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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完结

  “呃,我记得了,有这么个事吧……你继续说。dangkanshu.”

  “昨晚,听说你身子好转了,镇督放了我一天假,我就去了天香楼,点了欧阳的席。那晚,我们两人坐在包厢里赏月,欧阳给我弹琴奏乐,唱歌给我听,舞蹈给我看,她歌声真的好听,我不知怎么形容,反正就象流到人心里,听得我眼睛湿湿的,当她舞起来时,长袖云一般卷动,人漂亮的就象明月中的仙女一般,我都看得呆了——昨晚的月亮,真的好圆啊。”

  皓洁的明月,月下芊芊美丽的少女,一抹剪影动人心弦——孟聚真的恨不得揍王柱一拳,他咬牙切齿:“接下来呢?”

  “唉,都怪我当时昏了头,我竟然直接跟她说了。”

  “说什么了?”

  “反正什么都说了。”

  “你到底说了什么……”

  “我说我是王彦君,是东陵卫的侯督察,想帮她赎身,问她愿意跟我吗。”

  “她怎么说?她是不是说你是个好人?”

  王柱很吃惊:“孟老弟,你怎么知道的?”

  孟聚撇撇嘴,心想欧阳青青美丽动人,颠倒众生,不知有多少达官富豪在追求她,她除非脑袋进水了才嫁给一个第一见面的小军官吧。

  “青青说,我是个好人,她觉得配不上我,她觉得,将来一定会有更好的女孩子会喜欢上我的,她不能耽误了我……她说,碰上我这样的好男人喜欢她,她真的很感动,她一辈子感激我的恩情,说我真的是个好人……昨晚她确实动了真情了,我永远也忘不掉那一幕月光下她含着泪对我说,谢谢……”

  “啪。”孟聚一巴掌打在王柱脸上,又急又响。

  王柱打得懵了:“怎么?打我干嘛?”

  孟聚面无表情:“没什么,刚才有只蚊子在叮王哥你的脸,我帮你赶飞了。”

  “蚊子?”王柱左右张望,心想外面下雪的天,怎么会有蚊子出来叮人?但跟孟聚彼此熟悉,他也不在意,继续回忆昨晚凄美的一幕,泪水涟涟:“我永远也忘不了她的眼睛,她对我是有真感情的……昨晚我回去一宿没睡,我想了一夜,哭了半夜……”

  孟聚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冷冷地说:“王哥,昨晚你去天香楼潇洒一夜,花了多少银两?动了真感情的欧阳美女有没有给你免单?打几折了?她有没有叫你以后常来啊?”

  王柱勃然色变:“你……孟聚,我看错人了,没想到你是么市侩的人,欧阳姑娘不是你想象中那种人。”

  他愤然起身要走,孟聚连忙拖住了他,连连道歉,好说歹说留下了他——其实王柱倒也不是真的想走,他的朋友兄少不过那些人大多是粗鲁的武夫他的,唯有孟聚种心思细腻的读书人才能理解他那颗伤月感风的脆弱心灵。

  “什么也别说了,老弟,要赔罪的陪我喝酒吧。”

  王柱从桌底下搬出一个酒瓮搁上桌子,听得那低沉的回响声,孟聚心下发颤:这怕不有个二斤?他倒怕喝酒,只是怕喝醉了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但王柱血红着眼睛盯着自己,孟也无法推脱——何况,他也不是很想推脱。

  想起那晚叶迦南月下的凄美笑容,孟聚胸中酸楚,他让苏雯清找出杯碗,小声叮嘱她,等下若是自己喝醉了,赶紧把自己拖回房里关起来,谁都不见。

  苏雯清眼中流露忧虑,但客人在此,她只能低声说:“孟长官您要节制,注意身体,您的伤……”

  “知道了,你下去吧。”孟聚一拍桌子,喝道:“好吧,既然王哥心情不好,我就舍命陪君子吧。”

