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看着蓄势待发的众汉,对着大丫淡定一笑:“这不重要,我来就是要阻止你犯下滔天大罪。”
“胡说八道!你信不信我绑你去喂狗!”大丫心里莫名地窜上来一股火。
司命郑重其事问道,“你可知被你绑来的是何人?”
“你瞎呀!不就是一狗官吗?”大丫呛声。
司命修炼数万年的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终于要熬不住了,咬着牙忍了又忍开口道:“他是你的生父!”
一瞬间大丫的脑子里又开始变得像一团浆糊,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于是出言要挟:“你这道士要是再敢胡说,我就剁了你!”
“四者不欺,善恶反论。我为何要冒险来此胡说!”看着大丫有些气急败坏的的样子,司命反倒平静下来,若这招好使,倒是给他省了不少麻烦。
司命趁热打铁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吐露:“你本名李晴儿,原是青山县县令李政清的女儿,你六岁那年,在跟随母亲回家祭祖的路上被山匪劫持,你母亲以及其侍从皆被当时牛首峰的大当家独眼龙杀害,而你则被带到了山上给他那有智力缺陷的儿子当童养媳。”
大丫闻此想起了自己从柴房里刚醒来的情景,一身伤又什么都想不起来。而隔壁屋里,那些个土匪正在喝酒庆祝……
大丫头疼欲裂,呼吸变得沉重。她扶了扶额,没有说话。
司命见状又接着说道:“土匪将这件事情做得十分缜密,以至于官府迟迟查不到线索,当时你的父亲碍于朝廷的升迁命令不得不立即离开,但他却从来没有放弃追查你和你母亲的下落。直到你劫了他负责的生辰纲,这才让你们父女二人有了团聚的机会。”
大丫不禁瞥向沉默的李政清,只见他双眼猩红,消瘦的脸颊上有泪珠滑过,佝偻而颤抖的身体有着难言的沧桑和悲痛,此刻他整个人的灵魂好似被抽干,陷入自己的记忆中无法自拔。大丫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样,不忍心地别过脸不敢再多看一眼,手却情不自禁的摸向脖子上挂着的保安珠。
司命在等大丫的决定,他知道她已经信了七八分。再看看其他面面相觑的土匪,司命觉得时候已到。
司命:“当年你母亲为救你惨死在牛首峰一众土匪的手上,可如今的你却成了这里的土匪助纣为虐,她若泉下有知定死不瞑目。”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大丫面上已经由红转白,虽没有其他动作,但微蹙的眉头以及袖口处渐渐握紧的拳头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早已安静下来的众土匪也全部都警惕起来,毕竟他们的本质不是“义”而是“贼”,没事是兄弟,有事要自保。以前大丫是他们的二当家,可此刻……
“二当家的,你表个态,这狗官和这臭道士要怎么处理?”
“对!只要你点个头,俺立马替你解决了这两个杂碎。”
……
“李晴儿,想清楚你到底是谁!”司命上前一步,眼神中好似有股魔力,让大丫有些移不开眼。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李政清疲惫又颤抖的声音。
“晴儿,跟爹回家吧。”
大丫看向李政清,见其颤颤巍巍地要走向她,如疯魔一般的双眼没有焦距,沧桑的脸上是不正常的亢奋,被绑着的身子有些扭曲,双腿踉踉跄跄仿佛下一瞬就要栽倒在地。
“李晴儿,回头是岸,这群土匪不是你的兄弟而是你的敌人,杀母仇人!”司命不断地火上浇油,为的就是让大丫彻底和这群土匪生出嫌隙。
“晴儿!”李政清已经呢喃着扑了过来。
大丫身体无意识地往前倾了倾,可下一瞬就又止住了脚步。
“对你好的才是善,对你不好的便是恶。”三哥的声音突然在脑中蹦出,大丫脸上的迷茫瞬间消散。就在李政清即将碰到她的身后,大丫侧身躲开了。李政清一个不稳直接扑倒在地,挣扎了许久也没能再起身,嘴里只是不断地呜咽着,似是一种压抑的哭。
司命怒斥:“李晴儿!”
大丫不屑地啐了一口:“我呸!老子叫大丫!是牛首峰的二当家!谁对我好谁对我恶我还是分得清的。来人,把他们给我押到地牢里去!”
众人终于放下心来,一个个哄笑着去拉李政清和司命。
司命:“李晴儿,你——”
“你你你,你什么你!还真以为我想不起来你是谁呀!茶楼里那个欺骗良家妇女的小白脸是吧?”
