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正色道:“诸位,上次承蒙镇督大人的教导,告诉了卑职很多新奇的兵法,卑职受益匪浅。kenkanshu.卑职觉得,您说得非常有道理。五百名精锐铠斗士,借助商队的掩护潜入乐平城中,然后突然发难。出奇不意之下,粉碎乐平的两旅边军不是难事。”
屋子里陷入了沉寂。江海描述的战果激动人心,大家都在思索着此事的可行性。
王北星第一个赞同:“江兄弟说的事,我觉得这事能行。连我们都想不到先发制人,拓跋雄那边自然更想不到。凭我的经验来说,打仗只要能打得出乎对方意料,那就算赢一大半了,剩下的,就得看运气了。
吕六楼还在蹙眉思索着,他是靠着经验做事的老兵,思想有点守旧。
江海说得头头是道,但他还是觉得很不靠谱:靠着几百铠斗士就能击败六千边军?这事也未免太玄了,边军的两个旅,起码也有三百铠斗士,再加上几千步兵,怎么看也不像是几百铠斗士能对付的。
没等他想出个头绪,孟聚已经拍板了:“好,这事就这么定了!五百名铠斗士太少了,我们出动七百名铠斗士,留下一百名铠斗士协助守备旅看住鲜于霸就行了。大家注意保密,我们今晚连夜出发!”
孟聚想趁着夜色,领着几百铠斗士一路疾驰飞奔杀往乐平,于月黑风高之时如飞将军一般从天而降,杀得熟睡中的边军溃不成兵,也好让将来史书记上一段“孟镇督月夜下武川”的传奇佳话——可惜,孟镇督的满怀豪情遭到了部下们的无情打击。
吕六楼很坦白地告诉他,倘若就这么穿着斗铠一路奔过去,估计到不了半道,所有出击的东陵卫铠斗士都会很酷地躺在路边等着边军来收尸了——不是所有铠斗士的真气和契合度都象孟大人这么恐怖的,孟镇督拿自己能在魔族阵中来回冲杀的实力来衡量部下们,这实在让大家为难了。虽然大家都很敬仰孟镇督的超人战力,但孟大人倘若不希望一个人杀到乐平的话,他最好还是放慢脚步等一下大家为好。
太昌九年的七月三日清晨,孟聚率领着一路出击部队在黎明的晨曦中离开了靖安。
从外表上看来,出击部队跟一支商队没什么两样——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是一支商队。队伍里的车夫、马夫、商队伙计、账房先生全都是货真价实的常记商行雇员,马车、商旗也是从常记商行的,带队的头领就是靖安有名的大商人常天财——就是那晚在天香楼请孟聚吃饭的那个常天财。
商队唯一异常的地方就是队伍的保镖多了点,足有两百多人,而且这些保镖的体型和眼神都很剽悍,很不好惹的样子。不过,北疆民风剽悍,盗贼马匪丛生,大型商队出行都要雇上过百的保镖,这路商队的保镖虽然稍微多点,但最近局势不宁,商行出门小心多带几个镖师,这倒也是正常的事。
这次商队前往乐平,常天财非常重视,他亲自带队出发。
商行的掌柜和账房们私下都在议论,说这趟走商真是古怪,很久没出山的常老板亲自带队不说,队伍里还多了这么多生面孔的保镖,大家连车上装什么货都不知道。几个有分量的掌柜私下找常天财想打听这趟走商的底细,想问这帮保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一个个鼻子翘到天上去了?
常老板黑着一张脸把他们都骂了下去:“这是你们该问的事吗?要想长命百岁,大家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掌柜们都觉得很委屈,虽然是常老板亲自带队,但自己也是商行的掌柜啊,打听下走商的事,这算是自己分内事吧,怎么能算多管闲事呢?常老板的脾气也太不讲道理了!
