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花朝解释道:“这两国邦交乃是大事,如今天下局势混乱,邦交也是急事,宋王还是莫要思虑太久呀!”
宋王摆手道:“邦交之事,寡人已经看了使者带来的秦王书简,具体细节寡人还需要仔细揣摩一番,这虽然耗费时日,却不会太长。”
秦花朝心中好奇且充满期待。
现在宋王都已经说的明白这用不了什么时间,可为何还要让自己在宋都停留一两个月?
这停留自然是要停留,宋王的意图早就已经传达给了秦花朝。
同样的秦花朝也需要一些时间来图谋不轨。
但秦花朝作为使者,在没有一个令人心悦诚服的理由,他在与宋王交托完事情后,他就必须得离开。
宋王那张威严的脸上露出淡淡笑容:“寡人的母后在四十天后将迎来五十寿宴。既然使者代表着秦王,那么使者来参加王太后的寿宴,便可代表大秦,也算是我们邦交的一个良好开端。”
秦花朝不由得发出咦嘘,不过嘴上却恭维道:“原来是王太后的寿宴,这可是天大的事,外臣能够代表我王与宋王建立邦交的第一步,当真是荣幸之至呀!”
气氛在这一刻变得无比融洽。
宋王也似乎很享受着这种融洽,他缓慢的抬手道:“听闻使者还是一位了不起的文人,想必诸位都想见识一下吧?人现在在这里,大家可以随便看。”
秦花朝的眉头瞬间紧皱,同时一种压抑的气氛瞬间将整个宫殿笼罩。
看来真正的出手是要准备了。
秦花朝表现的很淡定与谦和,向宋王行礼道:“宋王这是太过于夸耀外臣了,外臣那里会有这种本领?”
宋王十分虚假的笑着,并用手指了指秦花朝。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一个刺儿且冰冷的声音将宋王的笑声打断。
同时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到刚才说话的人身上。
相国于元往中间移了一步,先是向宋王行礼。
宋王急速发文:“相国为何会这样说呢?”
于元道:“我王可还记得三百多年前的事情?”
宋王思索片刻后道:“寡人好像记得那是鲁宣公十二年,宋打陈,卫出兵救援陈。鲁宣公十三年,晋不满意卫救援陈的事情,然后出兵讨伐卫。”
于元问:“我王可还记得当时宋的统帅是何人?”
宋王道:“章子。”
于元再问:“章子可有才华?”
宋王道:“当时拥有举世无双的才华。”
于元脸上露出得逞的笑意。
宫殿之中所有人都是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
秦花朝知道这是对方准备针对自己的前奏,但他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状态。
在这里却有一个人的脸拉的比谁都黑,刘长言眼睛中带着几份杀意。
秦花朝瞟到刘长言的表情,他差点儿没有忍住,从而笑出声来。于元用一个统帅来作为开端,虽然针对的是秦花朝,但同样作为宋上将军的刘长言,于元这话反而有几分讽刺刘长言的味道。
于元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拿出一份古老的竹简,从这份书简上面的层色上看便知道这份竹简有着很重的年代感。
于元打开竹简,这才发现竹简破损严重。
于元将这份竹简递给宦官,宦官又将竹简递到宋王的手中。
宋王一看竹简内容,眉头皱起来,并大声将竹简上面的内容念出来:“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死一般的寂静。
三秒钟后。
这个从秦花朝进来就保持安静的万人宫殿中,此时开始喧闹起来,所有人都开始议论纷纷。
这种喧闹从开始的窃窃私语到高声吵闹,不过十来秒钟。
声音越来越大,几乎要在这一刻将整个宫殿都给震垮了。
“安静!”
刘长言一声暴呵。
刘长言的声音带着怒火与杀意,宫殿里面的所有人都被这股气息震慑,最后不过两秒钟,宫殿又一次进入安静。
于元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死死盯着秦花朝,一字一句的说:“唐先生,你的诗词是什么时候作的呢?”
秦花朝声音平和,不高不低的嗓音:“刚作不久。”
于元问:“敢问,唐先生的诗歌为何出现在我宋地?并且我还能够在古书中找到呢?”
秦花朝略带调侃的说:“也许英雄所见略同,有人与我感受到了同样的意境,并写出了同样的东西呢?”
于元听完,哈哈大笑起来,随后用冰冷的声音质问道:“唐先生真是会说笑。”
秦花朝摊开双手,瘪嘴道:“你要是觉得好笑,我也没有办法阻止。”
“姓于的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刘长言大步跳出来,指着于元的鼻子吼道。
于元不悦道:“刘将军这话何意?”
