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从此开始新的人生

  “苏情!你怎么了苏情!我是云灿啊!你睁开眼看看我啊......”医院的急救室中,男子紧抱着病床上鲜血淋漓的女子,绝望的呼喊着。

  门口的手术灯已经熄灭,仿佛预示着一个生命的离去。

  “你别碰我姐!我姐都是因为你才死的!要不是你在外面赌博借了那么多高利贷,我姐怎么会被债主逼的跳楼!你知道警察说什么吗?警察说我姐在跳楼之前差点被人强奸!都是因为你!你这个凶手!赌徒!懦夫!你怎么不去死啊!”

  “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

  “灿儿,我和你爸已经为你把欠的钱全都还上了,你以后再也不用东躲xz的生活了。爸妈最后为你留了点积蓄,希望你能用这笔钱重新开始生活,重回正道,永远不要再沾染赌博了。”

  云灿坐在床边,双手颤抖着紧握手中的信纸,在床上正躺着两位老人,他们衣着整齐,安详的闭着双眼,像是在沉沉睡着。

  如果,没有床边垃圾桶里的安眠药罐的话......

  “你可能一直都不知道,你爸从一年前脑梗发作后半边身子就没办法行动了,只能躺在床上生活。每次你回来,你爸都会装作感冒的样子骗你,你走的太匆忙,好像一直都没有怀疑过,妈也只有在给你钱的时候才能看一看你......说来,你都已经很久没吃过妈做的西红柿打卤面了吧,妈最后为你下厨做了一份,希望你还能像小时候那样喜欢吃......只不过,这次妈没办法再看着你吃了。”

  “......你爸每个月都要花掉很多医药费,妈也在前不久查出胃癌已经晚期了,爸妈知道你忙,不想给你增添负担,最主要的是啊,爸妈都不想再被疾病折磨,所以决定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了,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这是爸妈共同的决定......”

  云灿手捧这封诀别的‘血书’跪倒在床边,泪流满面却心痛到一个字都无法说出口。

  ......

  “哦,这人就是云灿啊,每天只知道赌博结果害的家里人死光的垃圾,都混成这样了还出来找什么工作,不如死了算了。”

  “但他好像真的洗心革面了,我听说他为了戒掉赌瘾把小手指都砍掉了......”

  “那就更不能要了!这种人多影响我们公司的形象,去随便找个理由把他打发走吧。”

  “好的经理......”

  屋内人说话的声音十分响亮,仿佛故意让门外等候的云灿听到一般,不等人事的通知,云灿便起身离开了。

  算起来,这已是第二十三次碰壁了。

  ......

  “我这一生大概真的要结束了吧......”

  坐在桥边的栏杆上,望着脚下滚滚的江水,云灿的内心从没有像今天这么平静过。

  “浑浑噩噩做了二十多年的垃圾,到如今终于开了窍,明了心智。只是啊,害苦了我的家人。”

  “......也罢,道歉的话就等会儿亲自去跟她们说吧!希望她们还愿意‘见’我......”

  云灿仰起头,将最后一瓶啤酒一饮而尽,握着酒瓶的手越发用力,两行清泪也无声的缓缓划过脸庞。

  然后,他用尽全力丢出了啤酒瓶,不甘亦不舍的望着眼前风景,一跃而下......

  ......

  “云公子,云公子,你又在发呆啦云公子?”

  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呢喃,一只纤纤玉手在眼前摇晃,将陷入久远回忆的云灿拉回了现实。

  “......哦,是青璃啊,到什么地方了?”

