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谢谢你。bixia666.”
安德鲁沉默半晌,忽然开口道,“a,我这次回来,原本是打算跟你告别。”
“嗄?”家乐一怔,怎么,她认识的人,一个一个都要离开?
“我这样两头跑,还是比较麻烦,尤其是oliver明年要上学,工作之外,我打算花更多的时间陪他。所以,我原本是打算回瑞典,把这个诊室留给你运作。”
顾不得诊室的问题,家乐有些不好意思的问,“……oliver现在怎样,又长高了吧?”
“你上次买给他的衣服,已经穿不上了,”安德鲁眼中露出笑意,随即说,“好了,这个不是重点;a,很感谢你没有跟我见外,不得不说,你的情况让我有了新的想法,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有点唐突——”
“嗄?”
高大的瑞典男人忽然露出几分忐忑,“我想知道,你愿意跟我回瑞典吗?”
“……”家乐想要显得茫然无知,却分明清楚,这个所谓的“回瑞典”,并不是之前跟导师去参加某个学会同一概念。
她瞬间想到了陈宽从前的打趣,艾文迪曾经的暗示,以及自己无法忽略的一些细节……所以说,导师对她,真的有超过普通师生的感情?
看着她的表情,安德鲁苦笑,“这也许不是太好的时机,但请相信,这绝非我一时冲动,客观来说,这里对单身母亲仍存在不可忽视的偏见,我并不想要看到你受困于这样的环境——不,这只是原因之一,更真实的原因,是我个人对你的感情……”
家乐脑子一团乱,什么也说不出来。
“请不要自责,我离婚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是我跟前妻的问题,我也是在离婚之后,才渐渐把你当做一个女人来看待,而不光是学生……”
对那个黑发黑眸的华人女孩,他一开始觉得像个容易让人心生怜悯的小动物,不知什么时候起,这份感觉渐渐变质,但她那时已经有了同族的男友,他只得隐忍,后来听说她因为男友出轨而分手,他在为她不平之余甚至有一分不自觉的兴奋,这份兴奋却没维持多久,因为她几乎是光速离开了瑞典,回到故国。
他从此特别关注那个国家,但凡有机会总是抽身过去,想要看看他喜欢的女孩曾经、现在生活在怎样的地方,却无意中见到了她本人……之后,在他刻意制造的机会下,两人恢复联系,从师生变成了同事,在日常接触中,安德鲁更加肯定了自己对她的感觉;这次为了儿子要离开,他原本是舍不得的,甚至想过把儿子带到这里来读书,但如果女孩肯跟他回瑞典,那么就皆大欢喜——
他曾经因为自己比a大了快十岁,离过婚,还带着孩子,不免在她面前有些自卑。不得不说a告诉他的这个消息,给了他勇气,甚至并不介意当她肚子里不知是谁的孩子的父亲。
听着安德鲁并不流利的说出这些心路历程,家乐心中百感交集。
她应该感到庆幸,是不是,自己的感情一团糟,竟然还有安德鲁这样好看的好男人能够接受。
何况瑞典又不是不好,最多冷点。
但这世界上最冷的东西,哪里又是天气了。
“安迪,谢谢你给我这样的选择,但恕我无法立刻给你答案,”家乐叹息一声,“因为此刻我的情绪并不稳定,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未必是公平的。”
“没关系,这至少不是明确的拒绝,对不对?”安德鲁说出一大段心里话后,也感到轻松,微笑的说,“不急,你可以慢慢想清楚,再回答我——把这事先放开,现在,让我们来看看下周的病例。”
之后的几天,安德鲁跟她如常工作,并没提及这个话题。
但家乐就算是在家里休息,也很难静得下心。
她愣愣的看着对门的房子。
他已经……恨乌及屋了吗?
真是的,看看自己,都把一向潇洒淡定的他,逼到什么地步了。
胸间有轻微的恶心,家乐走去洗手间漱口。
但她忽然听到了小径上的一阵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其中一个音频,是她熟悉的低沉。
家乐连忙关上水龙头,情不自禁的走出门口。
是的,她没听错,艾文迪果然出现在对面8号。
他正跟两个西装领带、挂着工牌的人谈笑风生。
那两人对他一脸的讨好,“嗯嗯,艾先生,你放心,这么好的地段,这么好的房源,肯定是不愁买家——”
他真打算卖掉房子,远远的离开这里吗?
家乐一阵心紧,跑了过去。
艾文迪看到她,微微一愣,原本的笑意随之收敛。
那两个房产中介看到家乐,礼貌的说,“这位小姐也是业主?我们是xx房产公司的,如有需要,这是我的名片。”
家乐接过名片,笑起来,“正好我要找你们——我要卖房子。”
两个中介面面相觑,这里是市中心硕果仅存的别墅区,多少双眼睛等着有人出手,想不到生意自己找上门来,立刻堆出笑脸,“是吗,小姐怎么称呼?”