司命一愣。
大丫:“别以为换身皮我就不认识你了。想忽悠我,做梦!来人,赶紧带走!”
“二当家,这小白脸嫩得很,您真不要啊?”上来的一个彪形大汉已经将司命擒住。
大丫邪邪一笑:“当然要!送到东边的厢房!”
“好嘞!”
司命刚要施法脱身,却不想脖颈直接挨了一掌,虽是个仙,但此行为了骗过有些道法的老王爷,他此番是用了真的肉身,短暂的眩晕已经避免不了了。再次醒来时,司命已经躺在了东厢房的床上,而床边站着一个膀大腰圆的姑娘,此刻正流着哈喇子兴冲冲地朝司命扑了过来。
“好俊俏的郎君!二当家对俺真是不薄!”胖姑娘嘿嘿傻笑着,抬手便开始去扯司命的衣服。
司命这一刻脑子有些空白,他,堂堂的上仙,天下第一写命师,天府宫第一美男,竟沦落至此?匪阳,我还真是要谢谢你八辈祖宗!
“郎君,**一刻值千金,咱们抓紧!”
胖姑娘一边说着一边“滋啦”一声将司命的上衣直接撕开,匀称的八块腹肌顿时外露,胖丫头见此眼冒金星,赶忙要去解司命的裤腰带。
司命冷笑一声,嫌弃地一抬手,胖丫头顿时“轰隆”一声倾倒在床上,彻底失去了意志。
司命慢条斯理地将衣服拉拢:“还管什么后果不后果,对付那个魔头只能简单粗暴。”
司命掐了一个仙诀,瞬间便来到了地府拜见了阎王。
“不知星君到此,有何贵干?”阎王满腹疑惑,说实话他和天上的那些都不太熟,要不是凑热闹听过几次司命讲的话本子,他或许都不会答应这次的见面。
“小仙确有一事相求,还请阎王帮忙。”司命说得诚恳。
“哦?不知是何事?你也知道我这里的规矩森严,若是……”
“对阎王来说轻而易举。”司命抬眼,一向清冷的眼神中竟出现一丝狠绝,“帮我收一个人。”
“啊?这还轻而易举?星君啊,你我都是当差之人,应该知晓人生死有命,都是写在生死簿上的,我们也不能随便去将人收回啊!”阎王委婉地拒绝,心中腹诽,开玩笑大家又不熟,我何必冒这个险?
“阎王不必担忧,此人阳寿已尽。”司命一边说着一边将匪阳的命运薄拿给阎王看。
匆匆扫了一眼,阎王便知司命为何会求到他这了,这人能逆天改命绝非偶然,若是不早些结束,恐怕后患无穷。只是,他司命为何宁愿绕这么大一圈找外人帮忙也不愿意动用仙法?
“此事非同小可,眼下只有求助阎王才是最万无一失的。带我回到天庭,定会将事原原本本阐述给天帝。”
他司命一直不愿动仙法来解决此事,一方面是不想给自己制造业障,为了那个魔头实在不值当;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丢不起这个人,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在还未搞清楚三哥真实身份的情况下闹得三界六道众生皆知。思来想去,也就只有阎王来出面处理最合适。
阎王听到“天帝”两字的时候,内心就已经抑制不住狂喜,他们地府干着最累最脏的活却一直不受待见,所以这等表现的机会他怎会错过。
阎王豪迈地一挥手:“诶,这本就是我地府应该管的,星君不必客气。”
两人达成协议后便哥俩好的漫无目的地闲聊着,而那边黑白无常已经出发前往牛首峰索命。
清晨的山寨里,山鸡啼鸣,朝霞满天,又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男人、女人、小孩们都各司其职忙碌了起来。
今天,是审问那个巡抚李政清的日子,他们说好的,也要仿照朝廷那样,判定罪名后,午时三刻,就在山寨正中心的断头台将其就地正法。
然而时辰已到,所有人都聚集起来了,却唯独不见二当家大丫。
一个小土匪匆匆跑去大丫房中叫人,不想房间里突然传来小土匪的哭喊声。众人闻此暗觉不妙,慌忙都跑了过去。
只见那小土匪跪在大丫的床前泣不成声,而躺在床上的大丫早已没了气息,一动不动。
反应过来的众人纷纷跪倒在大丫的床前嚎啕大哭。
自此牛首峰再无二当家,至于大当家也从此再没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