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都没有撒谎。biquge2022.
苍白的薄唇有些干裂,他眸子里腾起一丝颤抖的水雾,哑声开口:“不可能……为什么现场……”
“你想问现场为什么没有证据是吗?”御风迟接下了他的话,冷眸如冰,继续道,“我可以告诉你,我当时都已经打算留下来报警,可我没有想到爷爷追得那么紧,居然能在那么偏远的地方找到我。你不会清楚我亲眼看到他们毁掉一切证据,把那把铁钩塞到她手里时是什么感觉!!……她当时昏迷着,她什么都不知道,你还要指望她承担什么?!”
“上官皓,我不清楚她都跟你说过什么,但我请你不要相信——因为当有人拿着她亲生孩子的生命来要挟她的时候,她什么都肯说。”
心里仿佛有一根巨大的弦,倏然间崩断!那巨大的冲力和疼痛,像是命运的手从天空中横扫过来的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打在了他脸上!
撕裂般的痛从腹部传来,猛然的眩晕席卷了他!上官皓猛然撑住了墙壁,强忍着不让自己昏厥,脸色的苍白已经到了极致,有猩红的血一滴滴从腹部滴落下来,晕开到了地面上。
御风迟原本想松开他的领子,可现在看来,松开他,他整个人就会轰然倒在地上。
周围有小护士经过,无意间扫过这两个男人俊逸无比的脸,窃喜着,讨论者,可是其中一个发现了地上的血迹,瞬间蹙眉,停下来脚步来到他面前。
“哎,你没事吧?你是哪个床的病人?”
“我的天,怎么这么多血啊……”
几个小护士围了过来。
“呀!我认出来了,你是不是昨晚车祸,腹部缝合的那个人?我的天,你手术才做完几个小时你就想要下床,你要不要命了!”
看到有人搀扶着他,御风迟冷冷松开了他的衣领,挺拔地站在了他面前。
冷笑了一下,他低低说道:“其实我应该再狠一点,直接把你曾经的那一脚踹到你伤口上——那也许会出人命吧?”他向前了一步,哑声道,“可你当时明知道会出人命,又怎么会下手亲自踢死自己的孩子呢?”
最后一记猛料下去,这个男人果然瞬间垮了,伤口血流如注。
御风迟扫过他的脸,哑声对旁边的人道:“我不耽误你们的事。抢救吧。”
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一方面是他自己活该,而另一方面,秦沐语那个女人其实很胆小,她可以任人在她自己身上残忍地划出伤痕,却没有办法真的给别人鲜血淋漓的一刀。
不过没关系。
这一刀你下不去手,就由我来帮你。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了,在一片摇晃的世界里只能看到御风迟的影子越来越像一团雾,他抽身往回走,淡淡说了一句,我会很快带她离开……这并不是我的意思,是她的。
整个世界顿时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
有些时候,回忆是一种罪孽。
当你回忆到某一处的时候,你会发现一切的情绪都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你只恨不得扯住时光飞速奔跑的脚步,让它带你回到那个场景,那个地点。
你希望一切打乱重来。
你希望这一次可以做对了。
可是时光。
它却从不给你这样的机会
——写在文中的话
冷风习习的下午。
蓝色的碧空下,几个黑色制服的保镖在门口走来走去,有些不耐。
这种差事向来是没人想做的。
哪怕是跟着主子到处奔波,有场面可以施展身手,哪怕危险也是好的。
都好过现在这种——看护一个女人的破差事。
白色的床头柜前,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秦沐语将一个随身的小包收拾好,风衣也刚刚整理好,她接起了电话:“喂?”
“我的人马上就到,你到时候不用理,带好小墨,在阳台等我就好,知道了吗?”御风迟轻柔的声音传来。
228慢一点,等等我,好么?
秦沐语清眸扫了一眼外面在略微萧瑟的寒风中走来走去的保镖,点点头,却又忽然意识到他看不到她点头,又轻轻说了一声:“我知道了。”
御风迟的薄唇贴紧了听筒,轻语道:“你收拾好了没有?”
——在这个城市,什么要带走,什么要留下,她都掂量清了吗?
秦沐语长长的睫毛抬起,有些苍凉地望向外面,轻轻“恩”了一声。
御风迟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干净舒服,哑声道:“等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秦沐语将小墨的衣服袖子都整理好,他好像又长大了一些,外套刚好套住袖子,稚嫩的脸上清眸眨巴眨巴着,听着妈咪的吩咐收拾好自己所有的东西。经过那一天的事,他再也没有问过他,小墨的那只小熊在哪里?
秦沐语双手将他粉嫩的小手握住,暖在掌心,轻声道:“小墨,我们要回去了。”
“恩。”小墨点点头,黑葡萄般的眼睛亮亮的。
外面的楼下,似乎隐约传来车子开进来的声音。
她侧过小脸,知道是御风迟的人到了。
纤细的身影起身,拿起遥控将电视打开,接着将声音调到最大,遮掩着里面的声响。她拉住小墨有些凉的小手,将一个米色的提包拿起。
门外的打斗声,几乎是瞬间就响了起来!
