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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完结

  三人把银票和珠宝都揣进了衣裳的内袋里,鼓鼓囊囊的一包,彼此相视一笑,都觉得关系亲密不少,难怪江湖有言,一起分赃过的,关系最铁。bixia666.

  王柱心满意足地说:“怎么也没想到,这趟差使能挣这么多银子,下半辈子的养老银子都够了。老子回去就申请退役,再也不干这种刀头舔血的活计了。”

  “就是。我打算回老家去,买上几十亩田,盖上几间大房子,以后就当地主安心收租就好。”

  “那敢情好!再娶上个娘们,买上两个漂亮丫鬟暖脚?”

  两个卫卒畅想着未来,满心欢喜,孟聚听着也莞尔,但他说:“回去以后,你们起码要再干上半年,等风波过得差不多,那时才好走人。”

  两人恍然:“对,还是孟大人说得有道理!马上就走人,岂不是摆明说我们有问题?”

  “长官就是长官,想得比我们周到多了!孟长官,我们都是厮杀汉,什么也不懂,你读过书,识字,见识广,以后有什么事,你要多教教我们。”

  “咱们是同生共死的伙伴,自然不用客气。不过我在靖安陵署这边也呆不了多长时间了,可能很快就要调走了。”

  “孟长官,你难道要调回洛京吗?”

  王柱和吕六楼都流露出惋惜之意。大家相识时间虽短,但对于孟聚这位小军官,两位卫卒还是觉得蛮投缘的。虽然孟聚有时显得笨笨的,武艺很低,胆子又小,什么都不懂,但他的心地很善良,不摆官架子,也没有看不起自己这些不识字的卫卒。作为陵卫军官,他是很差劲,但作为朋友交往,那还是蛮不错的。

  孟聚摇头:“不是洛京,可能是更南边的地方。”

  这时,他的神情十分惆怅,眼神也显得很落寞。

  这种细腻的感情,两个大老粗的卫卒是难以体会的,不过他们也看出孟聚心情不是很好,正要安慰他,却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巨响,面前一面墙壁突然向外爆开来,尘沙迷漫,无数的碎石烂砖破瓦象火山喷发一般朝三人劈头盖脸地砸过来。

  一块碎砖恰好打中了孟聚脑门,将他打得眼冒金星,踉踉跄跄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和沙子浇了一脸,眼睛都睁不开了。

  孟聚拼命地揉着眼睛,喊道:“怎么回事?”

  朦胧中,他看到一个巍峨的铁甲壮汉出现在飞沙和烟尘弥漫的墙壁缺口处,面貌身形却无法看清,只能隐隐看到他全身都覆盖着金属。

  在墙上撞出了一个大洞,壮汉毫不停留地继续前奔,气势万钧,势不可挡。

  孟聚眼睛进沙看不到东西,连滚带爬地爬到了一边墙角,避开了壮汉的前进方向,心里才稍觉安全。他听到吕六楼和王柱惊叫:“叛贼!”、“红发贼!”紧接着又是一连串震耳欲聋的巨大轰声,墙壁倒塌的哗啦响声,听声响,象是又有同样的铁巨人撞墙冲出来了。

  有人在喊话:“阮振山,你跑不掉了!投降吧!”

  接着便是“砰砰砰砰”几声沉重低闷的金属碰撞声,响得无法形容,就象钢泰山和铁昆仑用尽全力对撞着,传到孟聚耳中时——那简直已不象声音了,而象有人迎面揍了孟聚一拳,他的脸都被震得发麻,耳膜生疼!

  钢铁撞击的轰鸣声一阵接着一阵,密集无比,象是有几座钢铁的大山在不停地撞击着,声浪如同巨浪波涛,无坚不摧,淹没一切,孟聚脑袋轰鸣,全身骨头都被震得嗦嗦颤抖。在这可怕的轰鸣声中,孟聚也顾不上揉眼睛了,抱着脑袋捂着耳朵,把身子拼命地往墙角缩,心里祈祷:“我看不到你们,你们也看不到我……我看不到你们,你们也看不到我啊……”

  “瞅……瞅……”钢铁巨人们体积虽然庞大,但动作却很快,打斗时带起了凌厉的劲风,风声尖锐得象吹哨一般。有几次孟聚都感觉有什么东西就从离自己很近的地方掠过,凌厉的劲风将他背脊刮得生疼,背上皮肤都起了鸡皮疙瘩。

  孟聚直觉地感到,只要被碰一下,自己就会象鸡蛋一样被粉碎!