其实,掌柜们实在是冤枉了常天财。事实上,这趟走商去乐平到底要干什么,常天财自己都是一头雾水。
他只知道,昨天,孟镇督找到他说要雇他的商队运一批货去武川,要立即出发,运费从优给付。
上次请孟聚在天香楼吃饭吃出了祸事,常天财一直心中忐忑,他担心孟镇督对他怀恨在心,又担心孟镇督怀疑他勾结刺客,一直想找机会向孟聚解释,但又担心这种事情越描越黑,到时孟镇督怀疑自己做贼心虚就更麻烦了。
左右为难,常天财愁得头发都白了几根。这次听说孟镇督有事要找他办,又只是走一趟商这件小事,常天财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他拍着胸膛说,难得有机会能为孟长官效劳,走一趟商而已,运费这种小事就算了吧。
但孟聚的态度很坚决,他说运费东陵卫会照付,但这批货十分珍贵,价值连城,商行的护卫他不放心,东陵卫要派出好手亲自押车,孟聚要亲自随队押送。
孟聚解释说,其实这批货本该是由官兵押送去武川的,但因为货物珍贵,担心道上有贼人打他们主意,所以才委托常记商行运送。为了避免引人注意招来盗贼,这次出动的陵卫官兵将扮成商队的保镖随行,此事要对外界绝对保密,连车队里伙计都不能说。
运送货物居然惊动一省东陵卫镇督亲自便装押送,这趟货也了不起了吧?
常天财暗暗吃惊,就是孟聚不叮嘱,他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甚至连手下几个掌柜都不敢说。
常掌柜没想到的是,孟镇督所谓的,“贵重物品”竟是两百三十件虎式和豹式斗铠——不过从价钱上说,两百三十多具斗铠确实也称得上价值连城了。
商队七月三日清晨从靖安出发,走了两天还没出东平省界。看着商队拖拖拉拉,走不到二十里路就要停下休息,每天晚上还要找村镇打烊,一天还走不到六十里路,习惯了军队雷厉风行的孟聚实在受不了,他找到常天财,催了他一下,队伍才总算加快了步伐,第三天才出了省界,到了武川境内。
有趣的是,这天中午,在小镇子的饭馆里,孟聚意外地碰到了江海和王北星。
这是一次意外的相逢,谁都没料到,在抵达乐平之前大家会提前碰到了。
江海和王北星都穿着商队伙计的短褂号装,跟着几个马夫一起蹲在门槛上捧着大碗吃饭,东张西望的,样子很猥琐。旁边还有个老资格的马夫一边吃饭一边用方言数落着他俩,说这俩个后生笨手笨脚的,连洗马槽都干不好,将来活该要去讨饭了一一孟聚看得忍俊不止,哈哈大笑。
看到孟聚,江海和王北星也笑——孟聚故意留长的邋遢胡子,肮脏的保镖劲装、腰间生锈的铁剑和脚下开了口子的烂靴子,十足的落魄保镖打扮。
谁能看出,这个例霉的邋遢武士,就是威震东平、文武双全的儒将孟镇督?
在这小饭馆里偶然相遇,顾忌着身边有各自同伴,大家都没有交谈。王北星和江海吃完饭就走了,连招呼都没跟孟聚打。想着两人扮成马夫的古怪样子,孟聚一直乐呵呵地笑个不停,让常天财摸不清头脑,以为孟镇督秀逗了。
第一次带兵出战就是执行很冒险的长途奔袭行动,孟聚心里是很没底的。这次作战,路程太远,牵涉的环节太多,风险太大。一旦失败,东平陵卫精锐尽丧,怕是要彻底覆没了。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孟聚已经连续几个晚上睡不着觉了。
但说来也奇怪,这次偶遇江海和王北星之后,就这么笑了一场,他的心情莫名其妙就轻松了,当晚就美美地睡了一觉,一夜无梦。
第四天清晨,常天财跑来告诉孟聚:“镇督,前面就是乐平,我们快到了。
看着晨盛地平线上渐渐浮现的城市轮廓,孟聚松了口气:乐平城,我们终于平安无事地到了!