  听苏雯清说起,王柱才想起孟聚重伤初愈,他有些歉意:“要不……老弟你少喝点吧,陪我意思下行了。”

  孟聚斜着眼睛望王柱,冷笑:“看来王哥是有些瞧不起老弟了?王哥今天你一杯,我一杯,少喝一我是娘们。”

  不知孟聚为何突然豪兴大发,王柱还是听得兴奋:“好,这话说的合我胃口。来,孟老弟,我敬你一杯。”

  “来,我先饮了。”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不一阵都有了熏熏酒意,王柱絮絮叨叨地说,欧阳青青如何对他青眼有加,如何与众不同,那《思乡曲》是专门唱给他听的,那段望月舞也只跳过给他看,说她跟他说了很多心里话,说她很想念家乡,想念家中的亲人,想念小时候门前的那条小河……

  孟聚听着,一句话也没说,他一接一杯地喝着,他多么羡慕王柱,可以毫无顾忌地诉说心中愁苦。自己胸中何尝没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但郁积胸中的感情就象那澎湃的浪潮,只要一点小缺口就溃堤,一泻千里。

  此情此景,又能倾诉谁听?

  天涯之大,为何自己竟无一个能倾诉心事的知己?

  孟聚自感身世凄苦悲凉,心情激愤,他拍着手扬声唱着曲子:

  “倾我一生一世念,来如飞花散似烟。

  梦里不知年华限,当时月下舞联翩;

  又见海上花如雪,几轮春光葬枯雪。

  朝生暮死一夕恋,独看沧海化桑田,

  一笑望穿一千年,千载相逢如初见。”

  王柱手握酒杯,听得专注,只觉孟聚歌里的每个字都流淌到了心底,他流着泪喊道:“孟兄弟,这词我听不是很明白,但觉真是好听,你教给我唱吧。”

  “好,先饮一杯,跟我唱:倾我一生一世念,来如飞花散似烟……”

  当晚,孟聚第二次大醉如烂泥。

  第一卷靖安故事第八十六节双面

  太昌十七日,晨。

  孟聚神清气爽地走进会议室,朝着众人点头致意,然后在会议桌席左边的空位坐下了。他对坐在首席的蓝正说:“不好意思,蓝长官,我来迟了。”

  蓝正笑笑:“孟副身子可好些了吗?可不要太勉强啊!你的气色倒还好,就是脸色白了点。孟副还是要注意休养,不要太累了啊。”

  “呵呵,睡了好多天,再睡下去就要发霉了。不好意思,来迟了,没耽误大家例会吧?”

  靖安署的例会,每五天就要举行一次。有资格参加例会的只有蓝总管和各位主办。孟聚当上军情室主办,后来更是任了副管领,但诸事纷杂,真正踏入这个房间他还是第一次。

  作为决策靖安署重要事务的中枢,会议室的布置也不是很豪华,一张黑色的长条大桌子和几张椅子就占了房子的大部分空间了。在会议室正中的墙壁上,挂着天武帝威武的肖像。

  “孟副,刚才古主办在报告最近靖安治安的情况——老古,把重要的地方再重复一遍。”

  粗豪的古之寻咧嘴笑笑:“好嘞!孟副这几天养伤可能还不知道,这几天打仗,很多外边人都涌进了我们靖安城里,流民满街满巷都是。这些人良莠不齐,衣食没着落,偷鸡摸狗的事着实干了不少,这几天,靖安城出了不少案子,明抢暗偷的,都是他们干的。”

  “兵灾之后必有流民,这种事是没办法的。”

  “孟副说得是,单是流民不打紧。但靖安府典史报告说,流民里不知哪冒出一群怪人,常常跟流民们讲末日来临道尊救世,也不知传的什么邪教。前天,靖安府那边抓了十五个在街上宣讲的道尊降世的信众,男女老小都有,据说里面还有个‘讲师’。他们想移交过来我们这边。”

