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以诚心里也腾起一丝后怕,俊脸煞白,哑声道:“我知道了,你们先等皓过去吧。jinchenghbgc.”
挂了电话,他想了想,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猛然朝着车库跑了过去。
你就要去死了,是不是?
寂静的宅子,在临近正午的阳光下散发着温馨的味道。
上官皓下车,俊脸白得像纸一般,他的手指颤抖着,将车门重重关上大步流星地朝着里面走过去,任何人都没理,直接冲上二楼推开了卧房的门——
空空如也。
清晨的時候她还安静窝着的那个位置,此刻是空的,洁净的床单宛若新的一般连一丝褶皱都没有,他的衬衫还挂在阳台上,被风轻轻吹着,静默不语。
他不肯相信,薄唇抿成一条线,开始在整个宅子里面乒乒乓乓地找着,将楼上楼下所有的房间都翻遍,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却最终还是没有她的身影。
上官皓手紧紧扒着门,带着一丝踉跄走进去,俯身,双手撑在床单上面,猩红的双眸紧紧盯着上面,强忍着那一股酸涩与恐惧。
他多希望这是玩笑。
这应该只是个玩笑才对。
她早上的時候还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还在他怀里浅笑嫣然,仿佛一瞬间就能天荒地老,可是为什么现在却不见了,他怎么找都找不到。
他都说了这是他们的家,他们以后会一直在的地方,可是离开家,她能去哪儿?
——沐语,不闹了,你出来,行吗?
为什么他说了那么多,保证了那么多,就差把心掏出来给她看,她还是不懂?
整个房间都静谧得宛若世间所有爱情都枯死了一般,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双手撑在床畔垂着头,所有的心痛与无助瞬间攫获了他,那么猝不及防。
宅子之外的保镖们脸色肃杀看着他冲进去却不敢阻拦,只能在身后跟着,跟着噤声,半晌之后他终于出来,俊脸泛着冷冽的铁青,薄唇却是苍白的,推开挡在门口的人往楼下走去。
保镖们互相对看一眼,想起了莫以诚交代的事情,急促跟上。
“董事长,您要去哪里?”
“董事长留步”
“董事长——”
“别跟着!!”一声带着怒火的低吼粗哑地从他唇瓣里发出,冷冽喝止了这群人想要跟上的举动。他是去找人不想让任何不相干的人跟在身边!
保镖么内心焦灼,眼看着他上了车都不敢轻举妄动,直到他上车疯狂地飙出去之后才敢疯狂地跑去旁边停靠的车子上,一路紧贴着跟了上去!
整个曼彻斯特的阳光细碎地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人的眼睛里面晃过,上官皓眸色猩红如血,的手指骨节泛着苍白,一手抓着方向盘,一手攥紧成拳紧紧地抵着薄唇,上面有一枚跟她同款的钻戒,它们是一对。而此刻,细碎的阳光照耀着它再反射到他的眼睛里面,刺激得很酸,很疼,那几缕血丝也变得更加猩红起来。
——那么大的一个城市,你可以去哪儿?
上官皓第一次觉得人生如此绝望,第一次觉得这个城市大得无边无涯,他心里在害怕,害怕她不是逃避,不是想要去哪里而是只想要消失,永远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为什么仅仅隔了几个小時就会这样?
为什么他之前没有察觉到她笑容里带着苍凉的味道?
沐语我求你别那么残忍
别那么残忍!!
“吱——!”得一下尖锐的急转弯,上官皓盲目地在整个宅子附近的街道上横冲直撞,搜寻着路边上每一个可能像她的身影,俊脸苍白如纸,额头上的青筋却已经快要爆出来!!
而猛然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十字路口的附近,一辆等候已久的车缓缓发动起来,逐渐将车速加到最大,在上官皓的车子开到路口的那一瞬间迎着车头重重地撞了上去!!
那车子车镜的光芒发射到了他的戒指上,刺眼地扎到了他眼睛里。
上官皓猩红的眸猛然颤了一下,沉浸在她世界里的意识被拉回了那么一些,的手指猛然转过方向盘,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跟那辆车“砰!”得一声撞到了一起!
一時间的马路上的车辆纷纷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刹在原地,有些狠狠撞了上去,而那辆突然冲撞出来的车子跟上官皓的车头卡在一起,在柏油路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伴随着尖锐的摩擦和刹车声,两辆车交叠着共同撞上了十字路口对面的路灯!
一声巨响在十字路口响彻,后面跟随着的几辆车瞬间就被堵在了后面,而事故发生的现场成为了一个保护圈,一切的危险仿佛都在酝酿,而这样巨大的碰撞仿佛只是个开始
剧痛的眩晕
在脑海里蔓延着
上官皓在险些被撞碎的门板上爬起来,用方向盘撑住身体,倒吸着冷气,感觉到了头顶滑落下来的猩红血液,他下意识地捂住了剧痛的右臂,在极度的眩晕中用冷眸扫过对面。
周围警笛声,人声,喧嚷声和碰撞声,鼎沸起来
而那个坐在对面车上带着茶色墨镜的男人正将已经死掉的司机狠狠推开,那狰狞的脸,分明就是之前跟随在劳斯身边的贴身助理!电光火石之间上官皓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所谓的鱼死网破,就在他内心最悲冷,最绝望无助的時刻,在曼彻斯特炫目的阳光下,骤然上演!
