没有,不要再打了!!”秦沐语捂着双耳,撑着已经极度疲惫的神经看着这一场打斗,她纤弱的身体冲上去,拼命想要分开这两个人,可是上官皓的拳头迎面而来,她拼命扯过蓝子旗的身体,抱住了他的腰!“砰!”得一声狠戾的闷响,那拳头的力道便狠狠砸在了她纤弱的背上!!
“……”秦沐语闷吟一声,疼得脸色煞白,顿时冷汗涔涔,苍白的手指紧紧抓着蓝子旗背后的衣服,一个字都发不出声来……
剧烈喘息中的蓝子旗顿时惊呆了,那沉重的力道带得他倒退了一步,这才感觉到怀里柔软的温度和触觉,正颤抖抽搐着,瞬间他的身体滑落下去。蓝子旗猛然捞住了她的腰,喊了一声:“秦沐语!!!”
而此刻的上官皓也怔住了,俊脸煞白,刚刚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狠狠的一拳,竟然砸在了她的身上!
肋骨处痛得钻心,骨头都像是要断裂一般,秦沐语喘息着,浑身抖得不像样子,在蓝子旗怀里转过身来,苍白的小脸宛若被大雨淋过,狼狈湿透,哑声道:“我叫你不要再打了……上官皓,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你恨不得让我死了来给秦瑾兰偿命!可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的……你可以容不下我,但不至于连唯一一个想要帮我护我的人都容不下!!”
她眼眸里带着泪水,最后一句是颤抖着喊出来的!
“我说过你冲我来就好了,我可以不走,我可以继续留在这里,你想给我安什么罪名就安吧,我担着!!可你能不能放了小墨?是我傻,我不该回到中国再给你一次整垮我的机会,我更傻的事情就是把小墨暴露在你面前!让你有机会伤害他!”她有些站不稳,牢牢抓着蓝子旗的手才不至于疼得弯下腰去,抬眸颤声道,“你赢了……小墨的确是我的软肋,有了他,你想要我承认什么都可以……我只求你放了小墨,他已经不是个还在我肚子里的胎儿了,他也是个人,你动他也是犯法的!要坐牢的!!他在哪儿?你把他弄到哪儿去了!!”
警局的灯寂寂地亮着,有些肃杀的味道,地上有些许血迹,是刚刚剧烈打斗的结果。
上官皓宛若遭受重创,深邃的眸抬起,血丝满布,溢满荒凉的绝望。
“你就是这么想的?”暗哑的嗓音,从胸腔的深处传出来,带着撕心裂肺的感觉,尾音却轻描淡写,气若游丝。
“是我报了警,想要让你偿命,还想伤害你的孩子,是吗?”上官皓一句一句缓慢地说着,整个深邃的眼眸里就只有她一个身影,满满的,再也容不下别的,“秦沐语,我在你眼里心里,其实就是这么可怕的存在,是不是?”
他眸色猩红,缓缓问话,一字一句都痛彻心肺,也耗尽力气。
他不用得到答案了。
他看到她的眼神,是被浓烈的仇恨淬炼过后,被死死压迫着的绝望与凄凉,那就是她给他的答案。他上官皓是个魔鬼,早就无可救药。
他俊脸苍白如纸,手撑住了车顶,全身的神经都痛得麻痹了,毫无知觉。
“好……好……”上官皓哑声低喃着,沾着血的手指打开了车门,再不想看他们相拥贴近的模样,把最后一丝精神支撑着的自己丢进去,指骨发颤,颤抖着攥紧了方向盘,发动车子绝然而去。
他并不看路,只是一味地将油门加到最大,风驰电掣般地开着,深邃的眸子里每一条血丝都仿佛已经撑破,被淡淡的水雾浸湿,在整个眼眶里晕散开来。
夜凉如水。
秦沐语看着他开车走远的背影,心被孩子的行踪揪得发疼,就要继续追上去,却被蓝子旗一把拉住!
他眸光复杂,哑声道:“你还敢动!不要命了是不是?!”
脑子里反复闪烁着她刚刚扑过来抱住他腰的那一幕,蓝子旗微微颤抖,已经不知道是感动还是无措,臂膀紧紧搂住她的腰,俯身打开车门,贴着她的额头哑声道:“乖,我先带你去看看身上的伤,你放心孩子不会有事的,我跟你保证……”
他说着就将她塞了进去。
他这么说不是无稽之谈,就算是刚刚打得你死我活,他也清楚得很,上官皓就算再混蛋也不会对孩子下手。否则,他之前就不会在医院为小墨做那么多事了!
