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聚也知道,叶迦南能嫁给自己的可能已很渺茫了,但希望只要存在,那就始终是个希望,自己还有盼头。duoxiaoshuo.自己若是娶了南朝的沈家嫡女的话,那一线希望都要彻底断绝了。
身后传来了文先生的声音:“主公……”
“先生,这件事,请不必再说了。”
孟聚依然在望着窗外,他没有回头,声音中略带着点疲惫的沙哑。
听出孟聚话中的决意,文先生叹了口气。他不明白,在其他问题上,主公一向从善如流,堪称难得的明主,唯独在这件事上,主公却是显出了罕见的固执己见。
不就是一桩联姻吗?主公为什么就不能理解呢?婚姻是世家大族之间利益勾结的纽带罢了,这只是一次政治表态,跟上奏章、易帜之类事情几乎毫无区别,大家都是在履行公事,并不牵涉个人感情与好恶。
主公一向虚怀若谷,善纳忠言,为何在这件事上却显得这么固执呢?但作为幕僚,文先生也是深知孟聚脾性的,主公外柔内刚,他若是做出了决断,那谁都没法改变了。
情知这事再劝也是无用,文先生旋即变了个话题:“主公,还有件事,冀州都督阁下又上了呈文,请求最近到济州来觐见主公。”
“咦?”
孟聚蹙着眉问:“江海来济州,他要干什么?”
“呈文上说,江都督到冀州搞军屯已经大半年了,想当面向主公汇报进展,并为冀州的守备兵马申请一个番号——这是明面上的理由,至于江都督到底有何打算,学生就不得而知了。”
孟聚闷哼一声,江海的打算太容易猜了,他上了一个轰动全镇的奏折,孟聚拖了一个多月,没批复也没作答,估计江海自己心里也在不安吧,他急着见自己,估计也是想试探一下自己的态度。
对方毕竟是一镇都督,去了冀州半年,辛辛苦苦搞军屯,现在要求回来汇报工作,这要求在情理上是没办法拒绝的。
孟聚面无表情地说:“江都督牧守冀州半年,确实也辛苦了。既然他有这个要求,那就请他回来吧。”
江海都督来济州来得很快,十月中旬,孟聚的批复函刚发出去几天功夫,他就立即出现了在安平府了——孟聚很怀疑,江海是否一直蹲守在冀州和济州的边境上等着自己的回复。
进了安平府,江海按照规矩,先去参文处报到,文先生彬彬有礼地接待了这位到访的重臣,礼仪周全地对他表示了欢迎。
江海也很客气,寒暄之后,他奉送上了带来的礼物,称是冀州军民的一点心意,还望文先生莫要嫌弃。文先生本想拒绝的,但看了下礼单,无非一些大米、草席、香茅等名副其实的土特产,并无特别昂贵的东西,他也就笑纳了。
两人闲聊了一阵,江海主动提起了正题:“文先生,某有点事想向主公汇报。主公现在可有空吗?”
“主公现在还在接见边军的几个将领,不过应该很快了。江都督有何要事想面呈主公的,能跟学生透露一点吗?”
江海从座位上微微起身,以示恭谨:“当然,先生是主公的心腹股肱,瞒着谁也没有瞒着先生的道理。末将求见主公,主要是两件事,一是近来南朝北伐,来势汹汹,京畿一线恐很快将成战场。烽烟一起,势必有大量平民为避战乱而流亡。恰好我冀州屯田正是急需人力,所以末将想着带人南下看看,看看有没有办法招募些流民进冀州。”
文先生赞叹道:“这是政务大事,江都督未雨绸缪,考虑全局,思虑深远,可见在军屯之事上确实是用了心的,主公得知此事,一定很高兴。不知江都督这趟南下,打算要招揽多少流民呢?”
“末将估计,起码也要招揽上两三万吧,倘若运气好,招揽个十万八万也是有可能的。”
“哦?”
文先生眼中精芒一闪,他淡淡说:“十万流民填冀州?江都督,你一出手可就是大手笔啊,要招揽十万难民——单凭冀州方面,怕是支撑不起这么大的行动吧?”
“正是这样,所以,末将才要求见主公,请求大本营的支持。”
“冀州军屯关系我军未来十年的大局,主公一向非常重视,江都督既然有这个计划,主公肯定是会支持的。但江都督您最好也要量力而行,需知我军现在根基还是薄弱,大战之后,人物力皆是贫乏,江都督若是要求太大的话,大本营即使想要支持也是有心无力啊。”
江海微微欠身:“先生所忧甚是,某亦深以此为忧。所以,这趟出动的人力,我们冀州方面打算独立支撑了。需要大本营支持的,只需物资就好。”
文先生微笑道:“哦,看来江都督已有详细的计划了?所需物资粮草,可有计算?”
