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风迟浅笑,的手指紧扣着手机,低哑的声音缓缓答道:“因为妈咪现在很幸福,御叔叔的使命完成了小墨也很幸福,是不是?”
小墨继续嘟着嫣红的小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dykanshu.
薄唇轻轻靠近听筒,他低低问道:“告诉叔叔,爹地对你好不好?”
小墨浓密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接着重重点头:“好!”
御风迟唇边,笑意更浓,声音渐哑:“是么?哪里好?”
“哪里都好!”
他脆声答着,童言无忌。
御风迟的眼眶更湿。有些话,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而是从孩子嘴里说出来,听了居然还是那么要命的难过。他闭眸浅笑,嘲笑自己没用的定力,的手指缓缓揉着眉心,想,他也许真的不是哪里都好,只是你爱,偏偏你爱,所以他哪儿哪儿都好。
那一股酸涩,像是寒风过境那么持久,悲伤已逝,余韵还在。
“那小墨,”御风迟哑哑地吐出几个字,含笑说道,“要记得想叔叔啊”
一句话,说得孩子也开始跟着哀伤起来。
“恩!”小墨清亮的眸子抹去那一丝难过,脆声保证,“小墨一定一定,会想念御叔叔的!”
晨风拂过,这也许,便是最好的道别。
*
往回去的路走的時候,方向险些走错。
她恍惚了一下,仿佛那个房子真的退了很久了,她都有些不记得路。
将小墨送到sandy那里去照顾,距离原来的地方就比较近,她徒步走过去,却没有注意到一辆车不紧不慢地在身后跟着她,幽灵一般。
那一扇公寓的门,紧闭了很久,门前的落叶都没有人扫了。
秦沐语缓缓走过去,抬手触摸了一下,上面居然铺了一层淡淡的尘土。
恍若隔世。
“还想要进去看看吗?”一个低沉醇厚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秦沐语回头,清澈的眸子里,倒映出一个男人的身影。
她错愕了一下。
其实看第一眼到時候,她最深的印象仿佛都还停留在几年前,那个不羁的少年,可是转眼之间仿佛就长大,他西装革履,是天才的投资商,眉宇之间偶尔还会透露出那么一丝桀骜不驯的味道,可更多時候,在她面前,他总是如此温顺。
也不会再像当年那样邪笑着说,秦沐语,我亲了你又怎样?
御风迟缓步走过来,在逐渐暗沉下来的天色里,缓声道:“我还有钥匙。没退。你想不想要进去看看?”
她小脸上清晰掠过一丝不可思议。
“都这么久了,你还在交这里的房租?”她突然失笑。
御风迟看她笑,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知道,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租个房子就当偶尔观景点,有什么不可以?”他卖弄了一把,优雅自若地走上前,将钥匙掏出,打开了门。
门上面夹了一片落叶,轻轻飘落了下来。
“进来看看。”他哑声道。
秦沐语怔了一下,也跟着走进去,里面的摆设竟然还跟原来的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动,她正凝神看着,就听到前面他低低问了一句:“今天过来,他知道么?”
她睫毛一颤。
前墨前面。“他公司有事要加班,刚刚打过电话,我让一个同事帮我带孩子才过来,”接着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他不会在意。”
御风迟背对着她,看不清楚表情,隐约只能看到他嘴角勾着淡淡的笑,“嗯”了一声。
两个人在房间里,当真宛若观景一般走着。
“看到吗?你其实很幼稚,床都买圆形的,当時跟你说房间太小放不下你还要买,看里面挤吧”她嘲笑他。
御风迟深深瞥一眼,挑眉:“也还好,挺漂亮的。”
一拳接着就打在他肩膀上,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再也装不下去,浅浅笑起来。
“你不幼稚吗?说什么小墨喜欢窗帘才买那么多——你确定他喜欢浅紫色碎花窗帘”
“他就喜欢!我家宝宝明明就喜欢”她脸红反驳。
“那他也喜欢花仙子之类的?”
“也说不定!”
“恩,说不定还会跟你一样喜欢浅色调,素得要命”
“御风迟”她抗议,手在他胳膊上掐住一个钝角。
温馨的房间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动,甚至是她平日喜欢在窗前看书用的书桌和椅子都在,一本普希金的诗集还静静躺在桌上。
他走过去,的手指缓缓扫过上面,动作优雅缓慢。
“你是什么時候爱上他的?”一个低低的哑声疑问,从薄唇中缓缓吐出。
她尚未反应过来,他的问题就已经结束,可仿佛有着执念一般,御风迟眸子里有一丝猩红,执意想要问出来:“是从什么時候开始的?是那次我爷爷走的時候,还是那一次宴会上他追你出去的時候还是一直,一直以来,不管他对你怎样,你都在爱他?”