……
别墅大厅里的灯,寂寂地亮着。
所有的佣人们都已经下去休息,江颖捏着手机,熬得眼睛都红了都没有等到上官皓回来。她不敢再打电话过去,只是反复想着陆琛那个时候跟她说过的话。
“知道秦沐语身份的人少之又少,那份卷宗也就只在你和我之间流传过,上官不是笨蛋,他如果追查,只会先追查到我这里来,”陆琛清冽的眸光从镜片后面投射过来,嗓音干净纯粹,“江小姐,你想清楚,是要我供出你,还是你自己供出自己?”
江颖当时浑身冰冷,却冷笑道:“你吓我?我做的有什么不对吗?就算是只当个z城的五好公民,我也应该在看到违法乱纪事情的时候报告给警察,更何况是当年凶杀案的嫌疑犯?好吧,就算是我不经过同意看了那份卷宗了,那又怎样呢?不过是几年前给他生过孩子的一个情妇,他能有多在乎?”
陆琛笑笑,淡淡开口:“这个问题我没什么资格开口,不如,让他亲自用行动来告诉你,恩?”
江颖暴怒:“陆琛,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强调!我做了就是做了,我不会否认!你当初把卷宗给我的时候就知道有这么一天,所以我不需要你现在来替我担心,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这件事你休想百分百地推掉责任!”
低低的笑声在信远的庆功会上蔓延,陆琛推推眼镜,浅笑着说道:“也好,能跟你一起被责罪,我荣幸之至。”
门口仿佛有车子开进来了。
江颖倒在沙发上,本来已经困倦得一点力气都没有,黑眼圈都已经浮现出来了,听到这个声音却猛然一个激灵。她赶紧垂眸看了看,自己依旧是白天的装束,也没洗澡,这幅样子到底是有些狼狈,但是……
她咬唇,什么话都不说,静静等候着他走进来。
182我只是不爱你,而已
浓墨般的夜色宛若化不开一般
上官皓修长挺拔的身影走进来,一身的墨黑色仿佛就是从黑夜中淬炼出来的,带着淡淡的嗜血气息,他低垂的手指上还残留着猩红的鲜血,一滴滴,落在地板上。
“你回来了?”
江颖试探着叫了一声,见他沉默着并没有回应,这才上前,有些凄哀的眸子凝视着他,轻轻圈住他的腰:“你吓死我了,我晚上跟你通过电话以为你会回来,没想到一直等到现在都没见你身影。你去警局了是不是?那边什么情况?有没有……”
她说着就仿佛触摸到一些粘稠咸腥的东西,睫毛微颤着垂下,这才看到他手上沾着的浓稠鲜血,顿时吓了一跳!
“皓!你……你这是怎么回事?你跟人动手了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流血了?!”江颖再也顾不上别的,咬唇抬眸,“你先等等,我马上去拿急救箱!”
她说着就“蹬蹬蹬”往楼上跑,本来就焦灼仓皇的心更加无措,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为了秦沐语,他还真的跟警局的人动手了不成!
而上官皓阴沉的眸子里带着猩红的血丝,仿佛酝酿着一场风暴,修长的手指一抬,将手心里的钥匙丢到茶几上,冷眸扫过沙发上她精巧的粉色女性手机,目光渐冷。
江颖拿了急救箱下来,这才发现他已经坐到了沙发上,姿态随性,胳膊担着沙发,修长的手指蜷缩起来轻轻低着额头,垂眸中透着慑人的气势,微微可怕。
江颖语塞,走过去在沙发旁边蹲下来。
“你到底怎么了?一回来就虎着个脸,就算是在外面跟别人动了手,也没有必要回来跟我撒气,是不是?”她温柔说着,拿起棉球沾了酒精将他手上的血处理掉,这才转向他脸上淡淡的淤青,咬唇,“我看你不仅是跟人动手了,你肯定还把人揍得不轻,别人不知道你的身手可我知道的,你……”
“是你报的警?”他锋利的薄唇突然冒出一句话来,在清冷寂寥的氛围里透着一丝危险。
江颖的手猛然颤了一下。
“皓,你……”
“跟警察报警,说当年瑾兰那件凶杀案的疑犯找到了,次日下午四点,市政中心,叫他们准时来抓人……”上官皓幽冷的眸子危险地抬起,里面酝酿着浓浓的杀意,声音却是幽幽而缓慢的,近距离凝视着她的脸,“是不是?”