刘长言不理会于元,而是扭头对宋王说:“竹简上可有完整的句子?”
宋王摇头:“就只有《击鼓》的最后几句。”
刘长言这才将目光放在于元的身上:“相国,这个竹简你从什么地方获得的?”
于元自信满满道:“自然是天琅学宫的藏书楼中。”
刘长言在问:“那你找了多久?”
于元道:“三天。”
刘长言在问:“你找到的时候,竹简上面可是干净的很?”
于元顿时反应过来,带着怒意的反问:“刘长言你什么意思?”
刘长言冷冷嘲讽道:“使者不过十六来岁的年纪,他什么时候来过宋地?又如何进入我天琅学宫?相国翻找出这份竹简也花费了三天时间,如果有人前来盗窃这份竹简,三天时间都不被发现?难道说我天琅学宫的人是瞎子?还是说我宋都的兵卒是瞎子?还有秦人到我宋地盗窃,为何不盗窃其它物件,跑来盗窃这样一个残卷?”
于元气急败坏,歇斯底里的咆哮道:“刘长言你别忘了,你是一个宋人!”
刘长言道:“我是宋人,但我不会为了区区几个文字就丢了我宋人的骨气。”
于元道:“你是说我没有骨气?”
刘长言斜眼道:“秦人盗走一个残卷,最后能够填写处一个绝妙的诗歌,那也是人家的本事?相国有这个本事,那天琅学宫里面还有很多这样的残卷,你为何不去拿出来补齐?而是在这里揪着人家的东西不放?我看你是没本事,却想要盗窃他人的东西!”
刘长言放低嗓门,但一字一句却带着刺耳的声音传进于元的脑袋里面。
于元一张脸气的通红,差一点儿就想冲过去给刘长言几个巴掌!
刘长言的余光将于元的模样看在眼中,他的表情却早已乐开了花。
刘长言还不觉得解气,继续说道:“就你这种人也配当我宋的相国?我看你还是早日下台的好,免得让我污了我宋人朝堂!”
宋王一看情况不对,立刻出言阻止,道:“两位爱卿莫要在争执不休了,况且这件事我们还是需要听一听使者对于这件事是怎么说的。”
于元不服的朝宋王行礼,并准备开口说话。
然而刘长言一点儿也不敢落后,率先一步说道:“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你一番!”
眼看着于元又要与刘长言争吵起来。
宋王大声呵斥。
随后宋王将目光放在秦花朝的身上。
秦花朝眨了眨眼睛,他其实还是很意外的。
在咸阳的蒙骜宴席上,秦花朝针对刘长言的时候可是一点儿面子都没有给他留下,现在刘长言居然站出来为自己说话……
虽然刘长言并不是真的想帮助秦花朝,他不过是在针对自己的政敌,但秦花朝看着刘长言的模样莫名感觉还是有些可爱。
“使者?”宋王看着秦花朝久久没有回音,于是在喊了一声。
秦花朝回过神来,然后很随意的说:“一首诗歌而已,其实没有什么可以争论的,既然相国说这是宋人所做,那以后这首诗歌便是宋人的了。”
秦花朝一句话令在场所有人长大了嘴巴。
宋王疑惑的问:“使者如此大方?这叫寡人如何……”
秦花朝摆了摆手道:“这有什么?反正我又不是写不出来,一首诗歌而已,没有必要争的头破血流。”
“先生真是好气魄!”一个文绉绉的男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这个男人的衣着打扮都是儒服,言行气质都颇具儒学思想者的样子。
男人上来之后就开始自我介绍:“在下乃是稷下学宫的弟子,也是荀子的学生,张明泽。”
秦花朝行礼道:“幸会幸会!”
张明泽赞叹道:“先生不拘一格,性格豪爽,并不为一首诗歌争执,真是有着大家风范!不知道先生可有兴趣到稷下学宫?相信我的老师一定非常喜欢先生。”
因为张明泽的出现,秦花朝也注意到这万人的宫殿之中并不止张明泽这么一个人不是宋人,还有很多来自各方知名学者。
看来这于元的计谋是想利用这个机会,先让秦花朝身败名裂,然后在将这份脏水泼到秦人身上。
秦花朝不知道为何于元如此针对秦人,但他的这条计策还真是歹毒呀!
在张明泽说完之后,于元再一次站出来:“什么大度?我看他根本就写不出来,胸中没有半点儿墨水,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
“谁说唐先生没有墨水的?”
一个浑厚且充满力量感的声音响起。
同时一个德高望重的学者从人群中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