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北疆风云第三百一十二冲突(中)
由拓跋雄掀起的这场大规模叛乱,对大魏朝造成的后果是毁灭性的,不夸张地说,几乎颠覆了整个大魏朝,整个国势由盛而衰。dangkanshu.拓跋雄之所以能造成这么巨大的破坏,并非因为他本人如何雄才大谋、出类拔萃,更关键的,是因为他手中掌控了大魏最强的战斗部队——北疆武力集团。
有识之士都清楚,要彻底消除北疆武力集团对洛京中枢的威胁,光杀一个拓跋雄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将整个北疆集团给予彻底摧毁,必须要将参与叛乱的北疆边军将领和军官阶层统统清洗——杀的杀,贬的贬,调的调,再把剩下的官兵重新整编,组建成新兵马,委派可靠的将领统带,朝廷才能放心使用。
总之,不经过一番残酷的屠杀和清洗,北疆边军是不可能重新纳入大魏朝的武力体系的。
现在,朝廷花费了两年时间,千万军饷,好不容易把叛军逼到了山穷水尽,眼看着胜利在望了,孟聚突然跳出来横插一手:虽然死了一个拓跋雄,但掀动叛乱的北疆军官集团却完整地保留下来,并未被消灭。
更糟糕的是,朝廷一直以来最担心的噩梦终于成了现实,叛军不但没被消灭,他们还与本来就桀骜不驯的东平军合流了,成为了一个更强大的、足以与大魏中枢并驾齐驱的强大镇藩!
事情太复杂,大臣们未必能把其中的道理说得清楚,但大家都隐隐明白其中的关键利害:虽然死了一个拓跋雄,但叛军本身却是依然存在。比起穷途末路、人心丧尽的拓跋皇叔,那个拥有五州三郡三镇之地本身又是超级能打、锐气十足的孟大都督,那更难缠一百倍的对手!
花费了两年的时间,耗费了偌大的国力,最后白忙活一阵,先前的平叛战争等于白打了,那么多的血等于白流了。皇帝岂能不怒?偏偏这时候。孟聚还装模作样地给他发捷报来恭贺“平叛告捷”慕容破没有一口气被憋死算是走运了。
众臣在帐外侯了足足半个时辰,里面砸东西的声音好不容易停下来了。过了一阵,有内侍出来招呼大家:“陛下有召,诸位大人请进。”
众臣小心翼翼地进去,无不心惊担颤。但慕容破毕竟是戎马出身的皇帝,自制力远超常人,现在,他明显抑制住了自己。并没有冲臣属们发飙,只是很平静地说道:“叛首拓跋雄已经伏诛,孟太保已接管了叛军阵营,现在,诸卿有何看法?”
回应皇帝的,是一片沉默——倒不是大臣们只会装聋作哑,其实大家平常也很会颂圣拍马屁的,但皇帝这问题的难度实在太高了。大家都不知该如何作答的好。
掩饰太平。那肯定是不行的:“东平军为陛下平定了叛乱,这真是大好事啊,微臣恭贺陛下,请陛下发旨天下各州郡,普天同庆!”——这是要给皇帝打脸吗?地上那堆打得稀巴烂的瓷器就是阁下的好榜样了。
实话实说……好像也不是很妙:“孟太保未经朝廷同意就擅纳叛将,吸纳叛军,私扩实力,此乃不臣行径。微臣请朝廷遣钦差以大义责之!”——现在把真相挑破了,皇帝脸上挂不住,会不会恼羞成怒揍自己一顿?
好吧,就算现在没事,朝廷若是真按自己说的办了,“以大义责之”真把那个跋扈孟太保逼反了。这后果谁来承担?到时候,倘若王师平叛不顺,会不会要借自己人头来平息孟太保的怒火?