  天崩地裂,大地在颤抖着,空气在颤抖着,围墙象是泥捏一般被随手粉碎,小楼、平房一间接一间地倒塌,灰尘弥漫,碎砖烂瓦到处飞溅,又如雨点般落下,巨大的轰鸣接连不断,象是天上不断地劈下雷霆,轰隆隆隆连续不停,那恐怖的情景,即使地狱也不过如此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孟聚感觉是过了一万年——象是上天终于听到他的祈祷,那些钢铁巨人们越打越远了,打斗声渐渐远离,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渐渐也减弱了。

  孟聚这时才能腾出手来,把眼里的沙子擦出来。他流着眼泪观察周围:刚才还是一片连绵的平房和围墙,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瓦砾废墟。废墟里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人体,也不知是死是活。

  孟聚挣扎着坐了起来,抖落一身的灰尘、沙子和碎石,脑子里轰轰回响一阵又一阵,根本无法思考。他摇摇晃晃走几步,地面软绵绵的,象是踩在棉花上,脑袋疼得厉害,胸口很恶心,孟聚跪在地上干呕了一通,反而觉得越加难受了。

  “不行了,得躺下歇一阵了。”但理智却告诉孟聚,此时绝不可松懈。他坐在地上歇了一下,心头的恶心稍微减退。

  远处,钢铁撞击的轰鸣声依然不停传来。孟聚顺着声音望去,遥遥可见远处钢铁斗士们跃动的身影,巨人们身上的金属反射着清晨的阳光,黑色铠甲上金色的纹路在晨光下灼灼生辉,耀眼而华丽,显出一种狂热而妖艳的动人美感。

  “这,就是斗铠战士啊!”孟聚不出声地想:“斗铠之威,竟至如此!”

  第一卷靖安故事第十八节斗铠故事

  在洛京里,孟聚听过斗铠的故事。

  外表上,斗铠与普通铠甲相似,但它可比普通铠甲强得太多。在斗铠士内力的驱动下,斗铠非但不会成为武士的负担,反而能增强武士的力量和速度,使得他们能身轻如燕,刀枪不入。天武帝、长生帝、兰陵王、高无敌、花校尉、祖闻鸡、慕容君、杨擎天、闵天王、陈白马——这些历史上耀眼的名字,都是各个时代最强悍的斗铠士。这些强者身披斗铠在战场上纵横驰骋,为国征战,所向披靡,造就了这三百年间最神奇的传说。

  斗铠武器,从面世的那天起它就成为了战场上的绝对王者,已经深刻地影响了中原大地的命运。三百年前,鲜卑拓跋族本不过是草原上一伙专职捡羊粪兼职当劫匪的蛮族——全族连个识字的人都没有,见到大部落的马夫经过都要磕头,反正是混得很差的蛮族。

  一次偶然的机会,这伙蛮族忽然得到了天外遗失下来的斗铠技术——至于鲜卑族得到的到底是实物、书籍还是神仙下凡来告知,史书就语焉不详了。不过史官们大多认为他们得到了斗铠实物——照那时鲜卑族的智商来说,书的话他们肯定是拿来擦屁股了,神仙下凡若没带天兵天将的话也多半会被他们炖汤了。

  后世的史官也好,当时草原上的邻居也好,大家也不知怎么回事,浑身羊粪臭味的鲜卑忽然就阔起来了,在与周围部族的争斗中大获全胜——对于装备了斗铠这种超时代武器的鲜卑族来说,对付只装备了木棒牧羊皮鞭的部族那简直是大人打小孩,爱怎么杀就怎么杀。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是草原上千年不变的保留节目了,每个部落崛起时都要上演的:征战、掠夺、屠杀、吞并,鲜卑人的斗铠兵团粉碎了草原骑射的神话,捡羊粪的鲜卑族一跃成为了草上十三魔之一——在草原上,“魔”可是个骄傲的称呼,草原十三魔,指的就是草原上最强大的十三个部族。

  对于新崛起的鲜卑族,其他的魔族部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为了草原老大的名声,也为了捍卫牧场和羊群,酋长们调集了勇士,决心与新暴发户决一死战。双方厉兵秣马,草原上的大战一触即发。

  但是鲜卑族首领慕容龙城——也就是后世被称为“具备超凡战略目光、自小就胸怀远大志向的天武大帝”——碰到了一个狗头军师叫叶倾怀,后者告诉慕容龙城:“草原上打来打去,不过是抢羊抢牧场再加上抢放羊的小姑娘罢了,玩多了,您不腻吗?”

