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孟聚的呼唤,叶迦南又睁开了眼,看着孟聚焦急的脸,她脸上绽开了笑容,如梅花般苍白而美丽。hongteowd.她嘴唇蠕动着,孟聚急忙把耳朵凑到叶迦南唇边,听到了细不可闻的声音:“笨蛋小孟啊……抱住我……我好冷……”
豹式斗铠护臂和护腕上都有利刃,孟聚手忙脚乱地将护臂和护腕脱下,笨拙地将叶迦南拥入怀中。叶迦南的头靠在他的肩头上,柔软的秀发擦着他的脸庞痒痒的。他闻到了少女熟悉温馨的体香和发香,听到叶迦南轻声地说:“小孟……对不起了啊……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了……”
孟聚屏住呼吸,身子冷般颤抖着,他在等叶迦南继续说下去。
过了好久,他什么没听到,靠在他肩头的头慢慢无力地垂了下来。少女纤细的手依然紧紧地握住他的大手,却是已经变得冰冷。
远处的交战声依然在不断地传来,这里却是静寂无声。孟聚抱着怀中的少女雕塑般凝固着,纷纷白雪打在他们身上,很快盖了白白的一层。
大雪纷飞,狂风呼啸,风雪中,身穿黑甲的男人们沉默地伫立着,一个接一个地脱下了头盔,肃穆地低下了头。
“大人,请您……请您节哀吧。镇督大人……她已经去了。”
听到吕六楼的声音,孟聚僵立的身子猛然抖了一下。他惊惶地抬起头来,一个个望看着铠斗士们,哀求地望着他们,仿佛是盼着他们谁说一声:“不,镇督大人还活着!”
铠斗士们纷纷避开了他的目光。历经无数牺牲和苦战,终于来到了这里,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局,众人都是心情悲苍。看这个男人悲哀和绝望的脸,大伙掉过了脸不忍再看,不少人已是泪水流淌。
孟聚小心翼翼、象是怕惊醒了怀中熟睡中的人一般,温柔地将叶迦南放在雪地上。
少女镇督静静地躺在白雪上,象是躺在柔软的绸缎上。即使死亡也无法夺取她的容颜和美丽,少女镇督凝视着乌云密布的天空,神情安详。
孟聚端详良久,轻轻将叶迦南脑后一缕柔顺漆黑的秀发割下,珍重地藏进了怀里。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温柔地帮叶迦南拂去了脸上的雪,将她的眼皮轻轻地阖上了。
“你放心吧。”
“小孟……”温柔的呼唤犹在耳边,泪水模糊了孟聚的眼眶,大滴大滴的泪水溅落在雪地上。最后望了一眼心爱的女子吗,孟聚实在不忍离开。
他站起身,一件件地穿好脱下的护臂和护腕,走过去拔起了申屠绝插在地上大佰刀,拿在手中挥舞了两下。孟聚的声音微微有点颤抖:“吕六楼!”
“是,孟长官!”
“不管用什么法子,你帮我将叶镇督带回城中。倘若她损了半根毫毛,我要你人头。”
“是,大人!哪怕死,我也不会让魔族碰到镇督大人半点。”
孟聚点头,他的脸上流淌着滚滚的泪水:“谢谢你,六楼。”
他一个接一个地望过铠斗士们,声音哽咽:“也谢谢大家,你们……多保重,我欠弟兄们的,容我来生再报了。大家,再见了!”
他向着众人笑笑,笑容中,滚烫的热泪滴滴溅在了雪地上。他也不说话,提着那刀向前一冲,身形箭一般窜了出去。
众人大惊,急忙追出几步,喊道:“大人,你去哪?我们一起回城吧!”
但孟聚却是毫不停步,一晃眼,他已去得远了,身影消失在稠密的雪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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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烈的寒风刮得脸庞生疼,大片的雪花击打在脸颊上,风雪中,孟聚不停地向前走,走着,他不敢停下,因为一旦停下,胸口激荡的热血便要将他烧死,他浑身滚烫,每一根毛都被怒火滚滚灼烧着,血管里流淌的已不是血液而是火焰!
“申屠绝,给老子滚出来!申屠贼子,出来受死!黑风旅的杂种,统统出来受死吧!”
