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东平军那边,将帅们则是异口同声地称颂大都督的英明:现在只是包围而已,金吾卫反抗的激烈程度就已经远超预料了。xiaoshuocms.倘若不是大都督英明决策,真要硬攻行营的话,那要死上多少人才够啊!
打归打,但孟聚和慕容淮都是很清楚,战争归根到底还是要为政治服务的,所以,两军之间的联系一直不曾停息过。
白天,两军将士决死奋战,杀声震天,厮杀得血流成河。但到了晚上,使者们却是奔走于两军之间,密集得犹如归巢蜂群。
谈判开始时,朝廷的使者很是傲慢,他语带威胁地告诉孟聚,东平军围攻朝廷兵马,这是大逆不道的行径,朝廷正从后方各地调集增援兵马,五十万大军上万斗铠正朝这边开来,倘若不是陛下具有宽仁之心,一众犯上的东平官兵早被砸成齑粉了。现在,朝廷给你们最后机会,命令孟聚立即约束麾下兵马,停止所有对朝廷的敌对行为,听候朝廷处置,这样或许还能得到朝廷的宽恕——这才是你们东平军的唯一生路!
第二卷北疆风云第三百一十九暴露(中)
听着使者声色俱严,孟聚只觉得心中好笑。他装出惊恐万分的样子,诚惶诚恐地表示,这两天东平军和朝廷之间发生了冲突,自己身为大魏朝的忠实臣子,对此感到十分痛心和难过。他已经竭力安抚部下了,无奈因为高飞旅帅等将官遇害,熊罡旅帅被朝廷绑架,东平军将士怒气十足,自无法控制麾下兵马了。
“那帮丘八胆大包天,竟敢举犯上之手忤逆朝廷,本座亦是十分痛恨,恨不得亲手将他们宰了,悬首军营示众。只是现在兵马不听调遣,本座亦是拿他们无可奈何还请天使转告本兵大人,对这帮逆贼,本座的态度十分坚决,绝不姑息纵容,请本兵大人也不用给本座面子,放手痛剿就是了,最好把他们统统杀光了!”
听到使者的回报,慕容淮只能苦笑了:统统杀光?自己真有这个能力的话,早就这么干了。可是现在的现实是,东平军不把自己给统统杀光就好了。
第二次派去的使者见到孟聚的时候,他的态度显得客气了很多。他问孟聚,到底要怎么样,孟太保才能制止手下的兵马,让他们停止对行营的攻击呢?孟聚也以同样客气的态度告诉他,如果朝廷能立即放回被抓去的边军军将熊罡和一众边军官兵,交出杀害高飞旅帅凶手的话,那自己或许说不定有可能说服激动的部下们,让他们停止进攻。
使者大摇其头,说这根本不可能。被杀的高飞旅帅是朝廷明令通缉的叛军头目,他的死是罪有应当。而熊罡也同样是通缉榜上有名的人物,动手的金吾卫将士只是执行军令,朝廷不可能把他们给抛弃,所以,这两个要求是根本不可能达到的。
孟聚也很遗憾,说既然朝廷不答应,那我就没办法了。堂部大人不用再犹豫了。请直截把这帮犯上的乱兵宰干净就是了,真的不用给我面子的。
使者说,孟太保,人是不可能给了,但朝廷倒是可以给东平军补偿一笔军饷粮秣,这样能否把兵马安定下来呢?