  抢地抢羊抢娘们的游戏重复多了,慕容龙城确实觉得腻味,烤羊炖羊炒羊肉小羊羔汤吃多了也上火,慕容龙城虚心地向叶倾怀请教,有什么新花样?

  叶倾怀不负黑心狗头军师的美誉,给慕容龙城出了个主意:“大王,中原江山繁华似锦,洛京菁华荟萃,姑娘更是世间绝色,何不夺之?”

  草原汉子就是豪爽,慕容龙城一拍桌子:“干了!”——于是,拥有着灿烂文明与文化、掌控两亿臣民三百万军队的中原刘汉帝国,就这样被捡羊粪鲜卑族的三千具斗铠“干了”。

  长城九关被攻陷,韶涵平原野战被击败,太平关被攻陷,昌谷防线崩溃……九次大战,全部以鲜卑人获胜告终。刘汉朝廷的猛将勇将智将名将老将小将儒将大将全部被鲜卑族的三千具斗铠撞得粉身碎骨,百万边军不是溃败就是被歼,直到鲜卑人兵临洛京城下,刘汉末代皇帝刘书嘉浇火油烧自个时还是弄不明白:“朕有百万大军,鲜卑人就不过那几千人,为什么就是打不过呢?”

  当然,放在三百年后的今天,这个疑问简直不叫疑问,连孟聚这个门外汉都知道,血肉之躯是无法抵御斗铠的,能抵挡斗铠的,也唯有斗铠——还有后来出现的瞑觉师。

  正因为斗铠有着如此恐怖的威力,吸取了刘汉灭亡的教训,北魏也好,南唐也好,西蜀也好,各国都对此高度重视,组建了自己的斗铠战力。

  如果说鲜卑人建立斗铠帝国的经过是一部名叫“天降横财”的喜剧电影的话,南朝李唐的建国过程就只能算是一部悲剧片,名字就‘国破家亡’。

  自古以来,草原民族的盛宴都是建立在中原农耕民族的泪水上的,这次也不例外。洛京陷落,刘汉灭亡,但入城的鲜卑贵族却没有立即产生国家主人的自觉。鲜卑武士发扬了致富靠刀子和成亲靠绳子的光荣传统,在洛京内进行了长达十天的屠杀和劫掠。洛京城血流成河,烈焰腾空,林汉帝国七百年的繁华和中原汉族千年的文明积累,尽皆在鲜卑战士的铁蹄下挣扎和呻吟,史称“洛京之屠”。

  后来,御用文人辩解说,这是为了因为长久以来中原汉族对于鲜卑族的欺压与轻视,导致了这次不幸的意外,还编出了七大恨八大仇之类来说明中原汉人对草原民族是多么作恶多端——比方说某日中原人在边塞交易时踩了鲜卑人的脚趾头之类的深仇大恨——至于洛京屠杀,这不过是民族的交流和融合的正常过程,大伙不必太耿耿于怀啦。

  但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具备那么宽广无边的胸怀。当时,在逃离洛京的溃军之中,就有位名李长生的青年军官,那失陷在烈焰里的国都里面,有他的妻子和父母。年青的军官含着泪水发誓,绝不忘怀今日的一切:“魔族对我们做的一切,他日必将百倍偿还,我们也要开发出自己的斗铠,以铁与血来对抗他们!鲜卑必须毁灭!”

  南朝建立自己斗铠部队的经过是艰难而曲折的。残余的刘氏皇族试图在江南重建政权,但在这个风雨动荡的时代,北魏帝国的威胁日益增大,养尊处优的皇族子弟无法适应如此残酷的挑战,他们醉生梦死地麻醉自己,卑躬屈膝地向北方讨好进贡,以此来延续南汉。

  这时,以李长生为首的青年军官团迅速崛起,他们主张复仇,主张建立汉人的斗铠部队,北伐复国。他们的强硬立场得到朝廷和民间的普遍支持,这批少壮派军官以襄樊为中心,组建了自己的军队,形成了新的军阀势力。

  时运恰巧,鲜卑人初入中原建立北魏帝国,草原民族建制粗糙,缺乏保密防范意识,一个被抓来的汉人技师拼死偷取了斗铠的核心制造技术,逃离了洛京,最后这个工匠落到了李长生手上。靠着这次天赐良机,李长生结合自己的技术部门,也生产出有南方特色的斗铠,就是后世所谓的“南兴系汉斗铠”。

