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犯罪心理学认为,受挫等于攻击,在社会活动中,如果某个个体受到了受到了挫折,常常会激发一些愤怒的情绪,由于认知的狭窄,他们找不到自我解脱的方式,从而这些情绪将会转化为攻击,也就是犯罪的开始。kenkanshu.
本案中的金婉绣就是典型的化打击为攻击。这种人,心里相当偏激。”
顾烨站在会议室的白板前,他的手中拿着笔,黑色的笔身,直指白板上写得字。
“犯罪心理。”这四个字格外明显。
在座的都是特别行动小组的成员,一个个接受传统刑侦教育的警察,对于犯罪心理学,他们也仅仅是上警校时,老师那月把月才会提上几次的神奇学科。
“顾教授,那依你看,这个女人,算疯子吗?我指的是,她疯狂的杀害了三个无辜的孩童,能算进精神变态这一类吗?”夏海明从某方面来讲,真的是好学之人,这点着重表现在顾烨这块。
白板前的顾烨一只手撑着桌子边沿,一只手依然用手指着那白板上的四个黑字。
笃……笃……笃……笃
四声响,黑色的笔帽依次点过那四个字。
“虽然我不怎么认同弗洛伊德的某些观点,但是他的有句话是没错了,不要去了解女人,因为女人都是疯子。你们发现了吗,在金婉绣的口供中,她只是一直认为,自己是受害者,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属于应该的。这种人,不是疯子又是什么?
一个人犯罪的开端,无疑是因为某件很看不起眼的小事,像插花案的许如远,他们都是受到来自他人的打击和伤害,才会产生罪恶的念头,金婉绣她丈夫的死给她打击挺大,据后来资料了解,金婉绣一家本来是小康家庭,丈夫经营一家小公司,住在那栋小洋房里,许生是独子,热爱画画,成绩优秀,本来是打算去年结婚的,但是,他父亲出事了。父亲的公司受到别家的打压,最后客源崩溃,父亲跳楼,家产被变卖,准儿媳妇走了,母子两人从此只能靠安置房生活。
要说起来,犯罪嫌疑人作案无非两种,激情杀人和预谋杀人。再深入的,除了心理作祟那点事,根本毫无其他可言。
归根结底,还是心理病。”
不可置否,顾烨真的是一名优秀的讲师,赵宁虽然没听过他的课,但是就凭他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很有准备的人,很有心。
因为现在也算是正式的工作人员了,警局给顾烨安排了一个办公桌,就在赵宁对面。
靠窗的风水宝地。
下班的时候,赵宁难得有幸搭个顺风车,她依旧习惯的坐在后座,和顾烨闲聊。
“顾教授,你说这个案子的后续,有调查下去的必要吗?假如,我说假如,真的只是金婉绣一个人杀的呢?”
顾烨正悠闲的等着红绿灯,他答:“不可能,一个人就算再厉害,能力也是有限的,试想下,如果是你,你能办到,把三个孩子全部杀掉,然后再花功夫掩饰,放进浴缸,照在金婉绣的角度想。”
她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做不到,真的挺难,我觉得这母子两都挺奇怪,母亲吧,一心想认罪,儿子吧,一心将罪指给母亲,特别是画稿那事,想起来我就气,感觉被耍了一样。”
前面的顾烨噗嗤一声笑,他道:“现在才知道?”
赵宁坐在后座丧气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大约十几分钟的样子,车子就已经稳稳的停在了小区门口,赵宁准备下车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转过头,看顾烨:“对了,之前那个受害者的父亲说,他接到过一封匿名信,上面让他找你,并且问,怎么你不给他写信了。最近忙,我都给忘了。你记得哈,我走了,拜拜。”
嘭的一声关门声,坐在驾驶座上的顾烨方才还闲适的神情,现在已经变得异常复杂。
越接近那个日子,他就越觉得……那个人快要出现了。
☆、第六十一章:探监
冬天总算是过去了,燕京的天气也开始慢慢回暖,赵宁深以为,她应该可以去爬个山了,毕竟自从去年的插花案以来,她就再也没清闲过,好不容易来的年假都特短暂。
所谓择日不如撞日,星期六一大清早,她就穿上冲锋衣,拿上登山包和登山手杖,以及一切的应急用品,爬山吗?
当然不是,她是去野外生活几天。
骨子里热血的女性总是爱挑战一些新鲜刺激的事物。
可是,这临出门的时候,她却顿住了脚步。
探险这事儿,一个人是不是未免也太无聊了?
赵宁站在自家门口,靠着防盗门,思索着就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手指停留在最近通话记录的那个号码上面,果然也是个纠结的人,一方面是怕人家也许不喜欢这事,要是拒绝了多尴尬啊。
再一方面,孤男寡女的,荒郊野外的……想想还是觉得不合适。
赵宁摇摇头又将手机放了回去,拿上自己的背包就下楼。
噔噔噔的一声又一声,回荡在楼梯间。
不到一分钟她就走出了单元楼,赵宁随手一搭将包甩上肩膀,来到小区大门口,跟门口那大爷做了个“备案”,相当于,如果她十天半个月没回来,就通知警察局,算失踪人口来找,找不到收尸也好。
赵宁在纸上签好自己的名字,接着才告别了大爷,这还没走几步呢,就看到了一熟人。
她走上前去打招呼。
“早上好啊,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过来接个人。”
赵宁惊讶道:“顾教授,你也有朋友住这个小区吗?”