孟聚没想到,一路过来都十分顺利,却在到乐平城的时候出了岔子。不知是否看出这个商队有什么异样来,守备城门的边军武官对商队盘查得十分严密。他翻开了排头两辆货车上的货物查看,孟聚和一众陵卫铠斗士们吓得脸都白了一好在那两辆货车上装的都是日杂货,没有装斗铠。
孟聚一转眼,发现常天财在旁边站着看热闹,还不时很期待地望向自己,一副满脸期待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孟聚一愣,才明白过来:常天财还不知道东平陵卫跟边军已经撕破脸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来乐平的目的,现在他估计还想着,反正车队里有孟镇督这样的大人物,他若是亮出身份来,这个小军官不被吓死了?
所以,看着边军在捏查,他竟是一点不担心地旁观着。
常天财优哉游哉地看热闹,孟聚却被吓得半死。他赶紧跑上去,对常天财使个眼色:“常东家,他们在拙咱家的货呢!您还不去跟他们谈谈?”
奔天财茫然地望着孟聚:“啊?谈什么?”
“快去跟他谈谈,不要再让他们拨了,会出事的!”
说着,孟聚用力捅了下常天财的肋下,用严厉的眼神盯了他一眼。后者吃疼之下,才醒悟过来:不知什么原因,孟镇督现在不想暴露身份。
常天财赶紧上去跟那军官搭话:“这位军爷辛苦,辛苦了!这是常记商行的车队,鄙行是北疆的老牌子了,我们都是懂规矩的,不会带什么违禁品的——日头这么大,弟兄们都蛮辛苦了,一点小意思,请各位军爷喝碗水酒解渴吧!”
说话间,他已塞了几块碎银子进那军官的手里。
银子到手,那军官的脸色立即缓和下来了:“哦,是常记的车队啊!我知道你们,掌柜的,我也不是想为难你们,只是前两天城里出了点事,上头有严令,凡是东平过来的人也好,车队也好,一律严查。掌柜的,你这让我们很为难啊!”
“呵呵,军爷您也太把细了!上官让严查是为了防止那些盗贼和刁民,我们常记几代人都是朝廷的良民来着,您就放心好了。军爷,您做事,小民一定配合的,只是我们一路过来,都人疲马倦了,您就行行好通融下,让我们快点进城歇息吧。”
说着,常天财又塞了一块银子进那军官手里,那军官更客气了。
只是他还不肯松口,说上头有令,不查一下被人告上去,自己实在没法交差。
他说:“掌柜的,这样吧,反正先前我也查了两辆车,再查多一辆车凑够三辆就行了!你不要再说了,这是最大通融了!呃,我看,就查那辆货车吧,来啊,弟兄们快动手翻下,查完了好让商行的弟兄们早点进城歇息。”
那军官随手一指,孟聚陡然倒吸口冷气:他知道,那辆货车上装有四具斗铠的,外面用药材遮住了,一翻就暴露了。看见常天财手足无措的样子,孟聚急中生智,他急走两步过去,扯住那军官的衣裳:“军爷,且慢,这车查不得。”
突然窜出一个脏兮兮的江湖汉子扯住自己衣裳,那军官甚是不悦,他一下打开了孟聚的手,冷哼道:“你是谁啊?你教我做事啊?”
常天财满头大汗,他在旁边打圆场道:“军爷,这是我们商行的镖师……”
“天高青龙分北飞,地盘白虎打南走!兄弟是忠义堂中人,奉暗舵的命令回来复命的,同是江湖兄弟,兄弟通融通融。”
那军官一愣,他眯起了眼睛,打量着孟聚邋遢的样子,看样子有点不信:“你是狼帮的人?那个分舵哪个香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东平暗舵的……”
“胡说!黑狼帮什么时候在东平开过舵了?”
孟聚心平气和地说:“没开过舵,但烧过暗香。我以前就是跟申屠香主的,后来调去跟了郑六——哦,现在该叫他屠旅帅了!兄弟你要是不信,去问下你们屠旅帅就行了,我叫郑八子,他知道我的。”孟聚讲得头头是道,不但切口说对了,还知道狼帮在东平暗中开分舵的事,连申屠绝是狼帮香主现在改名当旅帅这种事都讲得清清楚楚,那小军官不由信了八成:很多事,连他也只是模糊知道一点大概而已。
眼前这人口口声声说屠将军是他以前的老大,现在屠将军就在城中,他应该不敢撒谎吧?