  蓝正望向内情办韩离。韩离二十岁,头梳理得整整齐齐,相貌端正,就是神色有点阴戾。

  他平静地说:“邪教是归卑职办的,卑职已经查过了。最近靖安城里流民流转的这个道尊教,其实就是白莲教的变种,只不过换个名字改头换面吧。”

  气氛有些压抑,大批流民和白莲教,这历来是大魏朝廷最敏感的问题,现在这两个问题纠集在了一起,不由得众人不紧张。

  “韩主办,你是主管的,你拿个主意来吧。”

  “大人。卑职觉得,现在是战乱,容不得他们干扰民心。既然朝廷早有律令,禁止信仰外道邪教。卑职建议,将抓到的教徒全部处决。那个为首的‘讲师’当众烧了他。也让他的同党心惊胆跳,不敢在我们靖安城里惹事才好。”

  兼知科主办吕长空简单地说:“卑职赞成韩主办意见。”

  蓝正用手指敲敲桌面:“刑案科宋主办,你怎么看?”

  高晋被免职,宋若锦是新任的刑案科主办,这是个业务很精干的老刑案陵卫,为人却很谨慎:“蓝长官,卑职刑案这边只负责刑事大要案,白莲邪教不归我们管。大人倘若有线索,我们也可以跟一跟,说不定能吊出条大鱼来。”

  蓝正又望向孟聚:“孟副怎么看?”

  “宋主办业务精湛,我历来是佩服的。让他跟一跟也好,未必要打,但我们起码要知道这个道尊教的底细,心里有数。”

  蓝正缓缓道:“孟副说得有理,靖安最近的风气很坏,不但外来的流民闹事,连本地的帮派都不安分得很,不能这样下去,这股歪风得煞一煞!

  老古,你从靖安府把人提过来。老宋,你负责侦查,查清楚他们的头目和组织,然后抓紧给份报告我和孟副。审查完后,那些顽冥不化、来历不清,带到刑场斩了,至于那个‘讲师’,就按韩主办说的,弄个柴堆当众烧了他!老夫看他的道尊怎么救他!”

  蓝正严峻地注视着众人:“现在是非常时期,魔族兵在外头虎视眈眈,靖安城里千万不能乱!

  韩离、老古、老宋,你们三个的人都撒出去,注意街面上的动静,尤其关注流民的动向,莫要让一些蛊惑人心的人在其中捣乱。朝廷最是忌讳流民闹事的,若有异动,你们要立即抓人,若让妖人坐大了再剿灭,那时就难办了。”

  被点到名的主办都应声答“是”,大家神情间淡淡的,浑没把十几条人命当回事。

  蓝正又拿起了一份公文,干咳一声:“这里有一份省陵署的公文,我在这里宣布一下:省陵署任命孟聚任靖安署副总管,授予督察衔。”

  他读完,对孟聚点点头:“恭喜了,孟督察。”

  气氛波澜不惊,主办们心平气静地接受了这个命令,纷纷向孟聚道贺。大家都是官场的老油条,哪个不懂这个任命的意思?副总管,加一级督察衔,省陵署的意图已表露无遗,孟聚接任总管一事已成定局,尘埃落定。

  倘若说以前孟聚只是副管领时大伙还动过脑筋想把他赶下来,但在孟聚立下殊功大放异彩的现在,谁都知道,这个书生武官的迅速崛起已是不可阻挡。

  倘若说,以前的孟聚是以心狠手辣善玩手腕令大家不得不屈服,但现在,众人却是服得心服口服。这并不单是因为省陵署给孟聚升了官——元义康的官更大,可谁把他放在眼里——更主要的原因是,孟聚带着十几名新手出去,雪夜里斩首五十而归,这次壮举,彻底颠覆了他以往的白脸书生形象。

  无论在哪里,骁勇豪迈的武将总是比拿着鹅毛扇的三角眼军师更受部下欢迎的,更何况是在边塞,这里特别尊重武力和勇士,鄙视弱者。

  宣布完孟聚的任命,接着又议了两件事,这次例会就差不多结束了。蓝正很客气地问孟聚:“孟督察,你有些什么要说的吗?”