  靠了两千具新鲜出炉的南兴斗铠,李长生抵挡了鲜卑北魏的新一波攻势,挽救了岌岌可危的汉人政权。接着,西蜀从南朝王朝里分离,他们也拥有了自己的斗铠生产技术和工艺。

  现在,在孟聚面前出现的就是一场斗铠士的战斗了。三名斗铠在围攻一名斗铠。孟聚看出来,那名被围攻的斗铠士就是自己见过的“杨威”——或者说“灭绝王”——他的面目被黑色的头盔和护面覆盖,但孟聚还是认出了他的身形,尤其是那两条迥于常人的长腿。

  阮振山全身披着乌黑的铠甲,厚厚的铠甲覆盖了他的全身,头颈部有颈圈、头盔和覆面保护着,上身有肩甲、胸甲、臂甲、笼手等部件保护,连下身和手都有裙甲、护腿、护膝、战靴、扳指等部件保护着,可谓武装到了牙齿——孟聚看得咂舌,这全身装备上来,怕不要有百斤,这样横冲直撞下来,难怪所向披靡。

  在阮振山的左右两边肩甲上,各铸有一只咆哮的虎头,气势很威猛,而追杀他的三具斗铠,从外形上看比阮振山的斗铠小一点,肩甲上都铸有狼头标志。

  阮振山手持粗铁棒,三具追击的斗铠则持着狼牙棒、粗铁棍、大铁锤等重武器。虽然以寡敌众,但阮振山明显比围攻的铠斗士们更强一筹,他将手中的铁棒舞得呼呼作响,化成一条黑龙在身周盘旋着,几次将追兵斗铠打得翻倒在地。

  但追击的斗铠士们配合默契,一旦有人被击倒,其余二人立即上前夹击掩护,阻止阮振山痛下杀手,而被击倒的斗铠士则迅速爬起重整旗鼓投入战斗,战局一时僵持不下。

  追击的三名铠斗士象狼狗一般死咬着阮振山不放,双方都打上了真火,互相以武器击打,甚至以身体猛撞着对方,“砰砰”的沉重撞击声接连不断,金属撞击的火花四溅。

  阮振山左手的臂甲被打断,胸甲和肩甲也裂开了大缝,追击的斗铠同样是伤痕累累,残缺不全,双方损伤都很大,但却依然在厮杀不休,不死不休。

  第一卷靖安故事第十九节抄家

  斗铠战士跳跃着、打斗着、碰撞着、厮杀着,战斗的范围越来越大,气势惊天动地,犹如一群巨兽在人间横冲直撞着,所到之处,土木荡平,树林摧毁,房屋无存。

  身处围困危险中,阮振山却不显丝毫慌张,重铁棒在他手上灵活得象一条毒蛇,劈、崩、抡、扫、缠、点、拦、挑、撩,各种招数丝毫不乱,气势万钧又灵活机变。一脚将一名斗铠士踢开,又正刺逼退了第二名斗铠士,他大喝一声,犹如晴天霹雳:“喝……!”铁棒横扫千军,闪电般同时击中三名追击斗铠士,将他们如纸片般砸飞了出去,那一棍刮起的劲风将周围的大片草丛都给吹得折断了,草杆纷纷扬扬地飞舞在半空。

  “小娃娃,某就是灭绝王!东陵卫,还有谁敢来战!?”

  充满着男儿豪气的爽朗笑声回荡在空中,满天飞草中,阮振山持棒傲立,身形威猛得犹如顶天立地的巨柱。在他身上,散发着如狮如虎的凶猛杀气,那炙热战意犹如冲天烈火。

  这是万中无一的天生悍将,这是一人敢战千军的豪迈男儿气概!

  感觉到那种火热的战意,连孟聚都热血沸腾了:好男儿当如此也!难怪当年灭绝王纵横中原从无抗手,这样恐怖的人物,一般士兵连望他一眼都要吓得尿裤,如何能与他对战?

  阮振山叫嚣一阵后,眼见无人应战,转身走开了,脚步踉踉跄跄,看来也是受伤不浅。

  看着那个穿着金属铠甲的大汉走远了,孟聚才松了口气,从躲藏的断墙后爬出来。他挣扎着站起,走到废墟堆边,搬开瓦砾和砖头,把被掩埋在下面的人拖出来,第一眼,孟聚的心就一下绷紧了:这人的衣裳这和吕六楼的一模一样!