  云灿单手倚靠在桌边仿佛刚刚睡醒,眼神朦胧的朝眼前这位再熟悉不过的佳人问道。

  唤为青璃的女子一身青紫纱裙,仙气出尘,她娇俏一笑,明眸间便流转着灵动的光辉:“已经过了白玉天州的星空海啦云公子,再有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到金鳞台了,听兽王雄池说,大家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不是说不要跟任何人讲吗,肯定又是老雄那家伙自作主张了吧......”似乎早已猜想到了这种情况,云灿脸上没有任何不悦的说着,他起身来到窗边,一身华贵的银白长袍像是印上了窗外的星光,璀璨耀眼。

  “是的公子,您也知道,兽王是最敬重您的。”

  作为这九天十界的最强至尊,作为五帝之首的剑帝,云灿周身散发的若隐若现深藏剑意的光辉无人敢直视,除了身边这个小丫头。

  青璃是云灿最为信任也是最为亲近之人,是跟随云灿最久的心腹,云灿与她既是主仆,也是师徒。

  当年云灿误认一群狡诈恶毒之人做朋友,落入了赌博和高利贷的泥潭陷阱中,致使穷困潦倒家破人亡。最后走投无路的云灿决定投江自尽,想不到在江水之底得到机缘造化,从此踏上了修行之路。

  在离开地球进入另一方天地后,偶然救下了一位漂泊无依正被人追杀的少女,少女后改名为‘青璃’,从此跟随在了云灿身边。

  他们走过了数百年的时光,踏遍了九天十界的每个角落,与各路强者交手,也培养出了众多属于自己的强大势力。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不如说,云灿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寻找到传说中的太初之雷。

  有了太初之雷,云灿就能借用这股力量逆转时空,去弥补心中深埋的那份遗憾亏欠。

  在千难万险个中机缘下,云灿终于在太初圣域中得到了太初之雷。

  这是相传九天十界诞生之初遗留下的最强大最古老的唯一力量。

  在得到太初之雷的第二天,也就是今日今时,云灿正搭乘在最强龙族坐骑‘太古煜龙’的脊背之上,穿行于界外星海中。目的地则是遥远的界外五大天州之中央,金鳞天州。

  原本是打算独自一人离开的,这下看来,应该会有不少人来为他送行吧。

  也罢,就当是和追随他的人做最后的告别吧,既是感谢多年来的信任与帮助,亦有可能是真正的诀别。

  所有人都知道,五帝之中,最薄情的是剑帝,最重情的却也是剑帝。

  “青璃,你是跟随我最久的,在这件事上,你会怨我吗?毕竟这不是我一人的事,而是整个九天十界的事。”望着窗外流转的光景,云灿平静的问向身边人。

  “不会的,因为青璃知道,这是云公子一生的夙愿。”青璃语气认真的说道,“公子的实力已有两百年停滞不前,迟迟无法突破最后一关,但在公子获得太初之雷后,青璃明显感觉到了境界的突破之势。过去的事,是公子的心结所在,也许重新轮回一世,公子的心结才会解开。青璃相信,所有追随云公子的人都会理解这个决定,也愿意等待您的归来。”

  青璃真诚的述说着,云灿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了许多:“你说的不错,只是,想要回到过去的那份心情和境界无关。这五百年来我一直在追求着实力和境界的提升,反而到了这最后一刻却甘愿放弃一切,到底还是放不下‘情’这个字啊......”

  还有一些话云灿没有说出口,他知道过去一旦改变,未来也将不再相同,新的一世,他也许不再有造化机缘踏足修行之路,若如此,那大家也就永远无法再相见了。

  当真是此去经年,再难谈相逢之日。

  说话间,太古煜龙已飞到了金鳞台上方。

  整座金鳞台首尾纵横万万里,但此时却被云灿的追随者们围挤的水泄不通,一些擅长飞行的种族更是只能在天空中等候了。

  他们之中有神族,有龙族,有兽族,有羽族,有人族,有魂族......有的是从一开始便跟随云灿的旧友,有的已是一方天地的掌权者,有的是归属势力的弟子们,有的是在各个世界里曾帮助过结交过的族群。