江海从袖中抽出了一份折子,恭谨地递上来:“这是末将所作的清单,请先生过目。”
文先生接过折子,翻开一阅,他微微摇头:“江都督,清单上所列粮草和物资,大本营倒不是拿不出来。只是一旦照这份单子所列开支了,大本营的库存也就空了,我们就连一场旅级规模的小战事都没办法应对了。江都督,学生就直说了吧,您这是狮子大张口,即使主公那边同意了,学生这里也是通不过的。”
江海好脾气地笑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末将以为,半年之内,我军决计不会有大战的。”
文先生坚决地摇头:“这种事,谁说得准呢?有备无患,这总是没有错的。”
说着,他把清单折子递回了江海:“江都督,这份单子,您还是再斟酌斟酌吧?”
江海很自然地接过了折子,他微笑道:“也罢,就按先生的意见,末将回去再修改下。还有一件事,现在我军辖区扩充,辖下民众多达百万,辖地千里。末将想向主公进言,请求主公尽快设镇开府,定制设官,以此稳定民心,凝聚人望,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第二卷北疆风云第三百三十六江海(中)
文先生闻言一愣,他意味深长地望着江海:“江都督,您考虑事情,还真是很周全啊。这些事,本该是中枢考虑的,学生却一直疏忽了,今日幸得都督您提醒啊。”
江海谦逊道:“哪里,无非末将占了旁观者清的便宜,帮着拾遗补缺罢了。若说治政之才,末将比先生真的差得太远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这半年的时间里,江海的变化很大。当年那目光锐利得如刀锋一样的青年军官,现在他的眼神已变得平和而内敛。他的肤色被日头晒得黝黑,脸上和手上都出现了皲裂。虽然他穿着整齐的武官袍,但他身上,有一种浓郁的泥土气息,像是在田间耕种了数十年的老农一般。
打量着他,孟聚百感交集,委实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江海是叶迦南一手提拔起来的东平陵卫军官,叶迦南死后又跟随自己,算得上出身可靠的嫡系人马了。而且他的资历也不浅,不在王北星和吕六楼二人之下,跟随自己屡经战事,冒死偷袭武川那次战役,他更是一马当先担当前锋,功劳巨大——按道理来说,这样一位年青又能干的武将,那应该是成为自己的心腹爱将才对,没想到两人之间却成了这样相互忌惮的关系。
有时候,孟聚也在暗暗反省自己对待江海的方式,为什么自己能信任吕六楼、信任王北星、信任来自边军的肖恒,甚至能信任一个降将李赤眉,却不能信任自己的嫡系老部下呢?自己是否度量太小,太过猜忌了?
但孟聚也能找到答案:因为在吕六楼他们身上,有一种坦荡而光明磊落的特质,他们恪守义理,忠于职责。重视情义,所以孟聚也能毫无保留地相信他们。而这些特质,在江海身上是找不到的,他的功利心太强,做事的目的太过明显——虽然他很聪明、很能干,甚至比吕六楼和王北星都要强,但孟聚就是不喜欢他。
孟聚收回了思索:无论如何,已经发生的事是不可能重头再来了。与江海的关系,也只能是这样了。所以说,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还真是需要缘分的。
“江都督,请坐。我们可大半年没见了,你去了冀州,看着可是显老了。军屯固然是大事,但你也不要太过操劳,累坏了身子。”
孟聚说话的时候,江海听得很是认真。他放下了茶杯。恭敬地说:“末将在冀州只是操持农务而已,谈不上什么。倒是主公在前线披坚持锐,抵御强敌,这才是真正的辛苦啊!”
“呵呵,我们之间,就不用那么客气啦。冀州的军屯事务,现在到底如何了呢?”
“末将正要向主公汇报此事。”
按照江海的回答,这半年来。冀州军屯区已经收拢了流民三万多人,设置了三个县,每县设军屯点三十五个。每屯收流民三百余人,现在总耕种面积达到了四十万亩地,预计到秋收时能收获六十万石粮食,减去损耗和维持军屯区自身所需的粮食,到今年入冬之前,冀州能向大本营提供十五万石粮食。
“现在的问题,是耕地抛荒太久,重新垦荒所需的劳动量太大,我们的耕具和耕牛都不足,所以天地亩产始终无法提高。这个问题,是我们冀州军屯区自身无法解决的,必须要向主公求援了。倘若能解决这个问题的话,明年,我们冀州军屯能向大本营提供的粮食能翻倍,达到三十万石。”
孟聚听得颌首不已,短短半年时间里,江海能做出这样的成绩,把军屯区的基础给建起来了,不但能支撑自身所需,甚至能反过来给大本营供粮了,这种神速委实令他惊讶——这人的能干倘若能放对地方,倒也是能派上大用场的。
孟聚勉励了一番江海,他再次强调了军屯的重要意义,鼓励江海继续努力,做出更大贡献。至于冀州军屯区短缺的耕牛和耕具,孟聚让江海放心,他会想办法筹措一批来支援冀州的。
“对了,江都督,我听文先生说,你这趟来,除了冀州的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事?”
