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药阁内,十几门生正与一黑衣人缠斗,阁内的天罗地网和机关暗器均已破败,而此黑衣人明显功法不弱,即使以一敌众,也丝毫不落下风。
就在这时,一把折扇旋转呼啸而来,直取黑衣人的命门。黑衣人见状,及时闪避,但还未等他立定,一道泛着莹蓝之光的白刃闪过他的眼眸,再逼他的命门而来。
黑衣人踉跄着后退几步,正要举剑反击,却不想身后一白家门生突然大喝一声:“捆!”
瞬时,一根黑绳缠住了他的脚脖,黑衣人又要挥剑去砍绳子,还未等他砍下,只听得“当”得一声,白经将其手上的剑打掉,并将昆吾剑搁在了他的脖颈间。
黑衣人无奈只好束手就擒,几个门生上来牵制住了他的手臂,让其动弹不得。阿世上前拉下了他蒙面的黑巾,却不想,竟是烈文。
“怎么回事?”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包括白经。
“啊,这……”阿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带走。”白经沉声道。
阿世本想亲自押着烈文离开,却不想被白经一个眼神制止,阿世旋即明白,拱了拱手悄无声息地退下。
“你又为何在此时去灵药阁?”白经带着烈文来到书房,开门见山问道。
烈文一脸的纠结和犹豫,仿佛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话到嘴边,想说又不敢说。
“那我再问你,先前为何要诓骗匪阳说我在灵药阁遇险?”白经皱眉沉声道。
烈文双手紧紧握成了拳,指甲都快要抠进肉里,她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亲眼看到那个狐妖闯进灵药阁,白经哥依然还选择信任?
而白经看着眼前这个和匪阳长得几乎一样的女人,一时间竟也说不出什么重话。
白经:“烈文,你……”
烈文打断:“白经哥哥,我出发去山上修炼前我跟你说过要等我回来,你还记得吗?”
她很清楚此时此刻白经的心里没她。可她不甘心,明明曾经那么近,为什么现在都变了?
白经看着一脸倔强的烈文,无奈一叹。或许曾经的他对烈文是有几分真心的,可如今,看着烈文脑海中想的却只有匪阳。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移情别恋?可他又能怎么办呢?他什么都不记得,能帮助他做出判断的只有此刻的真心。
“抱歉!”白经似乎只能道歉。
烈文看着一脸为难的白经,终究是问出了口:“我只想知道,你最初对她动心是不是因为她长得像我?”
问出口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她想得到肯定的答复却也不想听到肯定的答复。
白经却也愣住,他虽然不记得,可每次见到匪阳,那种潜意识中的熟悉感让他无比相信匪阳。可这熟悉感究竟是谁最初带给他的呢?是烈文还是匪阳?想及此处,后背已经蒙上一层薄汗,若真是如烈文所说的这样,那他岂不是误了两人?
“罢了,你不必说了。”烈文忍着眼泪急忙开口打断,白经的沉默让她心如死灰。
“灵药阁有危险!你去看看吧。”
不管答案是什么,她都已经输了,彻底输了。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愿意让白经受伤。因为她始终知道,在她孤苦无依的人生里,真正对她好过且无所图的人只有白经。
白经愣了愣:“我知道,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烈文微愣,旋即苦笑:“义父算计半生,终究还是不如你。”
灵药阁,烛火幽幽,这里没法点太亮的烛火,因为都是稀世灵草药材。
两层楼,八间屋子,月仙芝便独占一间。因其独特的生长需求,白家专门起了一道天地精气之阵法,以滋养月仙芝好好存活。月仙芝这种灵草,生来无根无系,状如芝,色如玉,夜光下,表面还会附着莹莹闪光的亮点,便是这些小而微的亮点帮助月仙芝吸收着天地之精华,才会浮于空中却能依旧茁壮成长。只不过,这种灵草极为罕见,也极难繁殖,天地间,有记录的便只有云溪城白家这一株。而白家的世代祖训里便有一条:“守护月仙芝,找到月仙芝繁殖之法。”
突然,一只手握住了浮在阵法里的月仙芝,正当这只手要收回之时。一阵剑出鞘的铮然之声震动了他的耳膜,他不得不先舍弃唾手可得的月仙芝,快速收回手,无数道白影纷纷从黑暗中现身,将他团团围住。
阿世首当其冲:“果然是调虎离山!想不到吧?城主早就料到了。”
一脸肃穆的白经也缓缓走来。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逃走!启阵!”白经怒吼一声。霎时间,所有弟子齐齐旋身,手指结印,一掌入地,一个闪着金光的穹顶顿时从地面延展,最终在两人头顶合拢,一道围困的阵法合成。
黑衣人见此先是眼神一慌,但随即又镇定下来,他长剑一竖,双指在剑柄划过,瞬时剑刃被黑气覆盖,他哑着声音道:“那便先送你去见白焕!”