茫茫风雪中孟聚横提着大刀,杀气腾腾地高呼狂吼,旁若无人。在这纷乱的战场上,大伙低调保身还来不及,有个魏军铠斗士竟如此嚣张,无论敌我都大为吃惊。
走不多远雪幕里冲出了一伙魔族铠斗士。他们见到有个魏军铠斗士落单,兴奋地呼喝一声,朝孟聚猛扑而来。
“滚开,老子要找的不是你们!”
魔族兵听不懂华族语,哇哇怪叫着扑近身,但是迎接他们的,是一道凶悍的刀光,一刀横过,三个魔族铠斗士连人带武器都被斩成了两截,冲天血雾喷天而起,激溅得方圆数米内都是一片血红。
三个被腰斩的魔族兵一时没死,半截身子在地上辗转翻滚着,凄厉的惨叫声撕裂耳膜。
孟聚一手持刀,杀气腾腾地踩着魔族兵的尸首走过,看都没看旁边的胡人兵马一眼,直是把他们当做了草鸡木偶。他周身散发着如如狮如虎的凶悍杀气,浓厚得有如实质。
看着浑身是血的魏将在面前毫无戒备地走过,魔族士兵没一个人敢稍微动弹,也没一个人敢出声说话,他们恐惧地看着他,手中的兵器在不断地颤抖着,空气中有一股臭气,有人已吓得屎尿齐流。
待他走得远了,人兵才敢大口喘气,惊呼纷纷:“煞神,这当真是一尊煞神!”
孟聚提着大佰刀,在风雪中茫然地走着,哪里有人影他都要走过去看一番,发现并非申屠绝,他才失望地掉头离开。
仿佛也知道这名血迹斑斑的魏将不好惹,孟聚这样到处乱闯,竟也很少有魔族向他邀战。即使偶尔碰到些不长眼的叛军或魔族,孟聚总是很不耐烦地将他们一刀砍了,然后在对方同伴恐惧的眼神注视下失魂落魄地走开。
“申屠绝,出来受死吧!孟聚就在这,出来杀我啊!”
一路不断地吼叫着,孟聚的嗓音已变得沙哑难听。他圆睁了通红的眼睛,象喝醉酒的人一般在战场上到处梭巡着,寻找着那个高大魁梧的人影。在刚才,申屠绝的身形已象刀刻一般铭刻在他心中了,他坚信,只要看到,自己就一定能认出他来!
向南走了一段,孟聚陡然站住了脚步:前方茫茫的风雪中,伫立着五个漆黑的身影。
五名虎铠斗士并肩而立,明亮的刀剑在风雪中闪烁着亮光。一个穿着漆黑铠甲的魁梧身影越众而出,他喝道:“孟聚,你便是不来,我还要去找你呢!你自寻死路,那真是太好了——跟叶迦南一块去死了吧!”
看到这个身影,听到这个声音,孟聚瞳孔猛然收缩,一股热血上涌,冲得他眼前一片模糊。这一刻,天地消失了,风雪消失了,茫茫天地间,他只看到了那个身穿黑色斗铠的男人。
申屠绝挥挥手,四名王虎斗铠士拔刀应声扑出,这四人都是黑风旅中的精英菁英高手,四人各使绝招,朝着孟聚扑去。
自始至终,孟聚始终盯视着面前的魁梧大汉,他连眼角都没望向扑来的几个人。
“哭鼻子的东陵卫小狗,受死吧!”
“滚开,别碍事!”
一道漆黑的刀光毫无预兆地突兀地掠过空中,“霹雳格拉……”在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砍劈声中,飞溅的热血伴着被几个破碎的头颅同时喷上了半天高。
四名铠斗士三人断头、一人被腰斩,惨叫声中,四人全部倒地。
毫无花哨、堂堂正正、万军辟易的一刀!
漆黑佰刀含怒劈出,如泰山崩塌,如黄河决堤,避无可避,挡无可挡,摧毁一切,粉碎一切,这是绝世骁将的霸刀!
蕴含了无边的悲哀与绝望,蕴涵了刻骨的仇恨和冲天的愤怒,那呼啸而来的漆黑佰刀中,有种慑人心魂的恐怖力量,霸气充斥天地!