江颖也被迫迎视着他的眸子,小脸微微泛白,浑身颤抖。
咬唇,她冒着冷汗轻声说道:“其实你知道的,信远还有很多秦氏的老员工,知道当初那件案子的人很多,看到秦沐语,他们当然会有所动作……”
“我要怀疑他们做什么?”上官皓幽冷的口吻继续着,刚刚擦拭过酒精的手指轻轻扣住了她的下巴,深眸望进她的灵魂里去,“江颖,我用一个手机号就能够查到是你干的……是你太低估我,还是对你自己的掩饰能力太自信?”
江颖浑身都冒出了细细的汗,酒精擦过皮肤,凉意顿生。
长长的睫毛垂下又抬起,她轻轻舒口气:“好吧,我跟你说,是我做的。”
上官皓的薄唇淡淡抿着,抿成一条线。
“可是那个时候……”她声音微微颤抖,却死死压着,缓声解释,“那个时候我刚刚知道秦瑾兰的案子,你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怀念她,你怎么可能不希望当初杀害她的人得到惩罚?我觉得……我觉得这样做根本就不是错,顶多算我多管闲事!”
抬起眸,里面带了一丝渴望和愧疚,她轻声说:“你相信我,我跟她才见那么一两次面,我害她做什么?我做这些也都是以为你想对她做这些!我江颖不爱管别人的闲事,除非是为了讨好你,不然我插手这案子做什么!再加上……再加上我们的竞标案已经开始了,我答应了要帮你做好的,我已经做到极限了,可是到场上了还是敌不过他们的方案!”
江颖眸子里也多了一丝怨气:“皓你到底想做什么呢?你明明都知道我方案里有漏洞,却不提醒我,如果没有今天这回事,被淘汰的就不是dringlewapen而是信远!我不能看着你这样……”
“我怎样?”上官皓冷冽的嗓音打断她,捏着她的下巴仔细端详她的脸,扣紧了让她距离自己更近,阴沉道,“我上官皓的人生,需要你来帮我决定,替我插手,是吗?”
下颚缓缓袭来一阵碎裂般的疼痛,江颖被迫抬头,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皓,我……不是这个意思……”她颤声说道。
“那么你是什么意思?”上官皓眸色更冷,里面的血丝布满杀气,冰冷的呼吸与她错乱的气息交融,他哑声道,“你的意思是让她误解报警的人是我,想要伤害她的人是我……你知不知道我花费了多少时间精力来找她,又是谁告诉你,是我想要把她送进监牢,想要让她为瑾兰的死付出代价的?!”
江颖语塞,呼吸堵在喉咙里面,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难道不是吗?”她心里有着浓浓的委屈,清眸含着泪水凝视他,“你这几年一直都这么消沉,就算信远做得再大再强你也是消沉!我以为你就是放不下你死掉的妻子!!也许是我错了,我不该插手你的事,可明明就是她杀的人,她自己不肯承认就让警察来逼她说实话怎么了?!!”
江颖冷笑起来,眼泪闪烁:“不就是个情人吗?不就是怀过你的孩子吗?你上官皓要情人的话一抓一大把!哪个女人不会生孩子?!!你觉得是我不如她吗?我哪里不如了!当初在英国我,我知道你结婚了你有妻子,我死都不来打扰你,就是等你老婆死了家世清白我才跑遍大半个地球来找你!!可那个女人呢?她就是天生的贱!明知道你结婚了还不要脸地贴上去当你的情人,恬不知耻地跟你生孩子套住你!她简直贱到了骨头里!!”
“啪!!!”得一声狠辣的脆响,伴着一声凄惨的闷吟,在偌大的别墅里响起。
“……”江颖半个身子都摔倒在地板上,凉意沁骨,她半晌才反应过来刚刚猛烈横扫过来的狠戾掌风是什么,手颤抖着捂住脸,才感受到那一股火辣辣的剧痛!
他打了她……
他居然打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