孟聚说,我只知道朝廷如果肯交出凶手来就肯定没事了,但拿钱来安抚行不行。这个我还真没把握要不,请本兵大人先把这笔钱财粮秣发来,我试试安抚下大家看看?……
在双方扯淡的期间,围攻与突围的战斗仍在无日无夜地进行着。或许在外人看来,东平军和朝廷的战斗理由是在太可笑了,为了区区几条人命的分歧,他们已经付出了百倍的代价迄今为止,金吾卫的死伤已经超过千人之多,东平军也不下数百。
但孟聚和慕容淮都不这么看:几条人命看似不是大事,但这事关系到朝廷的脸面。也关系到孟聚身为镇藩大帅的威信。朝廷如果交出俘虏和凶手,那朝廷就脸面丧尽;孟聚如果没办法让朝廷交人。那孟聚作为东平军之主的威信也就大大受损。
有经验的人都知道,事情一旦跟“尊严”、“脸面”什么的牵扯上关系的话,那就意味着双方都没了退路,只能不惜代价了。双方打打谈谈,谈谈又打打,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过了半个月。
~~~~~~~~~~~~~~~~~~~~~~~这是难得的好天气。当孟聚睁开眼睛时,窗外那一抹明媚的阳光耀花了他的眼睛。
按照惯例,孟聚起床洗漱了下。在院子里打了一趟拳脚,做了百来个俯卧撑,练了半个时辰的刀剑,待运动完以后,他汗湿衣衫,却是浑身舒畅。
看大都督结束了晨练,侯在院子里的侍卫趋前一步,递上了手巾,低声说:“镇督,文先生已经来了,就在会客室等着了。”
孟聚一愣,他接过了手巾,一边擦汗一边说:“文先生是参文处的主管,也是我的军师。他这么早来找我,肯定是有要紧事的,你怎能不立即通报呢?文先生没说什么事吗?”
侍卫显得很委屈:“是,镇督。可这是文先生自己吩咐的,小的也想立即通报的,可文先生说,既然主公在晨练,他就不打扰了,他在外面等一阵就好。文先生没说什么事,不过小的看着,文先生的脸色……好像很差,像是有什么心事。”
“嗯,你去跟文先生说声,我换身衣裳就出来,请他稍待片刻吧。”
孟聚匆匆换好了衣裳,奔往会客室,心里却在纳闷:昨晚才刚见过面的,文先生今天一大早就急着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事?莫非,是前线吃了败仗?可这样的话,来报告自己的就该是前线的王虎齐鹏他们了,不该是文先生。
进了会客厅,孟聚看见文先生局促地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发呆,他膝上搁着几个封好的文件袋,双手平平地压在信封上,眼神有些茫然,又有些疲乏,像是正在出神。
听到孟聚进来的声音,文先生抬起了头来,起身行礼:“主公正在晨练,学生打扰了。”
“是先生啊。”
孟聚笑道:“先生往日里可是不会这么早过来的啊。”
文先生尴尬地笑笑文先生晚间喜欢看书,会一直看到凌晨二、三更时分。所以,白日里东平军军将们都起来操练的时间,他往往还在卧床高睡,这也常常成了将军们平时喜欢取笑他的一个话题了。
“学生性情慵懒,倒是让主公见笑了。突然打扰主公,是因为有几件事要禀报的。”
“先生请说来人,倒杯茶给先生。”
文先生道了谢,接过茶杯轻轻放桌子上,却是没喝。他摊开了手上的文卷,开始给孟聚汇报起来:“第一件事,冀州都督江都督得知大都督用兵,已从冀州紧急发运了一批粮草到前线来,昨晚刚刚到了楚南府。粮草不多,总共也就五百来石吧。”
孟聚微微点头,前阵子,他就已经预计到,与朝廷的这场僵持不会很快了结,已经下令辖下各地州郡向前线输送粮草,以支持长期战斗。但他记得“先生,不对吧?不少字我记得,下发征粮输送任务的,只是中山郡、定州、朔州三地,其中并不包括冀州啊。而且,江海今年二月才接手冀州的,冀州十室九空,一空二白,他哪弄来的粮草?”
“是。江都督顾全大局,对大都督忠心耿耿,虽然没接到命令,他还是自发为大都督筹集了这批粮草,支援前沿战事。除了粮草外,江都督还递上了请战书,他说,听到大都督在前线打仗,同袍们纷纷奋战,他在冀州坐不住了,想申请参战。这件事,请主公定夺。”
听到江海请战的消息,孟聚一时间还真有点踌躇不决。
江海确实一员能干的将领,让他来前线的话,确实能帮上自己不少忙的。但自己上次好不容易把江海从军队里赶了出去,现在又给他进来的话,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但话又说回来了,现在的形势已不同当日了。在拓跋雄身后,自己收编了七八个边军旅,两三万人的兵马。尽管边军将领们现在还显得很恭顺服从,但自己以区区一万出头的直属部队驾驭两三万的外系兵马,这个客重主轻的格局始终无法改变。江海过来的话,有助于加强自己旧部的比重,让军中势力重新恢复平衡。
但这个野心勃勃的部下,一旦放任他之后,自己还能将他重新控制起来吗?