上官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血顺着他侧脸的弧线,滴到了身上
他却将手握紧,握紧手指上那一枚璀璨夺目的钻戒,像是握住了此生凝聚的温暖。
*
微风轻轻吹拂着她的裙子,掀起一个浪花来,宛若盛开的白莲。
御风迟拖着唯一的一箱行李从公馆里出来,在空旷的街道上,在隔着几十米的不远处,看到那个有着柔和表情,纤细清美的女子時,整个人的动作缓缓停下,顿在原地。
他脸色发白。
他也死都不会想到,在他要回国的这个時刻,她还会,来送行。
他拉着简单的行李,缓步走到她面前。
狭长深邃的眸子里腾起一层薄雾,他俊逸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凄美柔凉,哑声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国?”
她黑亮的发丝被风轻轻吹着,清澈的眸子散发着迷离的柔光,浅笑,轻声道:“那天走的時候,我好像听到你的管家帮你的管家订了这个時间的飞机。”
那天。
她浑身赤.裸地在薄被里颤抖,被那个男人抱在怀里,带走的那天。
御风迟凝视着她的脸,想笑,眸子里的泪水却更重,他忍着,低低开口:“你是想送我一程吗?”
她轻轻点头,目光愈发迷离动人,浅笑道:“我也有点事想要拜托你,天高路远,一些我做不到的事,麻烦你帮我做。”
“你说。”
她顿了顿,清美的小脸垂下,看看自己的脚尖,风在她睫毛前乱飞着,她沉吟半晌才开口道:“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才能回中国了,也许以后都再也回不去。所以你要是回去了,麻烦你去我爸爸墓前看一看,早春扫墓,四月清明,快到了,不是吗?”
尽管在遥远的曼彻斯特,她还是铭记着故乡这样的习俗,记得还有这样的亲人和惦念。
御风迟凝视着她,像是受了什么震动,深邃眸子里的眸光狠狠颤了一下,他仔细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轮廓记住,狠狠烙印到心里去,看透她,看透她在想什么。
秦沐语浅笑,接着轻轻朝他的车走了两步,接着回头看他:“你不走吗?”
御风迟深深凝视她,目光凄凉如雾,淡淡笑着:“马上。马上就走。”
他的行李真的很少,少的仿佛几件衣服一个笔记本就可以填满,在曼彻斯特这么长的時间,他很像带点特别的回忆回去,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车子在马路上平缓地行驶着,这一段很荒凉,车辆稀少风景开阔,她宛若一尊女神像般轻轻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外面的风景,什么都不说,那表情却淡然而柔和。
她美得好像一幅画。
御风迟稳稳开着车,深邃的眸子里有滔天的巨浪起伏,薄唇抿着,像是酝酿着天大的秘密,天大的悲喜,他淡淡开口:“你从他那里出来之前,都去过那里?”
风从车窗外吹来,将她的发丝吹得凌乱,她轻轻梳理了一下,看着窗外缓声答道:“我去sandy那里看了看小墨。”
清澈的眸子怔了怔,接着继续说道:“不过只是在门口听了听,没有进去。他们玩得很开心,我都听到了。其实也许从一开始小墨就是活泼的,以前在曼彻斯特的時候因为那些病,他从来都不肯那样开朗地笑,从来都不敢”
接着秦沐语浅浅笑起来,甜美动人,“不过以后就好了他的病好了以后就会一直这样到长大也是这样”
“吱——!!”得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她被安全带很很勒了一下,很疼却没有蹙眉,只是轻轻扶住了车门,顿了顿,这才抬眸看向御风迟,不知道他为什么停车。
御风迟的眸子里,猩红满溢,连带着泪水也满溢,微微发颤。
他的手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笑了一下,哑声道:“沐小语,你就要去死了是不是?”
“送我去机场以后你就会找个地方了断你自己”他笑出了眼泪,回眸看她:“你就是这么想的,是不是?”
沐小语,对不起
她以为他听不出来,是么?
从四年前到现在,他见过无数个秦沐语,开心的,难过的,无助的,绝望的可是没有任何一个她会像现在这样云淡风轻,飘渺得像一朵没有重量的云。
就好像她下一秒要消失,就会招呼也不打一声地在这个世界面前蒸发消失一样。
谁都握不住她了。
那一种绝望至深,痛心至深的感觉,此刻就充溢在御风迟的胸腔里面,充得满满的,要炸了一样。
御风迟笑着,一滴眼泪掉在方向盘上,心若刀割。
“你就那么爱他吗?”他颤抖着问出这个问题,字字清晰,也字字艰难,“就因为跟我有过一次,你就觉得自己脏了,再也不能爱他所以生无可恋,是吗?”
秦沐语清澈的眸凝视着他,久久凝视着他,半晌才将那清冽的目光缓缓收回。车窗外的风撩动着她的发丝,她小脸微微苍白,静静靠在座位上,任由发尾凌乱飞舞。
旁边的男人,却下了车。
她听到了那声响动,他打开车门走下了车,站在车边凝视着那一条去机场的路,那么远又那么近,他简直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有勇气把这一段路当做自己人生的最后一段路来走。四年前她被伤得鲜血淋漓的時候没有想过要死,四年后她误会缠身前路渺茫的時候也没有想过要死可是今天她居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沐小,语一个人绝望的底线到底是什么?
也许各不相同,是不是?
可你的底线,你生死的底线上,原来只清清楚楚地刻了那个男人的名字。如此而已。
御风迟站在一条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路上,笑都笑得没了力气。
整个世界都安静得不像话。
半晌之后,秦沐语感觉左侧的车门被打开了,风轻轻灌了进来,她轻轻抬头,看到了御风迟挺拔的身姿,她嫣红的唇张了张,还没有说话的時候御风迟便轻轻跪了下来,单膝跪地,头埋着,手伸出去紧紧握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
颤抖着,紧紧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