  万族林立,浩如烟海,群雄齐聚。

  这空前绝后的盛景只为了云灿一人。

  云灿着实有些惊讶,他站到了太古煜龙的头顶,与每一方势力挥手告别。

  太古煜龙缓缓朝前方飞行,来到了每个族群身前,看着这些熟悉的身影,云灿也不由回想起了这五百年来经历的一切。

  执杀意之剑,报血海深仇,闯九天十界,夺造化机缘,与天争时,与地争利,结交各方豪杰,终成剑帝之尊。

  “这五百年来,倒也过的波澜壮阔。”云灿喃喃自语,洒然一笑。

  终于,太古煜龙来到了金鳞台的末端,云灿和青璃轻盈跳下,站到了金鳞台上。

  云灿从异空间中取出了太初之雷,立时天地变色,同时汇聚着黑色与白色的雷电瞬间便铺满了整片星海。道道雷霆黑白交错霹雳炸响,如同无数条黑白巨龙在天空中翻滚咆哮。

  云灿对此景早有心理准备,他使出大部分力量控制着暴走的雷霆,剩余的力量则开始运转金鳞台上的时空之轮。

  他要凭借太初之雷那磅礴无尽的力量来逆转时空!

  云灿知道,一旦让时光倒流,他将失去这五百年来拥有的一切。

  他将失去所有能力和权力,不再是九天十界的五帝之首,不再是剑帝之尊,不再是帝品圣魂师,不再是最强圣界‘云起圣界’的圣界之主。

  他将不再是九品圣药师、圣器师、圣阵师、圣符师、圣咒师、圣兽师,他将失去一切所得之荣光。

  他将不再是万龙星海的星海龙主,不再是千兽千山的第一山人,不再是‘天地轮魂府’的府主大人,不再是名满十大圣界的‘一笑一应楼’的神秘阁主,不再是最强势力‘心无剑天’的最高掌权者。

  他也将不再是界外五大天州白玉天州、朱帛天州、金鳞天州、青涟天州、玄碣天州的唯一守护者。

  他,将会失去所有忠心耿耿的追随者。

  他,将会失去五百年来打下的一切根基。

  从此变为一个在地球上随处可见的普通人,从此,过上普通的生活。

  也许,他将再也没有机会接触到这波澜万丈的星海世界了。

  ......决定了吗?

  决定了!

  早在遥远的数百年前便已决定!早在一次又一次守护父母和爱人的轮回转世时便已决定!早在得知太初之雷的存在后便已决定!

  即使放弃这所有的一切,他也要重新一次守护他的家人!

  他未能给父母尽孝,未能给爱人一个幸福的未来,他满怀着无限悔恨才走到了今天!

  他要从这里开始改变那悲惨的命运,他要从这里,重新开始他的第二次人生!

  云灿的眼神中只剩坚定坚决,他使出全部力量调动太初之雷,他最后望了一眼身前这些陪他一路走至今天的友人们。

  “诸位,云某感谢大家一路相随至今,虽相逢恨晚,但铭记于心。今日就此别过,后会有期!”云灿一字一句说道,声音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之后,所有人动作整齐的单膝跪地,天上的龙族百兽也全部垂下了头,他们声势浩大整齐划一的呐喊:“吾等愿再次恭迎剑帝的归来!”

  如气贯长虹,似撼动九霄!

  在这浩荡场景下,云灿倾尽最后一丝力量,太初之雷立时搅动万千世界,浩瀚的威能令一切事物开始了时光逆流!

  曾存在的,死去的,崩坏的,消亡的,一切一切再次回归到了时间中。

  在太初之雷最后一丝能量耗尽后,时间倒流回到了五百年前。

  在那时光倒流中,云灿似乎听到了境界壁障的碎裂之声,他的灵魂也仿佛被太初之雷洗礼了一番。隐约间,太初之雷好像被灵魂全部吸收融为了一体,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那种感觉实在难以捉摸,索性云灿不去想它。

  如同等待了千万载,直到光芒散去后,云灿迫不及待睁开了双眼。

  看着眼前熟悉的地球风景,看着那条与记忆中别无二致的老旧街道,云灿平静的露出了微笑。

  “爸妈,苏情,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