实话实说不行,拍马吹捧也不行,众位大臣低头不语,主帐中一片安静。
偏偏皇帝慕容破也不说话,就这样瞪着大家,这难堪的沉默足足持续了一炷香功夫,兵部尚书慕容淮干咳一声,终于开口了:“陛下,微臣有点浅见,请陛下指点。”
“老尚书,你请说。”
“陛下,逆贼拓跋雄起兵谋逆,肆虐我大魏半壁江山,祸害我万千良善子民——不管怎么说,此獠和一众党羽于今日恶贯满盈,这总是彰显朝廷声威的好事,朝廷应以广为传播,威慑海内不臣!”
慕容破“嘿”了一声,好像有点不以为然,但脸色却已和缓不少:“老尚书,你继续说。”
“谢陛下。逆首伏诛,这自然是好事,但美中不足之事,却是孟太保心慈手软,除恶未尽,有失朝廷厚望了。逆贼诡计多端,假意归顺,欺骗孟太保,骗得了他的收容。孟太保毕竟还年青,行事稍微莽撞了些。老臣觉得,朝廷最好是派人给他提个醒,莫要被恶徒蛊惑了。如果孟太保不好下手,就请他把那批不赦恶徒交给朝廷有司依刑律来处置好了。”
“尚书卿,你所谓的‘不赦恶徒’是指何人?”
慕容淮干咳一声:“这个,执掌刑律该为刑部之事,老臣也是门外汉。但若依老臣浅见,凡旅帅以上的叛首皆应定为与谋逆首,他们的甄别处置之权该归朝廷刑部,不该由东平军擅赦擅免。”
“让东平军交出旅帅以上级别的叛军将领给朝廷?”
众人听得眼前一亮,都在暗赞叹慕容淮经验老道,提出的建言中正平稳,其中更是暗藏锋芒:让东平军把一些叛军将领交给朝廷甄别处置,这是名正言顺的要求,只要孟聚还自认是朝廷的将领,他就不好拒绝这个要求。但只要孟聚交了人,叛军那边对他的信任肯定就大跌特跌,他们内部肯定会产生缝隙的,那朝廷就有了从中离间的机会了。
慕容破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他说:“老尚书所言老成持重,甚合朕意。一切尽如老尚书所言,刑部速速发文给孟太保,请太保交出一众谋逆来,勿再包庇纵容他们了。”
当天,朝廷展现了罕见的高效率。刑部当场制定了通缉名单——名单上洋洋洒洒,一共列了七十多人,包括拓跋雄在内,不管死的还是活的,边军的四十多名旅帅、镇将和都督人人有份,另外还有三十多人的文官名单。
刑部左侍郎赵钧定被慕容破任命钦差,连夜出发,赶赴安平城。
~~~~~~~~~~~~~~~~~~~~?“朝廷的通缉钦犯?”
孟聚摇摇头:“赵侍郎说的何意?本座怎么就听不懂了。本座是朝廷的良辅重臣,在本座这边,怎会有什么朝廷钦犯?”
刑部赵侍郎陪着笑脸:“太保爷有所不知,您收容的那一批叛军,其中有些是在朝廷的通缉榜上的,应在不赦之列……”
“哦?这个通缉文榜,本座怎么先前就一点不知道?”
赵侍郎满脸尴尬,他不好意思说这个通缉榜就是我们今天刚做好的,就是专门用来对付你的,他只能苦笑着:“按照大魏律,谋逆者诛九族……”
“赵侍郎,本座也是做过刑案官的,刑律也知道一二。谋逆者诛九族不假,但大魏律还有一条:被裹胁良民,自行出首者可赦;若改过自新,向官府检举逆首,可赦;若倒戈一击,持逆首首级向官府出首的,不但无罪还有功,朝廷可论功而赏——边军的弟兄先前一时糊涂,被拓跋雄蛊惑,犯下了大错。但大伙洗心革面,幡然醒悟,把拓跋雄宰了向朝廷出首,这该是在可赦之列了。”
“太保爷刑律精通,下官佩服。您说的没错,一般裹胁之民,出首皆可赦,但刑律却还有一条,犯下‘与谋’、‘逆首’二罪者,皆在不赦之列。太保爷莫怪,咱们刑部也是依律行事罢了。”
孟聚饶有兴趣地向赵侍郎倾过身子来:“参与伪皇叔叛乱的边军兵马多达数十万,朝廷不可能把全部人都杀了吧?这个‘与谋’和‘逆首’的罪名,朝廷是怎么定的?”
