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润去年秋试,以十三的年龄高中了进士,有了可以做官的出身,只不过按惯例李重润此时还要守选三年,等吏部天官铨试合格后方能做官。
不过作为个堂堂郡王,做官这种事情,又哪里轮得到吏部的天官管的到的。陛下不张嘴,李重润也乐得逍遥,整日里便是操置自家的大观园,写一些很是俗艳的戏文。
不过上官婉儿还是很顾忌自家这个以弱冠之姿便披宫锦的小胖子的名声,所以那些被讥讽为靡靡之音的戏文便不好用自己的本命来做,便随便起了个笑笑生的名字当做笔名。
李重润建这大观园,其实就是机缘巧合。
先前便已经讲过,自己请的七娘的师兄杨三来做自己的亲卫,杨三见李重润收来的几个娃儿可怜,便收了当自己徒弟。
几个小徒弟习练刀法时,切了不知多少莲菜和萝卜,很是齐整,如玉觉着就这般丢了有些可惜,便想着腌成菜干,冬天也好加点吃食。只不过腌制的菜干被杨三大为嫌弃,只说没有自家夫人腌的好吃。
李重润先前听说杨三家中有个媳妇,却从来没见过。跟杨三打听了一下,原来他夫人是十里八乡著名的“局长”,置办菜肴的水平一流,便要他请来帮家里腌制菜干。杨夫人来给帮了几天忙,还给做了几顿饭。所做饭食,味道确实不错,尤其对了上官婉儿的胃口,所以李重润便给了杨夫人一个让她很难拒绝的价钱,让她来府里做厨娘。
只是来大唐久了,李重润有些日益怀念起前一世常见的小炒起来。
那天趁着厨房没人的功夫,李重润溜进厨房想给自己炒个鸡蛋解馋,刚好杨夫人还在腌制着菜干,便和她一起做了一道茱萸炒蛋。
杨夫人没见过这般的手法,大受启发。加上自家男人带的徒弟提供了天量的食材用来练手,没几日的功夫,一手炒肉丝和炒豆干的功夫已臻化境,只吃的李重润大呼过瘾。
所以杨三的几个可怜徒弟整日里除了习练刀法和力气,又多了个事情便是去后厨帮厨。
武宪和掖廷老妈子教授出来的几个小徒弟已经出师,利发牙行前后又送了几批小孩子过来,临淄王府里依稀有些住不下了。李重润索性让人把清漪园收拾了出来,又送北市请了几个落魄书生过去教授小孩子识字。清漪园职业技能培训中心便依稀的有些人声鼎沸起来。
有了这些堪堪可用的小孩子的加盟,李重润的计划才终于开起了张来。
有了杨夫人带出来的几个帮厨,本来只是计划的戏院就变成了大观园这般模样。
小表妹从小没少听自己讲的故事,李重润开玩笑一般的让她来给自己帮忙排戏的时候,没想到她还做的相当不错,放到后世只怕也是个老天爷往嘴里塞饭级别的导演。
寻觅地址准备开店的李重润从上官婉儿嘴里听说了梁王似乎想对宰相李昭德动手的时候,李重润便盯上了他手中刚收来的那个戏园子的地契。有了饭菜,又有了戏文,食粮和精神食粮两手抓,这才有了如今的大观园
一来二去,这间当初通过了些小小手段搞来的戏园子,名声在神都洛阳的老客圈子里兴盛了起来,最近更是隐隐约约的有盖过了清化坊那几家隋朝年间便已经开门的老店,称为天下第一楼的趋势。
服务的宾客也渐渐的从穿锦袍的富商和绿袍子的官吏,慢慢的变成了红袍子,最近更是有了一些紫袍的大人物。京城的众多纨绔攀比的不再仅限于名马和美女,而纷纷以在大观园中有一间长包房为荣了。
小楼如今早就不再接待宾客,变成了王荣和李重润的办公室,一应的销售的事务尽数转移到了大观园中进行。
波霸奶茶有了薛崇训的种,也不好在小楼里抛头露面做些车模的活计,便被接走了。黄毛小萝莉艾莎终于学会了些汉话,整日里跟着李重润乱跑,除了少了一副硕大的黑框眼镜,嫣然一副小助理的样子。
所以午时李重润骑着终于齐口的盖雪,带着自家的黄毛小助理出现在大理寺门口的时候,虽然没穿官服,不过这般成名已久的造型,还是被六扇门的门子一眼就认了出来,忙不迭的请这位神童往里面去了。
“临淄王今日兴致不高啊。”几年没见,狄仁杰的声音依旧是那般浑厚且有穿透力。自河东归来后他做的是大理寺卿的的事情,从三品,穿紫袍。不过今日刚回来上任,没有穿官服,只是打扮的普通富商一般指挥着几个杂役在收拾杂务。
“狄阁老莫要嘲笑小子了,小子今日来跟狄大人探案,还望狄阁老不吝赐教。”有求于人,尤其还是个先前挺照顾自己的长辈,李重润还是很乐意跟这位始终乐呵呵的胖大爷客气一些的。毕竟他的那双眼睛堪比读心术一般,给李重润留下了很是深刻的印象。
“狄某久离朝堂数年,早已不是什么阁老,王爷叫我舅公便是。其实也没什么好教的,都是些经验和小技巧。多说无益,不若老夫带王爷去北市走一趟?查个案子,就当练手?”
“舅公有命,小子不敢不从。舅公也不必客套,叫小子重润便是。”神都确实有唤老者为舅公或者舅舅的说法,所以李重润也没多想,便应了下来。
一老一小两个胖子,还各自带了个小丫头当着随从,风风火火的往北市赶去了。
只是到了北市,狄仁杰却不着急带着李重润去查案,反而领他去了一间滚油饼铺子。
自从小楼卖出去了许多八仙桌和太师椅,现在民间觉着此物很是方便,短短几年间也已经在神都流传开来,这油饼铺子竟也换了先前有些不便的竹席和案几,改成了直接放地上的白杨木做的桌椅。
远处有几声响器班子的声音响起,这声音李重润最近听得很熟,一听曲调,却好像是丧葬时才会吹奏的曲子。
开头有一个细长柳竿挑了一面白纸剪成的招魂幡儿,一队面容悲苦的人儿抬着一个很是仓促的漆成黑色的薄木升官发财,摇摇晃晃的从那街巷深处转了过来,摇摇晃晃的准备往那北门而去。
“润哥儿,以你来看,这位出殡的苦主,是什么样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