孟聚一刀劈碎四名迎战的铠斗士,也劈碎了申屠绝的斗志,看到这一刀,申屠绝立即就知道,自己绝不是对手——世间根本没有能抵挡这一刀的人!
这个东陵卫小军官,他的刀已大成入神了!
死亡的恐惧控制了他,申屠绝转身就逃。
踩着遍地的血泊和碎肉,孟聚提刀急追,呼喝声如雷霆震怒:“申屠贼,莫走!受我一刀!”充满悲愤的呼喝声远远地传开来,让得整个战场都为之震撼。
孟聚比申屠绝跑得快,但茫茫大雪中,战场上十分混乱,要在纷乱的人潮中追住一个人并不容易,更不要说还有零散的魔族骑兵或铠斗士不时出来捣乱搅局,孟聚几次都险些追丢了申屠绝,幸好还有雪地上的足迹可以辨认,两人一追一逃,转眼已奔出了数里。
风雪中,一名魏军王虎铠斗士全力奔逃着,而同样是魏军的一名黑豹铠斗士在后面提刀紧追不舍,一路见到的人都是十分吃惊。
风雪稍稍平息了,满天的黑云慢慢散去,靖安城那高大的城墙轮廓出现在前方。
看着几百步外奔跑的那个黑色背影,孟聚咬紧了牙关,拼命死追,现在,只要能杀了申屠绝,哪怕要他当场死都愿意!
“申屠绝,你跑不掉了,是好汉的,停下和我打一场吧!”
申屠绝回头望了一眼,看到孟聚在身后越追越近,他心中大惧,背后升起了一股寒意,跑得更快了。
风雪停息了,天色渐渐明朗,视野越来越辽阔,在前方,一路大军的黑色轮廓渐渐浮现,风中传来了胡人兵马难听的鼓噪,黑云下,胡人的连绵的旌旗如飞鸟羽翼一般招展着。
看到前方出现魔族的大股兵马,申屠绝顿时大喜。向着胡人的军阵,他径直奔去,高举着双手,嘴里怪叫着孟聚听不懂的胡人话。
魔族军队也看到了这一追一逃的两名魏军铠斗士,十几名胡人铠斗士迎面冲了上来,截住了申屠绝。申屠绝丢下了武器,对他们急速地说着什么,一边说一边回头指点着追来的孟聚,神情很惊惶。
那队胡人铠斗士分出两个人押着申屠绝往队列中走去,剩下的铠斗士一窝蜂地朝孟聚这边冲来。他们远远就向孟聚吆喝了:“呔,魏狗听好了,丢下武器,过来听候可汗的发落!”
眼见胡人兵马带走了申屠绝,孟聚大急,他咆哮道:“滚开!把那头畜生交出来,他是我的!”
第一卷靖安故事第一百一十六节血战
听得孟聚出言不逊,魔族铠斗士们顿时大怒。有人拦住了孟聚:“魏狗,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咯咯”一声脆响,一柄漆黑的刀从他口中捅了进去,黑乎乎的刀尖从他后脑戳了出来。
在那魔族兵瞪圆的双眼注视下,孟聚面无表情地抽回了血淋淋的刀子,横刀在腰,径直前行,旁若无人。
在他身后,那魔族兵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沉重地摔在雪地上,发出“噗通”一声闷响。
给这魏将的嚣张惊得呆了,过了好一阵,魔族的铠斗士们才如梦初醒:“就在我们大军眼皮底下,这魏将竟敢杀我们的人!”
他们齐齐亮出了刀剑,愤怒地朝孟聚涌来,一片刺耳的胡人鼓噪声扑面而来。
最先冲到的胡人铠斗士手持刺枪,恶狠狠地朝孟聚胸口刺去。
孟聚冲前一步,一刀横削,枪断人也断。
第二个胡人铠斗士举刀过头砍向孟聚脑门,急速的呼啸风声中,孟聚又是跨前一步,抢先一刀横削,砍断了他的脖子和握刀的双手。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胡人铠斗士几乎同时扑到,他们分三面向孟聚发起了攻击,当中一个铠斗士双手持长枪,枪如毒蛇般捅向孟聚面目,又有两个同伴从身侧对孟聚出刀夹击,三人配合默契,动作迅捷,刀光枪影笼罩了孟聚身周的所有空间,让人躲无可躲!