左思右想,孟聚一时犹豫不决,他问:“江都督请战,文先生,你怎么看?”
“此事牵涉甚大,学生不敢多嘴,请主公圣心自断。”
孟聚惊讶地望了一眼文先生往常,自己每有询问,总能在文先生那边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有些事,或许文先生自己也不能得出肯定的答案,但他总会深入浅出地帮自己剖析其中厉害,帮助做出决断,从没有这样敷衍的。
孟聚沉吟片刻,叹道:“既然如此江都督不惧艰难,主动提供粮草,更兼主动请战,忠勇可嘉,我很是欣慰。但冀州是我们的粮秣补给通道,位置至关重要,重建的任务亦是繁重,没有江都督这样的得力将领镇守,我实在放心不下。告诉江都督,把冀州安顿好了,我们就有了稳定的后方,这就是对前线的最大支持了。”
“是,学生这就批复,把主公的嘱托转达江都督。想来江都督也会感怀主公的看重,加倍努力。还有一件事,按大都督颁发的军令,我军的各路增援援军兵马正在陆续接近。其中易小帅易帅统领的兵马和王北星王帅统带的兵马已经抵达楚南府,预计将于三天内抵达安平城。这两天,还请主公注意了,营务部那边要预先为他们准备驻地了。”
孟聚点头,他注意到,今天跟自己说话时候,文先生显得特别客气而冷淡,完全没有了往日那种亲密无间的亲热,而是礼貌中带着距离感的疏远。
开始孟聚还以为是因为文先生清早来打扰自己而感到不好意思,但双方谈了一阵,孟聚发现了不对:从头到尾,文先生一直在低头看着手上的文卷,始终没有抬头望自己。
孟聚蹙眉,他手指轻磕桌面:“先生,你好像有心事?可是身体哪不舒服?”
文先生微微一震,他抬起头,飞快地望了一眼孟聚:“没什么,学生昨晚休息得不好,让主公费心了。”
在文先生眼神里,孟聚看到了畏惧、恐惧和疏远这不是那位才华横溢、与自己主臣相知的幕僚军师,这是一个完全陌生人的眼神。
肯定有什么事发生了。
第二卷北疆风云第三百二十暴露(下)
“先生,你我名为主臣,我其实把先生是以心腹视之的,不知先生有何为难之事?不妨说出来,说不定孟某能解决呢?”
孟聚说得很诚恳了,但文先生却是恍若不闻,眼神呆滞,像是在出神。过了好一阵,他才长叹道:“也罢,学生承蒙主公厚恩,事情总要说个清楚的。主公,您是知道学生出身的,学生昔日在六镇大都督府任事,颇受皇叔看重,常被召去咨询备问,偶尔也有份闻知军机……”
孟聚听得一头雾水:你突然这样没头没脑地跟我说起你在六镇大都督府的事,莫非是在暗示你其实是个很念旧很顾情义的人,所以你现在是良心发现怀念旧主了?不过,拓跋雄都挂了快一个月了,你才突然伤秋悲春起来,未免也太迟钝了吧?
“是啊,是金子在哪里都能发光,先生大才,无论到哪里都会脱颖而出。人非草木,拓跋皇叔昔日对先生有栽培重用之恩,现在他人去了,先生有些怀念,那也是人之常情,这说明先生重情重义,我自然不会责怪,先生放心就是。”
文先生愣了下,随即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主公,你想哪去了?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那时候,我在六镇都督府,也知道了一些机密事宜。”
说到这,文先生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目光炯炯的看着孟聚:“有一次,在朝廷过来的公文里提起一事。说是在我北疆的将领中,藏匿有一名南朝鹰侯,代号‘破军星’。那次。拓跋皇叔特意召集我们府内众位幕僚商议,商讨如何将这名鹰侯找出来,但最后。因为线索太过模糊,实在无法侦办,这件事还是不了了之了。”
孟聚心中一震,面子上却是不动声色:“破军星的事,我也知道一点消息。东平叶镇督还在世时,她曾跟我提过这事,后来,先总镇白公也曾跟我提起这事。让我用心留意——先生,你继续说。”
望着孟聚,文先生苦笑着摇头不说话,那诡异的笑容,让孟聚一颗心直往下落。
“先生,你这样看着我,那是什么意思?”