“朝廷的意思是,大部分官兵都算是被逆首裹胁的吧,但那些高级军官就要算是逆首之列,不可赦免了。”
“高级军官?高到什么地步,一省都督吗?”
“朝廷的意思是,旅帅以上级别的将领都可以算是逆首了……”
孟聚把身子往后一靠,他微笑着:“这就是说,旅帅以上级别的将领都要追究谋逆?”
“正是。”
“按照大魏律,谋逆之刑是要诛灭九族的?”
“这……也算是吧。”
“也就是说,边军所有的旅帅都要被诛杀九族?”
赵侍郎觉得好像有点不妥:自己奉朝廷命令过来,要求孟聚把人交给朝廷刑部,具体要如何处置,是由皇上和朝廷最后决断的。但被孟聚这样绕了两绕,话就变成了“旅帅以上级别的边军将领全部要诛杀九族”这好像不是自己的话吧?
但话赶话到了这个地步,也容不得赵侍郎改口了,他只能硬着头皮说:“正是,朝律煌煌,谋逆者诛九族!”
孟聚摇头叹了一声,他对堂下壁立的两排军官说:“这位是钦差、刑部侍郎赵钧定大人,他说的话,就是朝廷的意思,你们可听明白了?”
军官们低沉地回应道:“都听明白了。”
无数充满杀意的眼神从四面八方射来,赵侍郎如坐针毯。望着周围那些满怀恶意的军官们,他隐隐觉得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对。
第二卷北疆风云第三百一十三冲突(下)
“太保爷,被通缉的这些钦犯,您何时能移交朝廷呢?”
“本座先看看啊,”
孟聚漫不经心地提着那份通缉榜文,看了一阵,他摇摇头:“赵侍郎,这上面的人,本座怎么一个都不认识?”
“孟太保这是在跟下官开玩笑了,马公公回来已经启禀圣上了,说在贵军之中见到了史文庭、洛小成等人,他们可统统都是榜上有名的啊。”
孟聚翻了个白眼:“是吗?马公公认错人了吧?倘有这些人,本座怎会不知道?”
“马公公说他亲眼见到了史文庭!”
孟聚淡淡说:“马公公听错了,那是我麾下的军官石文亭。”
“还有洛小成……”
“那是罗笑城,是我中军传令官,马公公又听错了——赵大人啊,马公公是内侍,是阉人,他识字少,犯下这种错倒也情有可原。但你可是进士啊,你该是识字的吧?怎么也跟着他一起犯糊涂?”
赵侍郎险些被憋死,十年寒窗苦读四书五经,满腹诗书才高八斗,现在竟被一个武夫军阀问自己识不识字,但偏偏这武夫手里拿着大刀,自己想发火也发不起,只能赔笑道:“下官自然是识字的——孟太保,这些钦犯都是朝廷急索的,有可靠线索,应该就在您军中。要不,您好好查实一下?”
“既然钦差这么说了——好啊,那就查查呗。”
孟聚随手把榜文递给身后侍立的将领:“虎子,你把通缉榜拿下去,好好看看,上面的人,你认识哪个?我和钦差就在这边等着了。”
王虎接过榜文,他看了一阵,摇头道:“上面的人,末将都没见过。”
孟聚微微一笑。他望向下首的一个军官:“史帅。你也来看看,这些人——特别有个姓史的,你认不认识?”