她目光清澈平和,掌心却还是出了汗。
有人从后门的窗口跳了进来,不看她们,而是动手将门锁打开,这才回头冲着她道:“秦小姐快点,少爷在车上等你!”
秦沐语将小墨抱起来往外走,那个人也走进来帮她抓过了那个米色的提包,而此刻,电视机里的声音却引着她多看了一眼——
“信远集团总裁因车祸入住市民医院,据悉腹部严重受伤,缝合达十余针,昏迷将近12小时后于今晨清醒,其贴身律师于昨日遭到信远的辞退,详情不明,此起车祸案件至今没有最终定论……”
她开的声音很大,几乎震得将整个房间都充溢了。
清澈的目光转过来,有些虚弱,将怀里的小墨抱得更紧,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外面,凛冽寒风,瞬间袭来。
……
病房周围围了一圈的人,董事会的成员悉数赶到,房门关得紧紧的。
谁都听说了昨天下午的那件事——伤口缝合不出五个小时后自行下床出院。为了防止媒体捕风捉影,这个消息被他们捂得死死的不肯透露半点风声。
只是一个割伤而已,可是如此剧烈到不知好歹的撕扯,会直接送他丧命!!
上官皓俊脸苍白如纸,挺拔健硕的身体靠在靠枕上,神情有一丝恍惚,可是深邃眸子里那一丝血红的固执,却深深遮掩着,瞒过了所有人。
“你这样下午可不是办法,你要是倒下了,让信远怎么办啊……”
“也是,究竟什么事那么重要,你说一声,谁还能不帮你做?”
“你啊,不是伯父说你,明明那么成熟稳重的一个人,怎么对待自己命就那么含糊!亏的是昨天医院没闹出太大动静,不然你叫今天的头版头条怎么写?!”
在一堆愤慨激动的言语声中,上官皓听得麻木,心脏里面撕扯般的剧痛早已将腹部的疼痛掩盖住,他苍白的指骨攥地很紧,心里有一把漫天大火在安静地焚烧,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他的理智和神智都快要被彻底焚烧干净。
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浮起一层淡淡的水汽,他抬眸,苍白的脸上依旧透出成熟与睿智。
“伯父们教训得是,这件事是我自己没分寸了。”他凝视着他们,哑声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顿时,一片哀怨声变成了叹气声,心疼又悲愤地看着他。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会很快出院回到信远,请各位放心。”他继续缓缓吐出了几个字,嗓音沙哑,却能安抚人心。
“那就好,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叫江颖也好好照顾你!”
“对,我们就不在这堵着了,你清楚就好……”
一群人浩浩荡荡走出了病房,记者统统都被拦截在医院前门处,进不来。
他垂眸,直到病房里再没有了一个人。
“当当当”,标准的三声响响了起来。
“进来。”他嗓音哑的厉害。
接着一个灰色衣服的男子走了进来,隔着很远的距离看了他一眼,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缓步走到他面前,灰衣男子开口道:“我调查过他们的订票信息了,很隐秘,你要不要听?”说着抬手看了看表,他继续道,“你还有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
下午三点的飞机,此刻已经所剩不多了。
灰衣男子是知道的,如果不是重大的事情,上官皓根本就不会叫他过来,此刻,能够豁出命来陪着他冒险的人太少了。
苍白的指骨缓缓攥紧,他哑声问道:“他们飞哪里?”
“曼彻斯特。”灰衣男子答道。
上官皓苍白的俊脸透出一丝绝望的魅惑,缓慢点点头:“知道了……”
“你车放哪里?”他哑声问道。
灰衣男子道:“在医院后门。”
上官皓心脏里的那把火已经烧得他没有什么自控力,他猛然大力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冷冽中透着沙哑虚弱的口吻道:“帮我拦着他们。不要让他们插手管我。”
灰衣男子的身体僵了僵。
眼睁睁看着他走下床,扯过旁边已经准备好的西装外套,他有些忍不住,蹙眉说道:“你要想清楚……不要事情没有做成,连你自己的命都丢了。”
上官皓的身体也顿了顿,手攥紧栏杆,因为用力而泛白的指骨隐隐发颤。
“你不会清楚……”
他暗哑的嗓音缓缓说着,将最后这句话烙印在自己心里:“我欠她的,欠的不仅仅是这一条命。”
灰衣男子还在蹙眉斟酌,谁知道他已经强撑着剧痛,走过去将门打开走了出去。
蹙紧的眉,半晌都没有松开。
可是他懂得的,有些事情问不出结果,他就只好先服从,有些事情他并不清楚到底如何发生,但是从结果来看,他总能猜到最最妥帖的原因。
伸手将上官皓的被子重新盖上,伪造成他还在医院的假象,灰衣男子走了出去,朝着瓦面嘈杂声最多,快要拦截不住那些八卦记者的方向缓步走去。
*
飒飒的冷风,在飞快的车速中吹得呼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