“主公。你真的还要我继续说吗?”
文先生还是摇头苦笑,他递过来一份封好的文档,站起身:“主公,前几晚王虎所部斥候巡夜时,抓到一群形迹可疑的人。在他们身上,我们的士兵搜到了一些文件。王虎不识字,直截把东西交给了学生,我一直没空,直到昨晚才打开了随便看了两眼,然后……然后学生就睁着眼睛一直到了天亮,再也睡不着了。”
文先生苦笑着,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主公,东西我就先搁这里了,您慢慢看,学生先回去睡个回笼觉了,实在太困了。”
文先生说话的时候,孟聚一直保持着沉默,直到他起身作势离开,孟聚才抬手,拦住了他:“先生且慢——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文先生站住了脚步,他摇头:“学生不敢说,学生怕被乱刀砍死。”
“先生,你糊涂了。以我现在的身份,还有担不下来的?难道还需要杀人灭口不成吗?”
“主公说的倒也是……”
文先生想了一阵,叹道:“是啊,学生知道得太多,现在想走,确实也太晚了。”
说着,文先生又坐回了椅子上,他戳了戳案上的封袋:“学生昨晚看了,里面有几份东西,一份是南朝仁兴帝颁给主公您的圣旨,一份是南朝兵部的命令——兵部的命令我还没拆,里面说了啥,学生就真不知道了。学生只看了圣旨,仁兴陛下对主公很是看重,册封你为兵部右侍郎、征北将军、北边军务镇守使——主公,王虎不识字,这些材料,只有学生一个人看过。学生的家人,还请主公看在学生为主公效劳略有微功的份上,多多照顾了。”
说话的时候,文先生的表情始终保持着平静,语气也是一本正经的,孟聚也不知道他是开玩笑还是真的相信自己会杀人灭口。
孟聚尴尬地笑笑:“先生开玩笑了。先生有恩于我,有大功于我东平军,无论我什么身份,我对先生的尊敬都始终不曾改变的,怎可能有一指加害于先生呢?对这个,先生该相信我的。”
孟聚说得真挚而诚恳,文先生微微动容。
两人面面相觑,沉默了好久,文先生才小心翼翼地问:“主公,那,你真的就是那个北府的鹰侯‘破军星’?”
“‘破军星’不是我。先生你也是知道的,当时我只是刚到北疆的小人物,哪里够资格被称得上高级军官?”
“是的,时间上确实对不上。你是汉人,当时拓跋元帅确实也动过主意,想把破军星的罪名硬安在你头上,想用这个借口除掉你。后来还是学生劝阻了他,学生告诉元帅,早在太昌六年朝廷就有通报说北疆军官中藏有南朝鹰侯了,而主公您却是太昌八年才到北疆来的,这个时间上明显对不上。拿这个借口来杀人,朝廷那边绝对过不了关的。”
文先生吁了口气:“好在我当时说服了皇叔,不然现在也没有缘分能侍奉主公了。主公,我看南唐李功伟的那份圣旨,那意思……像是主公你很早就开始为南唐效力了?”
“没错,我十五岁加入北府,现在是江都禁军的鹰扬校尉。”
文先生蹙眉望着孟聚,眼神很是异样,像是在看着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
“主公胸怀大志,远超凡俗,非常人自有非常人之行事,南朝源自刘汉正朔,倒也算得上正统吧,但避居江东已有三百年。远离中原菁华文明,偏安日久……不过那时主公还是个少年,心智尚未成熟。倾慕南朝,倒也是不足为奇,只是……唉!”