史文庭旅帅用力地摇头,大声嚷道:“大都督,这上面的鸟人,不管姓屎姓尿,末将一个都不认识!有哪个敢没事上门找碴,污蔑咱东平军窝藏钦犯的,咱给他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一边说。他一边恨恨地瞪着赵侍郎,那凶狠的目光令对方不寒而栗。
“唉,史帅,莫要这么冲动嘛!黄帅,通缉榜上有个叫黄旻的,好像是你本家矣!你来看看,是否认识他?”
黄旻旅帅忍住笑,一本正经地上来看了几眼。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赵侍郎:“榜上有个人。还真有点眼熟啊,末将好像还真见过了……大都督,只是,末将不敢说啊。”
赵侍郎精神一震,他急切道:“这位将军,莫怕,朝廷为你做主,你但说无妨——是在哪见过钦犯了?”
“既然这位大人这么说了。末将就有底气了——末将看着,赵侍郎,您长得倒是挺像那钦犯的,您看,这眉目,这眼睛,这鼻子……啧啧!大都督。这位赵侍郎该不会是假冒的钦差吧?”
熊罡旅帅粗声粗气地嚷道:“难说得很,这年头,啥都有假的,假冒个钦差也不是啥稀奇事嘛!大都督,要不,咱们把这位钦犯给绑了,送给朝廷领赏去?三千两呢!”
堂下军汉们嘻嘻哈哈笑成一团,赵侍郎木着一张脸,全无表情——赵侍郎来之前,也是做过准备的,孟聚会抵赖,这早在他预料之中了。但他估计,孟聚收容了那么多的边军叛将,总得交一两个出来给朝廷顶罪的。只要孟聚肯交人就行,只要他屈服,那朝廷打击孟聚威信、在东平军挑拨矛盾的目的就达到了。
谁都没想到,孟聚的态度如此强硬,寸步不让。大魏朝三百年的积威和震慑,在他身上竟是半点都没发挥作用。
~~~~~~~~~~~~~~~~~~~~~~~~~~~~刑部赵侍郎失败而归,朝廷震动。慕容家终于意识到,若不给予东平军更大的压力,那是没法让东平屈服的。皇帝与众臣们整整讨论了一天,终于做出了决断:“为了追索叛逆,为了朝廷的尊严,大魏朝绝不姑息,东平军必须要交人,为此,朝廷不惜与东平军一战。”
到这时候,朝廷做出这个决断,这已经无关利益与理智了,纯粹只是为了维护朝廷的脸面了。慕容破看得很清楚,哪怕是朝廷跟东平军干上一仗输了都比这样退缩好——力战不败,这并不丢人,朝廷又不是没打过败仗。但缺乏勇气就是丢人,各地眼看着中枢在地方镇藩面前表现软弱,朝廷的威信荡然无存,接下来的麻烦会更大。
六月五日中午,大批金吾卫官兵和斗铠突然冲进边军的一处营地,声称要搜查朝廷的钦犯,在营地里横冲直撞,到处搜查。当时,边军兵马正在接受东平军的整编,为防止骚乱,营中的斗铠都被东平军收缴了。军官们对冲突完全没准备,根本无力抵抗。金吾卫的斗铠驱赶着边军士兵,将他们大批地赶到一群,然后在俘虏中寻找边军的军官和将领。
当时,边军猛禽旅旅帅高飞和熊霸旅旅帅熊罡正在那处营地里,被金吾卫当场抓获。高飞因为抵抗,被斗铠当场杀死,熊罡则被生擒带走了,与他一同带走的,还有一百多名边军军官。当附近的东平军闻讯赶来增援时,偷袭的金吾卫已是带着俘虏撤离了。
下午,得知朝廷兵马突然动手,高飞被杀,雄罡被俘,其余几名边军旅帅大骇,他们纷纷赶赴孟聚帐前,哭诉求大都督做主。
听到这消息,孟聚震惊得足足一分钟说不出话来:倒不是说他麻痹大意对朝廷没有防备,恰恰相反:对于朝廷对东平发动突然袭击的可能,孟聚一直是抱有极高警惕的。
为了预防朝廷的斩首战术,东平军的主力部队和大部分斗铠都驻在城中,在城外外围驻扎的则是那些刚刚归降的边军兵马。这样,即使朝廷有什么异动,城外的新归降兵马无形就起到了缓冲和预警的作用。
但他没有想到,朝廷的目标并不是东平军本部的精锐兵马,也不是针对他本人。而是针对那些刚刚归降的边军将领——就好像两个敌人对峙着。一方终于按耐不住出手了,但他的第一击不是打敌人的头脸,也不是打敌人胸膛,而是去拉扯敌人的衣角——朝廷这样做,除了平白无故地激怒自己以外,还有什么别的好处吗?