  孟聚笑笑:“我倒没有什么,就是前几天晚上的那次出阵,弟兄们蛮辛苦的,不知道赏银是怎么定的?”

  蓝正望望廉清署的周大门:“老周,赏银的事,你们那边可拿出个章程了吗?”

  “蓝总管,孟副总管,按平常规矩,出城打探只能算一般外勤。但这次出击确实很危险,我们打算按敢死队的标准来赏银的。平时出敢死队的标准是每人十两银子,不知两位大人觉得如何?”

  因为这事牵涉到了自己,孟聚就不好出声了,他笑笑没说话。

  蓝正开口说:“弟兄们顶风冒雪九死一生的也不容易,十两银子少了些。就按省陵署的标准吧,二十两银子一个人,有斩首的另外计酬——孟副,没问题吧?”

  知道蓝正是在卖自己人情,孟聚笑道:“这件事,我就不好发话了,万一让监察御史说我是给自己超标准钱,那我这个贪赃的罪名就水洗不掉了。”

  “哈哈,孟督察还是那么幽默!好吧,这事就我定了——没什么事了吧?散会吧。”

  出门的时候,几主办都凑近来与孟聚搭话,说要请孟聚吃饭,语气很诚恳客气,都说是想多多恭听孟督察的教诲,请孟大人一定要赏光云云。

  孟聚看得明白,在众人眼中自内心的恭敬和尊重,还有那隐隐的畏惧感——倒不是稀罕一顿饭,哪怕喝上一翁美酒都没有享受这种目光来得舒服啊!

  孟聚也聪明人,当然不提以前的芥蒂,只是客气地说:“不急不急,大家共事还要来日方长呢。饭总有得吃的,这两天我在天仙楼摆上一桌,到时弟兄们可都要赏光啊。”

  众位主办都拍着胸口保证一定一定,说孟长官请喝酒,哪怕下刀子他们都要爬过去!

  散了会,孟聚又回军情室,在那边见了曹敏和吕六楼。

  见到孟聚身体康复,两个部下都很高兴。吕六楼报告孟聚一个好消息,因为靖安署在上次出击中战绩辉煌,省陵署特意给靖安署加派了二十具贪狼斗铠,现在的斗铠队越来越象一个正规营了。

  说话的时候,吕六楼眉飞色舞,不住地笑意满面,得意非凡。他怎么也想不到,前几天还是大头兵的自己,如今竟能指挥一个斗铠营!

  听到是省陵署调拨来的斗铠,孟聚笑笑,知道这大概也是叶迦南报答的一部分。他淡淡道:“知道了。培养新铠斗士的事就要拜托了。”

  “大人放心吧,卑职发现,实战真是最好的练兵!上次的十七名铠斗士进步非常快,现在都能帮着卑职训练新兵了。”

  孟聚顺便告诉吕六楼赏金的事,吕六楼很高兴:“这几天,一直没见赏银下来,大伙都有些着急了,卑职跟他们说,怕什么,跟着孟长官做事,还怕亏了你们?果然没错,知道能拿双倍赏银,他们该乐坏了。”

  曹敏则向孟聚报告,黑室部队那边将送去的十七名铠斗士送回来了。

  “他们是慕容将军亲自送回来的,慕容将军还问孟将军您在不。卑职告诉他,孟将军去开例会了,他才回去了。”

  听到慕容毅的名字,孟聚微微一颤。他沉声说:“知道了。六楼,你等下去看下,测试一下,有资质高的、合适的也可以补进斗铠队里。”

  当初的测试事件,吕六楼也是亲身经历。他微微一惊:“大人,这些人怕是有点……”

  “六楼,你只管挑最好的兵来,我不怕他脾气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