孟聚本没有躲,他跨前一步,一刀横削——动作是很平常的动作,只是他实在太快了,快得让所有人都看不清他的动作!
那铠斗士枪刚刺出,却是眼前人影一晃,失去了目标的踪影。他还没来得及收枪,就象空气里生出来一般,那魏将突兀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双方近得脸贴着脸!
魔族斗士大惧,脱口喊出:“不要……”那惊惧的呼喊伴着他的头颅和一篷鲜血同时洒向了半空。紧接着,孟聚也来不及抽刀了,他猛然扭腰侧身,一个凶狠的横拳,硬生生地砸碎右边铠斗士的头盔和脑袋。
孟聚只向前走出了三步,死在他手上的魔族铠斗士已有五个人了。
魔族铠斗士们纷纷散开,他们恐惧地瞪着孟聚,手中的刀剑微微颤抖。没人敢阻挡他去路,刚才的打斗中,五个同伴已用性命证明了:挡住这个魏将,那就等于挡住死神。
无论前后左右,只要有人靠近他,只要在那把漆黑的大佰刀够得着的地方,便立即会被遭到雷击般丧命。那柄漆黑的佰刀有一种恐怖的魔力,杀人不用第二击,刀下无活口。
听到身后传来接连不断的惨呼声,申屠绝心头一寒。他回头一望,刚好见到孟聚快刀劈西瓜般砍倒了一个魔族铠斗士。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申屠绝立即明白过来:那几个魔族是拦不住孟聚的。他挣脱押解的两个魔族铠斗士,撒开腿就往魔族的军阵逃去。
虽然一路砍杀着魔族,但孟聚的眼睛始终盯着申屠绝,看到他要逃,孟聚大急,吼道:“申屠绝,有种的莫逃!”
抛下了残余的魔族铠斗士,孟聚发力奔跑急追申屠绝。
残余的魔族铠斗士们失魂落魄,心中却是充满了死里逃生的狂喜。跟着孟聚狂奔而去的背影,他们远远缀在孟聚身后喝道:“别跑,魏狗,有种的停下!”他们喊得响亮,也做出了拼命追赶的架势,脚步却是很慢很小,与孟聚的距离越拉越远——看来没个三五年,他们是决计追不上了。
眼见孟聚杀散了魔族铠斗士全速追来,申屠绝吓得魂飞魄散。他慌不择路,猛然朝面前的一路魔族步兵冲去——他不敢奢望这群魔族步兵能杀死孟聚,只要他们能挡住一阵,能让自己逃得更远就可以了!
眼见一名魏军铠斗士突然朝队列冲来,魔族步兵们大哗,纷纷擎出了弓箭瞄准了他。
申屠绝不敢再冲,立即跪下,高举双手,嘴里叫道:“救命啊,救命啊!来人啊!”
弓箭手队列中奔出几员铠斗士,看样子是带队的军官。领头的一员魔族军官魁梧威猛,看到有一员魏军铠斗士在军前跪着,他显得很吃惊,细长的淡眉一竖,声如洪钟般响亮:“你这魏狗,可是活得腻烦了?竟敢扰我军阵?来人,拖出去斩了!”
“阿鲁提将军,莫要动手!”这时,负责押解申屠绝的两名魔族铠斗士才匆匆赶到,他们解释道:“将军,这人是今天阵前倒戈的魏军将领,对我军有功,我们正要带他去见可汗。”
听闻是今天倒戈的魏军将领,阿鲁提脸色才稍和:“你,魏狗,刚才你可是为何喧哗?”
“将军救命啊,煞神来了!煞神来了!”
阿鲁提一愣,随即怒道:“你这魏狗胡扯!光天白日里,哪来的煞神!”
“启禀将军,有个魏军正追杀他,他现在已冲过了巡哨队,正向将军您的阵列冲过来了。请您做好准备吧。”
“竟有这等奇事?有魏狗敢到我军中来杀人?”
单身魏军竟敢冲击千人的军阵,听闻这样闻所未闻的奇事,阿鲁提将军顿时大感兴趣。
他打起眼帘张望着,只见皑皑白雪上,一名黑色的铠斗士正在急速接近着自己的军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