江海建言让孟聚设镇开府,定制设官,孟聚感到很有兴趣:“江都督,你怎么会想到这个的?”
“主公,这也是末将在工作中有感而想的吧。
平日里,末将接到大本营的文书,都是用‘参文处’的名义颁发,用的是‘六镇大都督’的印,学生总感觉有点古怪,好像很不对劲。
主公,我军所辖已远超六镇了,拥兵数万,再用‘参文处’的名义来号令各方的话,未免名不正言不顺,气势不够宏大,也被人小觑了去。
为巩固民心,凝聚人望,末将觉得,主公最好尽快设镇开府,号令各方。”
江海建言让孟聚尽早开府建号,孟聚觉得很有些道理。时至今日,孟聚的势力已是拥兵数万,辖地千里,麾下战将如云,谋士如——呃,也有那么几个吧,自己的实力甚至能正面硬捍大魏朝的主力兵马。放在隋末、唐末那些豪杰蜂起年代的话,自己便是称王建国也够资格,自己还在延用北疆大都督的旧号,气势确实有点不够看。
“文先生,江都督的这个提议,你怎么看呢?”
自打进屋以后,文先生就坐在屋的边角上一直没说话,安静得象块雕塑。直到孟聚问起,他才答道:“学生觉得,江都督的建言很有必要。以主公的规模,早该建号开镇设制了,否则何以号令各地?中枢一直疏忽了此事,那是学生的失职,愧对主公。江都督的建言很好,学生赞同。”
文先生说得很平静,但孟聚总觉得,他跟往日仿佛有点不一样——他的眼神、语气都有点细微的异样,仿佛有种强作镇定的感觉,声音也有点微微颤抖。
孟聚诧异,微一思索,他立即便明白过来了:设镇开府建制任官,这对武将们或许没多大的影响,但对文先生等文职官员的影响就大了。要知道,文先生等一众参文处的幕僚,他们现在的身份仍旧是白身的师爷,权柄虽重,却没个正式的官职身份在身,他们心里肯定不平衡的。
现在,江海建言为自己上尊号,正式开府之后,孟聚就可以设置“长史”、“参军”、“主簿”等众多官职,众幕僚也就有了正式的品阶和官职,他们当然欢喜了——比如现在作为孟聚首席幕僚的文先生,将来开府之后,他肯定就是长史的不二人选了,难怪他会喜不自胜了。
“江都督,文先生,既然二位都这样觉得——那你们觉得,我该以什么名义设镇开府呢?”
江海恭敬地说:“这是大事,唯有请主公决断了,末将才疏学浅,于此道涉猎不深,不敢多嘴。”
文先生眼帘垂下,一言不发。
孟聚也在思考:开府设镇,用什么字号不是随便拍着脑袋想就行了,所用字号要有渊源、有根据。孟聚这种受过朝廷册封的重臣,他若是取个“xx天王”、“xx霸王”那种霸气侧漏的字号,那会让世人笑掉大牙去的——这是黑山军暴发户的水准,不是一个坐拥六镇五州三郡的封疆贵族的水准。
现在,孟聚身上有几个官衔,北魏封他为:“太子太保”、“北疆大都督”、“赤城侯”、“左都御史兼文渊阁学士”;南唐则册封他为:“兵部侍郎”、“征北将军”要以哪个官职为尊号,这还真是需要花费一番心思考量。
“太子太保”、“北疆大都督”那几个北魏官职,肯定是不能用了——自己既然决定了归顺南朝,再沿用以前旧朝的字号的话,过不了几天就要改号,太麻烦。能用的,也只有南朝颁给自己的官职了,比如说“征北将军”——征北将军府?这听起来好像也不错,气势也不错……
这时,孟聚这才发现不对:自己若是用了“征北将军”这个南朝官职来开府的话,那不就等于举旗易帜归顺南朝了吗?
