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离开

  阿娜兹城的海边有一座雕像,雕像是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双手抚胸对着谁说着什么,那姿态像是表白,又像是挽留。

  雕像下的安格列斯,抚摸着镶着金边的介绍铁牌,了解这座雕像的来历。

  两百多年前,一位逃亡的魔术师和阿娜兹城的一位美丽的海女相爱了,当然,是双向的暗恋。

  因为圣约尔敦刻打败了霍莫芬多神圣联邦,并将所有魔术师列入追杀名单,所以那位魔术师在追杀下不得不离开了这位海女。

  最后海女明白了魔术师的心意,却只能最后互诉衷肠,以一种表白并挽留的姿态,烙印在人们的脑海里,并广而流传。

  那位魔术师心地善良,为阿娜兹城的人民,解决了不少麻烦,带来了不少恩惠,阿娜兹城便为二人建造了这样的雕像。

  安格列斯看着一直伫立在雕像前的伊奇,也陪着他一起沉默。

  他是在为那位同类魔术师感怀吗,还是别的?

  安格列斯心生疑惑,一路上他第一次见吊儿郎当的伊奇这么沉闷过。

  很快,伊奇停止了沉默。

  “安格列斯,你看,那是什么。”

  安格列斯顺着伊奇的手指看去,一位衣衫褴褛、面目苍白的枯瘦男子从海里走上来,手上提着根玫瑰似的长枪。

  那位男子把长枪放在不远处,接着,自己的身体开始淡化、消失。

  “雕像里,被二百多年前的那位魔术师设下了一个魔术,也许是诅咒也说不定。”

  “相爱者可以对着雕像许愿,愿望只可与爱者有关,不过需要许愿者付出代价。”

  “这个魔术的气息淡了许多,应该是娜塔丽小姐牺牲了自己的寿命,呼唤自己死去的心上人回来。”

  安格列斯没有说话。

  伊奇摇摇头,把一些不相干的想法甩出脑海。

  “算了,拿到玫瑰长枪我们就走吧。”

  伊奇说着,拿起海滩上的长枪回去赴命。

  伊奇和安格列斯二人,再次来到这片海滩,已是三天之后。

  卡塔利尔家的公子完成了前置的仪式,失踪的长枪找回,婚礼照常举行。

  醇红日暮下,衣着高贵的先生们、女士们坐在中心,一圈圈的平民绕在外围。

  人群中央,绕城跑了七圈的骑士,手举长枪。

  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向骑士手举的长枪。

  海水泛着玫瑰般的色彩,长枪的顶端没入海面。

  一秒,两秒,一分钟,三分钟……

  过了许久,骑士手举的长枪也没有染成玫瑰色,人们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说这次的新人并不是真心相爱的,卡塔利尔的脸也气恼的成了酱红色。

  另一边,被仆人强行扶着的,身体虚弱、面色苍白的娜塔丽小姐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就在场面越来越控制不住的时候,一个瘦削男子的身形从海中走向岸边。

  在海面上远观这一切的伊奇打了个响指,淡蓝色的光芒以指尖为中心,向四周掀起涟漪。

  熙攘的人群安静了,所有人滚动着眼珠,无法言语、无法行动,以惊奇的眼神看向那位从海中走出的男人。

  安格列斯也惊奇地看向伊奇,不禁惊叹这就是魔术吗?

  娜塔丽小姐勉强睁开眼睛,看清了来人的面目。

  她苍白的面色蓦然地泛起了红光,她惊喜地,不敢相信地挣脱仆人的手,挣扎着爬出轮椅。

  娜塔丽小姐的口中惊呼着什么,但发不出声音,安格列斯猜是那个男人的名字。

  一切依旧停滞着,从海中走出的男人,拖着湿漉漉的身体,接过银白色的长枪。

  长枪沾水,玫瑰般娇艳的酡红缓缓泛滥,一把玫瑰长枪在暮色下闪烁光辉。

  淡蓝色的光芒,像一层轻纱抹上娜塔丽小姐的身子,赋予她一股力气。

  一切都是寂静的,所有人的目光注视这一切——

  平民的期待、祝福也好,卡塔利尔家的愤怒、怨毒也好,娜塔丽小姐拥抱向那位手持长枪的男子。

  但只是瞬间,娜塔丽小姐和她的心上人,在海风中缓缓消散,玫瑰长枪也不见踪影。

  “啪嗒。”

  伊奇再打了一个响指,接着费尽力气般的坐在地上,安格列斯还趴在窗户上,妄图看见两人的痕迹。

  过了好一会儿,海滩上闹翻了天,安格列斯还在发呆。

  伊奇再看向安格列斯时,哑巴少年拿出日记本开始写字。

  安格列斯机警地藏起日记本,不让伊奇细看,又迅速在另一个本子上和伊奇对话。

  【你能让娜塔丽小姐和她的心上人活着的吧。】

  伊奇眼睛微睁,有点意外。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有这么厉害吗?”

  安格列斯看了伊奇一会儿,又写道。

  【两百年前经过这里的魔术师,是你吗?】

  伊奇看完,眼睛眯了一下,看向安格列斯又忍不住点头。

  接着,伊奇用一种淡然的语气说。

  “有时没有结局,不就是一个很好的结局吗。”

  “像是娜塔丽小姐和她的心上人,你能说他们这样不算在一起,他们这样不浪漫吗?”

  【你是想要浪漫才故意……】

  安格列斯又想细问,但写到一半就被伊奇按住了笔。

  伊奇摇了摇头,语气意味不明。

  “别问了。”

  安格列斯点点头,没有说话,他觉得自己这个便宜师傅有点难让人理解。

  一会儿后,船开了,安格列斯凭借曾经在故乡和水手交流获得的知识,还有自己的聪慧,很快开动了船只。

  这时,一阵船桨拍水声在后方传来,紧随着的,是一堆人的呼喊声。

  安格列斯和伊奇回头,一个棕发的中年人驾着小船,焦急地向安格列斯二人赶来。

  “船上的两位好朋友,能不能带我走,我可以付钱。”

  “你是谁,想做什么。”

  伊奇一只手端着酒杯,一边淡淡问道。

  听到这句话,棕发男人脸上涌动着激情和喜悦。

  “你好,我叫理查,今年37岁,我想去看鲸鱼!”

  伊奇思索了一下,看了一眼男人,又看了一眼男人背后追赶的人。

  “安格列斯,准备缆绳,拖他上来。”

  “嗯唔。”

  男人喜不自胜,连忙说道。

  “谢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