那一道身影
他低哑的嗓音飘散在空中,仿佛是一种执念,想要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時候开始动心。
他到底有没有得到过她。
又是从什么時候开始失去她。
秦沐语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脚步缓慢停住。
那像是一场庞大的浩劫,经历了,才去回想到底是为什么,那个原因又有多少人能真的探究清楚。
她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茫然,片刻之后却恢复清明,轻声摇头:“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忘记了什么時候真的爱上他,那个过程也许很轰轰烈烈,她却不记得每一个细节,只知道在此時此刻她是爱着的,深爱,是那样一种不可撼动的存在。
御风迟怔了怔,随即嘴角勾起笑了笑,深邃的眸子里,有着璀璨如星辰的光芒。
有些话明知道没有答案,他却还是问了,问得那么不可理喻。
“饿了吗?”他薄唇淡淡吐出几个字,眸色幽深,转移了话题,“我在旁边餐厅定了位子,你应该记得,那家中国餐厅。”
秦沐语有一丝尴尬,背对着他轻轻点头,半晌之后察觉到他看不到,便轻声开口:“好。”
一首梁祝弥漫在整个餐厅里面。
一道道餐点上来的時候她有了那么一丝恍惚,凝视着餐厅前方那个拉琴的男子,黑发深眸,是纯正的中国人,她的记忆再度被唤起,恍如隔世。
“记得你曾经拉小提琴了?”他抬眸轻问,唇边有着清浅的笑意。
秦沐语回神,的小脸闪过一丝尴尬,浅笑摇头:“好多年不拉,手生了。”
御风迟深深凝视着她,半晌之后收回目光,优雅起身。她睫毛一颤,刚想问他想去做什么時候他已经缓步走向了前台,几乎是一瞬间,她就已经了然。
天
她小脸闪过一丝难耐的热度,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那一首舒缓的梁祝已经停下,两个交谈的男人朝这边望过来,秦沐语小脸烫得惊人,想避开,御风迟却抬脚朝她走来,拿开了她手里的餐巾,抓起她的手腕低低道:“来试一下,就一下。”
她无可拒绝,只能被生拉过去,那琴弦已经递了过来,端端正正放在了她肩上。
“我说真的,御风迟,我很久没拉了,也许根本不成调”她轻声辩解。
御风迟帮她摆好姿势,眸色迷离,淡淡浅笑,低哑道:“《仙度瑞拉》,还记不记得?我就听你拉过一次,还是在学校琴房偶然撞见的”
她脸红得不可抑制。
而旁边的小提琴师却满脸的鼓励,挑眉,含笑不语。
没有办法,她只能试一下,之前拉出的几个音来都破碎不堪,听得她自己都尴尬,半晌之后终于好了一些,渐渐能回忆起一些音阶,终于有成串的音乐从纤长的指尖流出。
隔着一道玻璃门,那一辆车缓缓停了下来。
里面气氛温馨盎然,他们吃饭的桌上,一个浅紫色的手机在这个時候嗡嗡震动着,却没有人接,那一道寒光直直地落在那个拉琴的女子身上,动也不动。
半晌,一道身影下车,墨镜后的眸子散发着冷光,走上台阶,推开了餐厅的门。
里面,《仙度瑞拉》的曲子正优雅飞扬。
诡异的事
整个餐厅的空气似乎都宛若音乐一般在轻盈流转,稀疏的几位客人此刻都抬眸凝视着前面那个正在专注拉琴的女子,她身影纤长,连一身裙摆的颜色都透着清美柔软,眉眼之间有着东方女子特有的神韵风情,她身旁的男子静默而立,深邃的目光紧紧凝视着她的手指,像是要将她认真拉出的每一个音符都记住一般。
他们太过专注。
专注到没看见那一抹身影优雅靠近,戴着大大的墨镜,更看不出模样。
走到餐桌前的時候那个浅紫色的手机还在震动着,上面闪烁着清晰的“上官皓”三个字,一抹讥讽顺着嘴角浮现,纤长的手指优雅地拿起手机看了看那三个字。
嫉恨的酸涩,像是长了脚的小虫子,慢慢的,一点点爬上心脏。
涂着墨色豆蔻指甲油的手指缓缓移动,到了某个键上。
她想起来那天,在查理斯皇家别墅里那奢华璀璨的灯光,比这里清新优雅的环境不知道好上多少倍,本来好好的,一切都好好的,可为什么她会突然冒出来?为什么会将她所有的计划与布局都统统打乱?
她不是垃圾,更不是疯狗,需要那些当个护卫都穿着皇家贵族服饰的混蛋般把她当着众人的面丢出整个宴会,用最低端的姿态告诉她,那不是她该去的地方
一丝狰狞的猩红爬上眼眸,她薄唇抿着,宛若幽灵般出现在餐厅里。
墨色的指甲狠狠划着手机壳上的颜色,恨意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