艾文迪皱眉,将她拉到一边,“别胡闹。”
“我没有胡闹。”
家乐望着艾文迪,心想也许以后就看不到这张脸了。
——但是又何奈。
“你不用搬,”家乐咬了咬嘴唇说,“……我搬。”
☆、77|7.9|
“你不用搬,我搬。”
“你又想玩什么把戏?”望着眼前的女孩,艾文迪冷冷的问。
为了避开她,他特别选在她上班的时候过来跟房产中介谈,想不到竟然碰个正着。
不过,他已经很久没去江城口院5楼,记忆中的排班表大概也做不得数了。
家乐低下头,“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要搬。”
艾文迪笑了一声,“是么,要搬去姓蒋的那里?”
他已经从父母那里得知了家乐和蒋宪彬分手的事,但不知怎的,当着家乐的面还是忍不住这么说。
家乐有些气结,抬起头来,“——我并不是为了你!”
艾文迪淡淡的别过眼神。
“我只是为了……干妈干爸,”家乐艰难的说,“虽然他们不常住这里,但毕竟是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留着,时不时回来住两天也是个念想,而我……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横竖她在这里住的时间不到半年,何来感情可言。
何况,跟艾文迪闹成这样,不管以后他在对门,或不在对门,对她来说都是折磨,还是不要触景生情的好。
艾文迪笑了一下,“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成全,让我得以保留住这个历史人文景点,不至于当不孝子。”
家乐想起来,之前好像听说过他家的情况,艾父艾母跟儿子作息不一致,也比较独立开明,艾文迪回来工作后就让他单独住在这里,而艾文迪也并非啃老,而是自己掏钱给父母另外买了更加便利的公寓——家乐那个借口,显然有些多情。
“……随便。”家乐只得心灰意冷的说,又跑回去一趟,把那几只容器和明信片拿过来,“这些,还给你。”
两不相欠就两不相欠吧。
这个过程中,那两位房产中介只得尴尬的走到一边,聊最近天气,聊最近房市,聊最近股市,聊老婆孩子……
家乐回去收拾明信片的时候,没太注意,随便用袋子装一装就提过来,此时把要还他的东西从袋子里拎出来拍在他手中。
艾文迪皱眉接过她塞给自己的东西。
交接间,一个计划外的东西落在地上。
家乐脑中一震,僵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迅速将它捡起来往身后藏。
但还是迟了一步,艾文迪已经看清楚了。
不仅看清楚,他甚至还笑了起来,“我没看错吧——你中奖了?”
家乐藏在身后的手,死死攥住那根验孕棒,后悔不迭。
这种东西应该用完就扔啊,她干嘛像个纪念品一样留下来,还偏偏被他看到?
——他会误解的吧?
果然,艾文迪了然的道,“既然这么‘不小心’被我看到了,那我也不得不问:需要负责吗?还是说——我并非那位‘幸运’的父亲?”
如果说之前家乐还为自己的冒失而尴尬,那么此刻,她已经完全没有这种情绪了。
家乐抬头笑笑,“你想多了——哪怕它真是你的种,也跟你无关。”
说完,她就不再留恋的离开他家,走回去,关上门。
两个房产中介如梦初醒的喊道,“诶,这位小姐,你不是打算卖房子吗?”
艾文迪冷冷的喝住他们,“请不要骚扰这里的业主——你们先回吧,如有需要自会再联系。”
两个中介灰头土脸的离开,直到回公司都想不明白:这到底什么节奏啊?明明都要拿下两套好房了,怎么一下子全都泡了汤?
接下来的日子,艾文迪过的……不那么轻松。
那句话,他几乎是说出来的那一秒就后悔了。
他没有错过家乐眼底瞬间的错愕与受伤。
他想,如果这是装出来的,那么家乐的演技也太高明了。
尽管后悔,却也无法把说出来的话再吞回去。
在家乐那里碰过的钉子太多,他……有些怕了。
如果这只是家乐的又一次欲擒故纵,或小女孩的占有欲作祟,或只是她想从他这里证明什么……他一样都无法承受。
艾文迪在看病人的空歇期间,走到楼道的通风口抽烟。
这个坏习惯是这阵养成的。最近烟瘾越发大了,甚至熬不到下班。
连沈琳都忍不住劝过他好几次。
嗯,就是因为家乐——
艾文迪狠狠的按灭烟头。
竟然让他养成了这样的坏习惯,艾文迪想,家乐跟他的事还不算完。
下次家乐再找上门来,他会跟她好好谈一次。
他们真需要好好的谈上一次。
但,家乐一直没有来。
他跟旅途中的老爸老妈打听,家乐最近甚至也没跟他们联系。
艾医生有些焦躁。
他在城中还有一处公寓,离诊所比较近,面积不大,他有时看病人太晚懒得开车回去,就会在这里过夜,这段时间就是在此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