江海这家伙,还真是狡猾啊,说来说去,他还是想催促自己尽快易帜啊。
孟聚相信,这里面的蹊跷,文先生应该是能看出来的。只是这件事情,参文处的一帮文职幕僚也是受益人,所以,文先生就不好开口劝阻了——江海这家伙,该不会是连这点想到了吧?跟这家伙打交道,真是半点心都不能省啊,稍不留神就要跌进他的圈套里。
孟聚微笑着说:“江都督的提议很好,我很赞同。咱们东平军到了现在,确实需要一个中枢机构来号令各方了,否则名不正则事不顺,很多事情都不方便。这是大事,但不是急务,既然江都督和文先生你们都还没有成熟的想法,我们不妨先把这事搁一下吧。有什么好的想法,江都督你可以随时给我上折子。”
第二卷北疆风云第三百三十七江海(下)
看到江海脸上一掠而过的失望,孟聚心中微微得意。
因为识破了江海的陷阱,孟聚自觉在斗智上又赢了一局,心情舒畅。他舒服地往椅子上一靠,笑吟吟地望着江海:“江都督远道来一趟不容易,咱们难得有机会一起聊天,你那边还有什么事,尽可畅所欲言。”
被孟聚用一个“拖”字诀否决了自己的提议,江海显得有些失落。听到孟聚问话,他强作笑颜道:“主公既然说了,倒是还有两件事要向主公禀报的。主公您也知道的,流民之中良莠不齐,其中颇混杂有一些奸猾盗贼,这些人习惯了偷盗抢掠,不肯踏实务农,败坏风气,破坏治安,使得人心惶惶,冀州在治安方面的压力很大……”
“江都督,冀州初建,不设布政使和东陵卫,你这个冀州都督既然一身兼领军政、民政和刑察三职,你就要担当起这个职责来。江都督,你也是东陵卫出来的老人了,该知道乱世用重典的道理。对那些败坏治安的奸狡刁民,该怎么处理,你难道不知道吗?”
被孟聚责备,江海脸色微红,他起身来行了个礼:“末将知道了。主公,为了维持冀州治安,我们冀州民众也组建了一支乡兵民团,约莫有八百人上下,平素分散在各县,主要任务就是盘查各处道路关口,外防盗贼内控奸人,提防外贼潜入……”
“维持治安的民团?江都督,这是你们冀州的政务,你这都督有权做主的,不必报我。”
“是,但末将斗胆,想请主公赐予冀州民团一个正式的番号,也好鼓舞队员们的士气和斗志,让大家更加用心效劳。”
孟聚愣了一下,他指着江海笑起来:“江都督。你不是认真的吧?一个几百人的民团,你们也要申请正规兵马的番号?这未免……哈哈,文先生,你听到了吗?”
文先生也不禁莞尔,但他认真地说:“主公,以我之见,冀州军屯的规模日见扩大,确实是需要组建一支负责保卫屯田的守备兵马了。江都督想先申请一个兵马番号。这也是未雨绸缪,并不为过。”
“说的倒也是。文先生,你们参文处可还有空余的番号吗?”
“学生看下……东平军九十一旅的番号,江都督看着可还满意吗?”
江海闻声跪下:“得主公亲自赐号,末将深感荣幸!末将代冀州民团全体官兵感谢主公亲赐的番号,从今以后,冀州的民团就是东平军的九十一旅了!”
孟聚忙把他扶起:“江都督,区区小事,何必行此大礼呢?”
这时候,孟聚也好。文先生也好,都没把所谓的“东平军九十一旅”放在眼里。一支几百人的民团罢了。既没有斗铠,也没有暝觉师,甚至连兵器都配不齐,士兵们全是新招募的乡民,平时的任务也就平时抓抓偷牛贼罢了。既然江海一不要军费二不要武器,只是要一个番号而已,这种事惠而不费。孟聚倒也乐得给他一个面子。
江海笑道:“其实末将也知道,为这点琐碎小事打扰主公十分不该,但没个正式的兵马番号。那些民团兵就感觉自己低人一等,再怎么训练,他们的精神气都起不来,都是一副软塌塌的样子。没办法,末将也只好厚颜来打扰主公了。”
孟聚看了一下窗外的日头,今天跟江海已经谈了一个时辰了,快到午饭的功夫了。他和颜悦色地问江海:“江都督,还有什么其他事吗?”
懂事的人都知道,上司一旦用这种口吻问话,那往往是下逐客令的同义词了。但可惜的是,江海明显不是那种懂事的人,他很认真地答道:“还有最后一件事,主公。方才末将跟文先生禀报过的,南下招揽流民一事,不知主公是否允许?”
“这件事,我已经听文先生说过了。”
孟聚随口答道,今天,他对江海已是十分警惕,决心不让他在自己身上占到一丝半毫的便宜,他说:“南下招募流民一事,关系到冀州的长远发展,我是同意的。但现在大本营的物资也是紧张,恐怕没办法支援你们多少。所以,这次行动,怕是要靠你们冀州方面自力更生,独力完成了——有江都督这样能干的大将主持,我相信你们肯定没问题的!”
听到孟聚的答复,江海明显地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他还想再说什么,但孟聚已经站起身了:“不错,江海不错,短短半年而已,你在冀州已经做得很好了,很让我欣慰。眼看着要入冬了,你要做好军屯区流民安置点的过冬准备,千万不出现冻死饿死人的事。回去以后,你就要抓这件事了,好好,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