  吃力地把这人翻过来,拨开对方脸上的沙土,孟聚才松了口气:这人不是吕六楼,而是个不认识的陵卫士兵,他胸口一片血污,鲜血在身下积了好大一滩,

  孟聚摸摸对方手腕,已经没了动静。

  “死了吗?”

  士兵脸上带着安静平和的表情,他的瞳孔张得大大的,无声地凝视着苍蓝的天空。

  孟聚望了他一阵,叹口气,帮他把眼睛拨闭上了:“安心上路吧,兄弟。”

  孟聚又翻了两个人,都是不认识的。当他翻开第四个人时,突然脸色一变:眼前这个昏迷不醒的汉子,不正是刚刚见过的、东平陵署的头号人物,霍鹰镇督?

  霍鹰昏迷着,在他额头上有一处青紫色的淤伤,象是被什么东西砸到了脑袋,但他依然活着,呼吸平稳有力。

  孟聚凝视着霍鹰好一阵,最后慢慢点头。

  接着,孟聚又翻了好几个人,都是不认识的人,或死或活,有陵卫的官兵,也有秦府的武师。最后,他在一个废墟堆里找到了吕六楼,他被什么东西砸到了后脑,昏迷不醒着。

  孟聚摸摸他的脉搏,还有呼吸,连忙摇晃着他,低声喊道:“老吕!老吕!醒醒!”

  折腾了好一阵,吕六楼才醒过来,不过他跟孟聚一样,迷迷糊糊的,走几步路就要干呕一阵。孟聚问他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吕六楼断断续续地告诉孟聚,刚才阮振山突然破墙冲出来,后面追着几个陵署的铠斗士和一群官兵,混战一起,他头脑发热上去助战,结果被阮振山随手一挥自己就飞了出去,撞在了一面墙上,人也昏过去了。

  孟聚问他:“伤哪了?”

  “浑身都痛,但就不知伤哪了。”

  “王柱去哪了吗?我没找到他。”

  “我也不知道。那时太乱,我没留意他。”

  两人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往回走。走不到几步,就听到王柱在远远喊:“孟聚……孟大人!”

  孟聚连忙回应,三人重又聚首,都很庆幸,说刚才好危险,差点就要完蛋了,斗铠打斗真是太可怕了。

  孟聚很好奇王柱去哪了,后者毫不犹豫:“废话了,赤手空拳的看到斗铠还不跑,我又不是白痴!”――孟聚倒是无所谓,倒是吕六楼一张老脸红扑扑的,颇为可爱。

  三人继续往回走,一路过去,很容易看出斗铠士经过的路线来:那伙暴兽所经之处,花园、草木、房屋统统被夷为平地,断墙残壁,满目疮痍。更触目惊心的是地上随处可见的尸骸,有陵卫官兵的,也有秦府家丁和武师的,受伤的人在废墟堆里呻吟惨叫,那情景惨不忍睹。

  早上还安详宁静的秦府庄园,转眼间就变成这副样子,吕六楼和王柱都嘘叹不已。

  “秦府那伙人,真是莫名其妙。好端端富家翁不做,勾结叛军造反,结果弄个家破人亡。”

  “换了我,有这么大的宅子,这么多丫鬟佣仆侍候着,那是神仙般的日子,说什么我也不去做这种事。”

  孟聚在旁边听了一阵,插嘴道:“有些事,即使要抄家灭族,也必须要去做的。”

  两人愕然,都不明白孟聚到底在说什么。

  进了内院,三人碰到了官兵的大队人马,陵卫和靖安府衙役拿着铁链和枷锁到处巡查,见到人就套铁链,见门就砸,男女佣仆都被从各处院落被驱赶出来,神情惊惶,哭爹喊娘的。他们的衣服很少甚至是赤裸的,明显是刚从睡梦里被抓起来的。

  到处都听到女人歇斯底里的嚎哭声和男人的哭喊求饶声,男的还好,女子就惨了,孟聚就见到有两个赤身裸体的女子被官兵用鞭子赶着去集合。两个女子都年轻,颇有姿色,官兵一路嘻嘻哈哈地调戏着,两个女子捂着胸口和下身,一边走一边哭喊求饶,哀求至少让她们穿件衣服,但衙役和士兵都置之不理,不停地抽鞭子赶她们走,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