黑狼帮在北疆的势力极大,军中也有不少现职的军官在狼帮中任职。虽说自己是官兵,但这年头就是这么古怪,很多时候,那些混黑帮的跟上头比自己关系还好。既然眼前这人是屠旅帅的旧部,这个车队就不好继续查下去了,不然万一这家伙找机会跟屠旅帅歪嘴告上一状,说自己受贿勒索什么的,那自己就麻烦了。
想到这,那军官换了副笑脸:“原来是自家兄弟,怠慢了。这位兄弟你不早说,刚才多有得罪了,莫怪莫怪!既然是自家兄弟,刚才的进贡我们就不好收了,现在原物奉还吧,兄弟你拿好了啊!”
说是“原物奉还”,那军官却是没把银两拿出来,只是眼巴巴地望着孟聚。
孟聚明白他的意思,笑道:“自家兄弟,一点小意思就不用客气了。弟兄们买碗水酒就是了。”
那军官笑得象脸上绽开了一朵花,连声说:“这怎么好意思呢,怎么好意思呢……放行放行,不用查了。”车队开始进城,孟聚笑着对军官拱拱手,扬长而去。
看到孟聚这么嚣张,那军官反而更肯定了,眼前这厮肯定是狼帮的实权人物,那种习惯别人给面子的气势是装不出来的。肯定了这点,军官更加热情了,一路挥手恭送,亲热得不得了。直到商队走远看不到了,他才敛了笑容,“呸”地吐了口痰,骂道:“不就一个混黑帮的垃圾吗,嚣张什么!我看这小子早晚是横尸街头的命!”
车队进城,孟聚松子口气,身上的衣裳已被汗水湿透了。
常天财也是老江湖了,经了刚才的事,再看着孟聚紧张的样子,他也隐隐猜到了,孟镇督这趟便装亲自过来武川,怕不是押运一单货物这么简单的事。
他惴惴的,想问又不敢问,孟聚却是看出他的心思了:“常掌柜的,你也是跑老江湖的人了,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什么,你自己心里要有个底。我要做什么事,这跟你没关系,你只要知道,你是来武川走商送货的,这就够了。其他的事,跟你没关系,你也不用瞎琢磨,反而自己吓坏了自己。”
常天财一惊,连忙说:“是是,孟大人教导得是,小民知道了,小民决计不敢多嘴,大人您就放心好了。”
孟聚微微一笑,反正兵马已经进了城,只要过了今晚,即使常天财多嘴他也不怕了。
乐平城中也有常记商行的分号,商队直接就在那里入住。骤然进驻几百人进来,当地的商号好一阵忙碌,伙计们忙着腾房子来安置他们,忙忙碌碌一直折腾到了中午,但还是有上百人安排不下,不得不到外边找客栈住。
孟聚刚住下不久,有人就来找了。孟聚和常天财正在吃午饭,伙计进来报告说,外边有人求见常掌柜,自称是胡家商行的护院。
丰天财很疑惑他对孟聚说:“镇督,真是奇怪了。胡家商行也是靖安的大号,只是我跟他们并没有什么业务啊!即使胡家有事来找我谈,也该是胡家商行的掌柜来,派个护院过来不伦不类的像什么话?”
孟聚一听就明白了七八分了,他不动声色说:“常掌柜,把他叫进来吧。估计是找我的。”
果然,那“护院”刚进门,孟聚就认出来了,来人正是吕六楼。
孟聚连忙招呼他坐下:“六楼,吃了吗?没吃正好,在这边抓紧吃点。你什么时候到的?”