得知消息,文先生沉吟良久,最后摇头道:“主公,陛下也是军旅出身的老将了。一击致命的道理他不会不懂。他这样做,只是表明朝廷无意与你大战,给主公您一个警告罢了——其实几个叛军将领,陛下也未必看在眼里,但这关系到了朝廷的脸面,他必须做点什么。主公,先生听说,朝廷已派出使者前来了。他该是来解释这次冲突的。我们不妨见过他听听再做打算。”
“朝廷的使者?刚刚被我打回去了。”
看着文先生愕然的脸,孟聚平静地说:“朝廷想说什么,那是可以料想的:无非就是下面的军将擅自行动,为了抓捕钦犯,大家误会起了冲突。朝廷愿意赔偿咱们东平军的损失,死伤的弟兄们都有抚恤……文先生,如果朝廷这么说,你觉得如何?”
“学生觉得。如果朝廷有这个认错态度的话,咱们倒是可以考虑和解的……”
“放屁!”
孟聚用力一锤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这是打我的脸啊!这是打一棒给个甜枣啊!”
“主公,朝廷的用意,学生也是明白的。只是,君不可因怒而兴师,我军根基未稳。兵粮未足,此时与朝廷动兵,怕不是恰当时机。”
“先生,要打仗,需要的是勇气和胆量,不是时机——适合开仗的时机,那是永远都不存在的。”
看文先生还待继续劝说,孟聚摆摆手止住了他:“先生不必再说了。我们意欲与朝廷保持和平,但和平是打出来的,不是忍出来的,朝廷动手在先,我军必须还击——否则朝廷以为我们软弱,必然有更多的欺辱。而且,现在的情形,朝廷都欺上门来了,不还击——”
孟聚用力一挥手,指着帐外:“大家是相信了孟某人,他们诚意来投,我也许下了千金一诺。但现在,高旅帅已经身死,熊旅帅生死不明,孟某愧对大家!先生,你要是要跟朝廷和解的,你出去跟大家说!你怎么说!”
看着帐前跪着的那群边军将领,文先生默然。良久,他黯然长叹,低头道:“主公,学生无能,确实找不到两全之道。”
孟聚也叹了一声,脸露悲愤之色。他腾腾地出帐去,大声道:“诸位弟兄!”
边军将领们纷纷抬起头来,孟聚肃容道:“今天的事,本座已经知道了。没有料到,金吾卫那帮人竟如此凶残卑鄙,突然下了毒手,高兄弟壮烈牺牲,熊兄弟也是生死不明!疏于防范,是我对不起大家了!”
孟聚对众人单膝一跪,抱拳道:“我对不起高兄弟、熊兄弟!”
众将大惊,纷纷跪倒还礼:“大都督莫要这样,朝廷执意偷袭,神仙都难防啊!”
“就是,这怎能怪罪大都督,朝廷会这样,咱们谁都没想到啊!”
“诸位兄弟,朝廷已经派钦差来了,他们说,愿意赔偿高兄弟的抚恤,愿意赔偿咱们其他死伤弟兄的抚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