语音一落,黑刃已来到白经面前。白经面容十分镇定,他旋身躲避,紧接着向黑衣人劈出掌去。两人很快便交战在一起,长剑狠戾,铿铿然如猛鬼扑面,仿佛稍不留神便会被其撕裂吞噬,而昆吾却如君子出尘,轻盈有序,杀伐有决,铮铮然有铁骨傲劲,不卑不亢不戾不让。
“当”得一声!白经的昆吾将长剑压下,旋即他右掌化拳又化掌,接连打出五招,黑衣人应对不及,只剩下连连后退之力。就在黑衣人要站稳,重新出招之际,白经突然撒了一抹白粉,黑衣人猝不及防吸入口鼻,顿时瘫坐在了地上。而昆吾剑一掠,他面上的黑巾被撂下,露出一张狡诈阴冷的面容。
“人赃并获,白正元,你还有什么话说!”白经愤怒低吼。
白正元捂着胸口,笑着咳嗽了几声,随即有气无力得说道:“听你的口气,是早有预料?”
白经冷哼一声:“你的狼子野心本就昭然若揭,我只不过是缺一个拿捏你的证据而已。”
白正元:“想不到我试探了两次,你都不曾放下一点戒备。”
白经:“因为我太了解你了,瞻前顾后疑心又重,想趁着烈文被抓之际,乱中盗取月仙芝。”
“是啊,怎么就没乱起来呢!”白正元突然哈哈大笑,“你不错,云溪城交在你手上,白家的祖宗都可以安息了。”
白经闻此,眉目一凛:“难道你就不是白家的子孙吗?明知道守护月仙芝是我们云溪城白家世代的使命,你又为何要监守自盗?甚至不惜对自己的兄弟下狠手!”
想及这段时间的遭遇,白经的双眼俨然充满了恨意。
白正元垂头,痛哭起来:“我,我也是迫不得已!你可知道真正杀死你父亲的人是谁?”
白经愣住,他从未想过这背后竟还有主谋。
白正元斜着眼睛,趁着白经分神之际,他手掌陡然驭出一团黑气,狠狠地朝白经胸口砸去。
白经举剑驱散,却还是晚了一步,黑气从他心口横贯而出,白经顿觉心口撕裂,半跪在了地上。
“城主!”阿世等人在穹顶外看着干着急,这个穹顶一旦开启,便只有白经或者修为比他更强的人才能解,他们这些修为不够的,压根都触碰不得。
心口的疼痛直冲白经的脑门,零碎的片段又在顷刻间袭来:那场暴雨里的打斗惊心动魄,那一阵粉红的药散让人无力,还有那劈天盖地的一掌,直震得他脑门震荡,头疼欲裂。
“城主小心!”阿世在外高喊。
白经强撑着身体,抬头看去,只见白正元故技重施,掌上黑气弥漫,又朝白经的天灵盖劈头而来。
“上一次留了你一条小命,这一次,你就灰飞烟灭吧!”白正元厉声喊道。
源源不断的黑气侵扰着白经,白经视线变得模糊,身上已变得无力。眼看着那个黑掌朝自己袭来,他已无力反抗。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的努力了,就这样吧,他心里萌生出这样的想法。
就在这时,罩着他们的穹顶突然碎裂,紧接着,一条金蛇软鞭迎头劈来,将白正元甩到了墙上。
同时间,一双温暖的手扶住了要瘫软倒地的白经。白经半睁双眼,吃力地看去,只见是一张英姿飒爽又明媚可爱的脸,白经心底里不由得热意翻涌:“你来了?”
“嗯,坚持住!”匪阳朝着白经微微一笑,随即右手鞭子一扬,将围绕着他们的黑气一鞭打散。再一鞭,又卷起了从地上爬起来的白正元,这一次他被甩到了屋顶,又重重地摔下。白正元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见穹顶被破,其他门生们也赶紧拔剑,跟现场弥漫出来的黑气搏斗。
匪阳看着这一屋子的黑气,不由得想起自己历劫时遇到的种种,她心觉不妙,但一时间无暇顾及,只能先带白经离开。
就在所有人都在对付那一团团乱窜的黑气之时,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白正元,突然手指翘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