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以及这武周年间,若是想要印书,便要先拿木板刻一块印版,若是一个字刻坏,整块印版也就废了,需要重新刻制。
所以这个年代若是想出一本书,非但不挣钱,还要自己出钱来印书,网络写手的噩梦了属于是。
某地的藏书楼所收藏的宋版书,全是一块块的木板,其实就是印书的模板。
武则天以为李重润便是准备印一套这般的书籍,很无所谓地跟太平公主回道:“那小子诗也写了不少,是该出个自己的诗集了,想出就出,犯不上还要跟朕讨个许可。”
“他想了个法子,说是想印多少印多少,而且,立等可取。”
“竟有这等仙法,这小子莫不是骗朕。”
“说是秘方已经在路上,到时咱们一验便知。”
武则天听到这里,不免要多思虑一些东西。
书这种东西,所代表的意义甚大,作为一个靠煽动舆论和民心上台的皇帝,她自然是懂得印书这事的利害关系。
太平公主自然也是知道其中的问题,所以只是很小心的在一旁候着,也不敢多嘴。
好在自家这个小外甥做事还算圆滑,没有自行其是,还送了一套秘方给自家皇帝娘亲过来,如果真有迅速印书的办法,哪怕是花费高一些,以陛下对崇文的性子,想来是不会拒绝的。
“他想印些书就让他印,那小子做事还算有分寸,朕还不至于为了几个文字就大动干戈。”
虽然武则天嘴上说得干脆,不过太平公主看向她的神色,还是有些顾虑。不过既然她已经准了,太平也就不好再继续说些什么。
纸条不长,不过因为是用鹅毛笔所写,字迹很小,倒是密密麻麻地写了不少东西。因为薛怀义和印书之事,太平公主便干脆将纸条最后提到的,调查出佛寺敛财的事情给盖了下来,等李重润有了确实的证据再说。
“你家那小子是不是已经十四了?可否收过丫头入房?”
太平公主告退了,本在凤阁政事堂议事的上官婉儿带了几本奏章过来,最近上官婉儿轮值秉笔宰相,地位很是尊崇,不过毕竟是给武则天做秘书出身,像这种呈递奏章之事历来是不劳烦别人的。
议论完了政事,武则天随口问了一句。
“回陛下,重润已经十四了。婉儿先前的大丫鬟,倒是已经被他收入房了。”
武则天感觉好像放心一般地舒了口气:“可曾有了?”
“回陛下,还没有。这次他去扬州,说是替陛下做事重要,并未带家眷前去。”上官婉儿也很是可惜,明明传授了好些要诀给芳儿,毕竟还是时间有些短了,要是再晚些个时日,想来此时已经显怀了。
武则天似笑非笑地调侃着上官婉儿:“他有这份心,倒是好的。既然已经收了丫鬟入房,那想来神都中的传言应该是假的了。”
上官婉儿自然知道陛下所言何事,最近神都流传出一条流言,说是临淄王殿下居然是弯的,最是喜好娈童,为此还专门去了最大的牙行求购。
“入房那天晚上,婉儿亲自去听了墙根,就重润那般急色的样子,那传言必定是假的。”
“你还去听了墙根。”武则天心情好了很多,开始跟上官婉儿开起了玩笑。“如果没记错,你还是个至今没婚配的黄花大闺女,去听墙根也不嫌害臊。”
“毕竟是自家子侄,芳儿自小便被我当成妹妹养着,有些不太放心。”上官婉儿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不过还是很小意的用笑容掩盖过去了。
“既然十四,便已成年,倒是该有个字号了,婉儿可曾替他起字啊?”
听到上官婉儿回答说没有,武则天口中念念有词地起了几个,只是都不太满意。
“他之前是不是跟着怀英一段日子?”
“狄阁老回神都之后,重润他确实在阁老座下应过几天的差。”
“年纪大了,起个名字想都想不起来什么好听的。你去跟怀英说一声,就说那小子算是他学生,让他这个当老师的给他起个字吧。朕还有今日功课,你先退去吧。”
上官婉儿笑意盈盈地劝着武则天,直说她现在看着和自己年岁一般,哪里有什么老态。
“就你嘴甜。前些日子太常寺卿被推事院给弹劾了,位置倒是至今还空着,不然就你去做吧。”
只是因为一句马匹,上官婉儿竟然就升了正三品的太常寺卿,觉着有些不可思议。只是看武则天的神态没有半点异常,心里揣摩了几次都有些不可思议,只能有些懵地跪下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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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扬州,这时李重润正在苦恼。
自己刚到扬州之后,便把杨三派了出去,让他按照王荣翻译出来的地图去寻那处宝藏。
谁知这些天过去了,那地方按理并不算,杨三竟然至今还没回来。
王爷李重润一天问了公孙兰八遍:“这杨三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测?你说咱们要不要去看一看?”
公孙兰却并不搭理他,自家王爷脾气和学识都是极好的,就是这耐心确实差了些。
最近年关将至,事情又忙个差不多了,只是缺人手缺的厉害。
前面买的几茬小孩子都还在识文断字,公孙兰有些奇怪,莫非自家王爷准备让他们都去做官不成。
只是见那些小孩子学的却不是些常见的经史子集,稍微识点字后就开始了算学和一些杂学。
好在王爷捣鼓出来了印刷机,这些个小孩子每人一本千字文整日里看着,学习进展很快,倒是很快就认得了那一千个字。虽然写文章还是不行,但是最基本的读书已经没有了太大的问题。
学得比较快的几个小孩子,已经开始跟着谢大媳妇在工坊做事。
几个小孩子到了工坊发现,秘方竟然不是直接谢大媳妇直接传授,而是来自一本叫做说明书的东西。
说明书很薄,上面写满了各种要求和要诀。照着上面记载的一般做法,几个小孩子竟然就能做出和之前味道一般无二的酒水出来。
李重润的工坊就开在了长江边上,紧挨着渡口、谢家村和那条通往官河的小河,交通很是方便。
有些贪恋谢大媳妇酿的那酒的口感,李重润便给出了一个不容的谢大和谢大媳妇拒绝的价钱,把他们两口请来了工坊做事,还起了个很绕嘴的名字,叫工程师。
工程师,月钱1500文,是给的实打实的铜钱,不是拿布帛或者发霉的粮食凑数。这等收入水平,已经和衙门里面的小官收入相仿了,足够一家子过得舒舒服服。
而且李重润还很贴心,将谢大家的女娃娃收去和其他小孩子一起去读书认字了,这比给许多钱财给谢大还让他欢心。
所以谢大和他媳妇就很爽快地关了自家的酿酒作坊,很爽快地进了工坊做事。就连那酿酒的秘方,都一点都没遮没拦地献了出来。
蒸馏的工艺自然是李重润带着几个跟着来的匠人实验出来的,倒是也给那几个匠人换了个助理工程师的名头。
虽然月钱低了些,不过几个人很满意多了门手艺,将来就算告老,回家也可以传一门手艺下去,让后人不至于挨饿。
小孩子也有了月钱,而且在公孙兰整日的洗脑和忆苦思甜影响下,几个小孩子充分发挥了主人翁精神,勤勉的让李重润都有些怕,生怕有人抨击自己虐待童工。
不过工坊运转的正常,虽然还是缺人手,不过供给扬州城的酒水已经不成问题。
李重润便有些闲了下来,闲下来就开始做妖,比如一天问八遍杨三怎么还没回来。
一开始公孙兰还高兴回他一两句,只是到后来实在被催得烦了,干脆就不理他,任凭他叫嚷。
直到真正的苦恼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