坐在驾驶座上的顾烨沉思后看她:“嗯,勉强算是吧。”
赵宁撑在他的车窗边,一脸八卦味:“唉,没听说你有什么朋友啊,怎么,是不是女朋友啊,哪一栋的,我看我认不认识。”她轻挑眉梢,嘴角笑意满满。
却见顾烨只是低头看看自己的腕表,然后再答她:“快点上来吧,去监狱,警员证带了吗?”
额?
“带了,去监狱干什么?”赵宁没反应过来,不是说来接他朋友嘛,怎么又带她去监狱了?
顾烨用眼睛瞄瞄的位置,答她:“上来说。”
————
燕京市西城监狱。
监狱坐落在四周满是平原的郊区,无树无木,十里开外,不见人烟。
这里距离市区行车需要50分钟左右,还是走的绕城高速,可见其所在之处的偏远。
车子的轮胎行驶过黄土地面,顷刻之间就是尘土飞扬。
“请出示证件。”
高大的铁门前,一名穿着警服的人走到门口那台陆虎前,朝里面的人探头。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赵宁从口袋里掏出警员证,她递给车外那人。
男警看了一眼警员证,然后看了一眼赵宁和顾烨,片刻后再说:“进去吧,放行。”
黑色的车子缓缓开进大门,他们今天来见的,是一个熟人。
赵宁不同于顾烨,她是真的第一次来监狱,看什么都好奇,这表面上看起来非常寂静的大房子,其实里面住着的,是一个又一个罪犯,并且是最凶恶的。想想都令人紧张到寒毛直竖。
顾烨略显轻车熟路的带着她绕了几个弯,走过几扇门,然后来到了一间办公室。
敲门,进门。
“顾教授,你们来了。”
简单中式的办公室,入眼处就是坐在靠窗办公桌旁的男人,他穿着一身警服,笑着走近握住了顾烨的手。
“万监狱长,好久不见。”
被唤万监狱长的男人,很是欣喜的拍拍顾烨的肩膀,随后才注意到这边的赵宁。
“这位,想必就是赵宁警官了吧?”他看向赵宁。
赵宁错愕,她并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万监狱长,更是听都没听过,却见顾烨和他那招呼的程度,应该是个正派人物。
她笑着握住万柯朝伸过来的手,礼貌答:“是的,万监狱长,你好。”
万柯朝笑意满满的点头,然后才接着说:“你们跟我过来吧,他已经在等着了。”
赵宁疑惑看向顾烨,她刚才在车上问过他今天来干嘛,可是他从头到尾都是守口如瓶,末了还只是神神秘秘的说了两个字,熟人。
由万柯朝带路,三人走过了好几道铁门,一层又一层,越到里面就越是黑暗,一路上都是有狱警在把守。
“到了,他就在里面,你们进去吧。”万柯朝说。
顾烨朝他点头道谢,然后不着痕迹的抚上赵宁的腰肢,隔着几层衣服,并没有多大感觉,只是整个人被推进了几步,他在示意她进去。
赵宁推开面前的铁门,旁边依然是两个看起来相当强壮的狱警。
刚打开门,一股阴潮湿气味道扑面而来,女子下意识的捂住鼻子。
光线非常昏暗,唯一的光线还是那个墙角顶上方的小窗户,阳光从外面照了进来。那个窗户的旁边,还有一个亮着红点的监控器。
明亮的地方,还是能依稀看见这个不大的空间里,有一张长方形桌子,三把椅子,靠墙的那把椅子上面,坐了一个人,看身形似乎是男人,低垂着头。
赵宁忽然觉得有点眼熟,她将自己有点遮挡住眼睛的短发别在耳朵后。
疑惑着靠近,一步一步,走的非常稳。
啪嗒。
突然一声响,房间里倏的就明亮了不少。
赵宁下意识的就去看身后,正巧撞上顾烨。
男人强劲有力的双手扶住她的双臂,轻声说:“是我。”
她点点头,继续转过身去看那坐在椅子上的人。
房间顶上墙角的灯,明亮而空旷,活像独坐在此的他。
赵宁走进长方形的小桌旁,她坐在男人对面的椅子上,顾烨在她身边坐下。
“周之远。”女子淡淡道。
对面垂着头的男人缓缓抬起头,他打量般的看着面前的两人。
他的眼珠暴凸,脸上疲倦到毫无生气,头发黑长又乱,手上,脚上,都戴着铁链。
“好久不见。”周之远说话时,嘴唇清晰可见的似在撕裂,声音亦是如此。
撕裂般沙哑。
赵宁略显惊讶,他受刑罚了?按理是不会啊,现在这个年代谁还用酷刑逼供。
她下意识的去看身边的顾烨。
男人正好看她一眼,他侧身在她耳边低声道:“得了性病,好不容易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