说着。文先生摇头叹惜,惋惜之意在脸上展露无遗——孟聚觉得,他那表情就像后世看到哪个高考状元报被某个野鸡大学的狗尾巴分校录取了一般,孟聚看得心里直冒火。他很想冲文先生大喝一声:“我是汉人,我站在汉人朝廷那边,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但最终,孟聚还是忍住了没出声。他也知道,在现在上层人士看来。自己所作所为确实算得上异端了。
在文先生这种高级文人眼里,民族和家国观念是很淡漠的,他们奉行的观念是禽择良木而栖之,讲究的是“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君”而象孟聚这样光为了自己的出身种族,就抛下鲜卑朝廷赏赐的高官厚禄去为一个万里之外的政权效劳,风险大又没什么好处。这种强烈的民族感情是他们不能理解的。
不过,孟聚也发现了,文人们家国观念淡薄,这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就象文先生这样,只要他确定孟聚是值得他追随的主公。那么,对于背叛大魏朝这件事,他是不存在任何愧疚念头的。
双方开诚布公地谈开以后,文先生立即就恢复了自己军师的本职工作,他打开南唐颁布的圣旨,一字一句地帮孟聚解释着圣旨的意思:“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而军帅戎将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兹有我北府鹰侯、江都禁军都尉孟氏,卧薪尝胆潜伏北狄,戍边卫戎,武功卓著。孟氏身处蛮夷戎狄,能思忠义正统,出力报效,朕岂可泯其绩而不嘉之以宠命乎。兹特授尔北边军务镇守使,封征北将军号,加兵部右侍郎衔,唯盼更扬武威,威振夷狄,功宣华夏。钦此。仁兴七年五月十五日”
两人正看着,文先生突然一拍脑袋:“学生差点忘记了——主公,送东西来的朝廷使者,他们还被王虎将军扣着呢。”
孟聚急忙唤来侍卫去王虎那边接人过来,过了约莫两刻钟,侍卫才把人接了过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老熟人易先生。
被王虎关了几天,易先生看上去气色却还不错,没受什么折磨。
双方寒暄招呼后,易先生望了一眼文先生,向孟聚使个询问的眼色,孟聚正色道:“老易,你可以放心,易先生是我的军师,我的自己人。我的事,他都知道了。”
文汉章微笑着起身行礼:“倘若不是下面人把东西送到我那边,大都督和我们都还不知道他们闯了大祸,冒犯了朝廷天使。下面的武夫莽撞,易大人受委屈了,文某在此谢罪了。”
事情本身是件误会,易先生也是见多识广的豁达之人,并不跟孟聚计较被抓的误会,三人坐下详谈,易先生开门见山,直截进入了正题:“孟聚,文先生,圣旨和任命、告身你们都看了,我就不再重复了。陛下对你的信重,圣旨上都说得明白了,但还有些话是陛下的口谕,不便落于文字,只能让我口头转达的。”
一直习惯了跟易先生嬉皮笑脸,他突然这样一本正经地当起宣旨官员来了,孟聚还真有点不习惯,他局促地扭了下身子,文先生代他答道:“不知陛下对吾主公有何圣谕?吾等正在洗耳恭听。”
“孟征北,你弃暗投明,毅然与鞑子们决裂、举义反正的消息,朝廷已经知道了。对此,陛下十分欣慰,吩咐在下转告你:请征北将军不必担心,你不是在孤军奋战,大唐也绝不会抛弃忠义志士。请你再坚持片刻,我大唐将兴举国之兵前来支援你。
在我离开江都的时候,兵部已在调集各路西征兵马了,估计不需数日,我们很快就能听到北伐大军的消息了。
陛下向你保证,此次北伐,我军来援的各路朝廷兵马,为数不下五十万,全都是征西军和荆襄、江都各镇中抽调的精锐兵马,我军将横扫中原,廓清宇内,一统河山,鲜卑鞑虏已是末日临头了。
孟征北,你武名显赫,举世皆知,陛下对你有很高的期待,希望在这场北伐战事中,你能配合主力王师,再建殊功。
听闻你进展顺利,已经包围了伪朝兵部尚书慕容淮统领的十旅兵马?陛下对此十分欣慰,希望你能尽快解决此部残兵,追击狄酋慕容破所部,令其与江淮朴立英所部匪军首尾不能相顾,以便王师逐个击破。”
听着易先生说话,孟聚只觉得喉头发干,脸部僵硬,他与文先生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