吕六楼憨厚地笑笑:“镇督,我比你早一脚,今天早上就到了。”
说话间,他扫了常天财一眼,目光中隐露提防。
常天财也是聪明人,看到来人和镇督很熟的样子,知道他们要谈些机密事,他立即就起身,打着哈哈说不知道伙计收拾好货没有,他出去照看一下。说着他就抛下吃了一半的饭菜跑掉了。
孟聚也不挽留,等常天财出去后,他才叹口气,说:“这次,老常算是被我们害惨了。事情完了,我们往东平省里一缩就是,老常在各地的生意就麻烦了。”
“镇督,慈不掌兵。打仗的事,难免要牵连无辜的,这些事,您慢慢看着就惯了。如果您不放心,明晚我们把事情做得干净点,让人不要怀疑到他们头上就是了。”
孟聚还是不住地摇头叹息。他当然知道打仗要死伤无辜的,但常天财一心一意想巴结自己,不管用意如何,他没有对不起自己的地方,反而给了自己不少好处。自己不但没给他好处,还处心积虑地欺骗他,把他带入了这个漩涡中——对一个全心全意信赖和倚靠自己的人这样做,孟聚感觉很是愧疚。
抛下那些思绪,孟聚问:“六楼,你那边如何了?一路可还顺利?”
“启禀大人,我们还算顺利。两百三十五人,除了一个在道上摔断了腿,其他人全部平安到位。
现在我们大部分人都住在胡家的商行里,还有几十人住在城里的客栈里。”
孟聚顿时心下大定。吕六楼和自己的手下兵力加起来有四百六十多名铠斗士了,即使王北星和江海那路兵马出了什么岔子赶不过来,有这四百六十多名铠斗士在手上,自己也有信心对武川边军组织一次强袭了。
“六楼你没事就好。现在我只担心北星和江海,他们现在还没到,也不知道是否出了什么岔子?”
吕六楼安慰道:“镇督您多虑了。北星兄弟精明能干,江兄弟足智多谋,他们两人在一起,不会有事的。侧是明天的行动,请镇督您还是得多多操心谋划下。我们孤悬在外,又是以寡击众,不可不慎。”
“六楼你说得很是,我知道了。你先到这里,可查探到什么消息了吗?”
“镇督,我早上刚到,刚去城里的军营外转了一圈,那边把守得很严,远远就放了岗哨,连靠近看都不行。听商行里的人,这阵子城里来了很多外地口音的兵,进出盘查得严了很多一一这气氛,看着确实是要打仗了。镇督,好在我们及时得到情报,不然真要吃大亏的。”
吕六楼画了一张简单的乐平地图,孟聚看了一阵,觉得光看地图还是有点不靠谱,干脆决定和他一起去军营去实地看看,也看看沿途的路线。
两人出去,找常天财借了一辆马车就出发了。
乐平是个典型的边塞小城,市容繁华远远比不上靖安。
这座城市有老城镇特有的静谧感。中午时分,居民大多回家吃饭了。日头照在城市发黄的石板街上,行人悠闲地走在道上,犬吠鸡鸣声,小孩在街道上嬉戏跑动着,满面沧桑的老人端着饭碗坐在自家门槛上吃饭,妇人在街上的水井边洗着衣服,用方言与邻居欢快地聊着家长里短一与其说乐平是城市,倒不如说它是一座用城墙围起来的大村子。
想到自己将要给这些与世无争的小城居民们带来一场兵灾,孟聚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吕六楼正在观察城市的街道,他诧异地望过来:“大人,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你继续看吧,不用管我。”
两人一路逛到了乐平的军营周边,正如吕六楼所说,这里戒备很严密,哨兵都放到街口了。看到孟聚和吕六楼走近,几个哨兵马上就走过来想盘问他们。两人不敢逗留,远远望一眼就走了。
但就这一眼,两人都是心里有数了。乐平的军营盘查严密,但这明显不是防备大军进攻的架势。军营前的挡马工事并没有放下来,军营大门后也没有布置重弩和长枪。看着进出军营士兵们那轻松的表情,这并不象一座准备迎战强敌的军营,倒更象是针对刺客和江湖寻仇的搞不好是柳空琴那次未遂的刺杀刺激了申屠绝,让他加紧了防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