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兵败如山倒,伤残过半的土匪们见二当家已经被俘,士气顿时丢了大半,抵抗了几下后就纷纷束手就擒,再无反抗之心。
“乌合之众占山为王,打家劫舍无恶不作,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押回官府听从发落。”李政清正义凛然,一字一句,振聋发聩。
只是被他拿刀架着的少女却一脸的不以为意,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老头!你还真以为自己多有本事啊!”
“你……”李政清被抵在腹部的一把匕首逼得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青青河边上,绿柳扶风过。
仙风道骨的司命正跟老王爷谈论着经法奥义,深入浅出高谈阔论,一番交谈让人茅塞顿开。
老王爷时不时就在心中感慨,“若是早些遇到道长,他在修仙一道上或许可以少走不少弯路。”
老王爷拱拱手道,“道长,此番剿匪结束,可否去小王府上小住几日,小王还有很多修道理法要请教道长。”
司命摆了摆拂尘,“王爷,你我相遇自有缘法,缘来则聚,缘去则散,此番剿匪成功,也是王爷的一笔功德,你我二人的缘分就顺其自然吧。”
剿匪成功后他还有一堆烂摊子要处理,哪里还有那么多时间跟一个凡人讲经论道。司命面上微笑从容,内心已转了无数个弯。就在他兴致勃勃地等着凯旋的消息时,一个信使匆匆来报。
“王爷,巡抚大人被擒了!”
“什么!”王爷和司命同时脱口而出,王爷从未见司命如此激动,不自觉看向了司命。
司命察觉自己失态,赶紧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那女匪实在太过狡诈,竟然假装被俘借机劫持了巡抚大人!”
“岂有此理!她还把不把我们朝廷放在眼中!”老王爷怒不可遏,“其他人呢?”
“死伤惨重,能作战的已不足半数。”信使说完,兀自叹了一口气。
“不行,这悍匪实在太嚣张,我这就去朝廷请命,让他们再加派人手。”老王爷眼神变得犀利。这事是道长委托的,如今办成了这样他实在有些惭愧。不仅如此,他身为王爷,即便是个闲散王爷也不能不在乎朝廷的脸面,于情于理这件事都不能这么算了。
老王爷抬腿欲走,才意识到司命还站在身旁,见其若有所思的样子,老王爷开口道,“道长要不先随我一起去京城,这里匪患成灾,道长一人留在这委实不安全。待我请来救兵,咱们再一起过来剿匪!”
司命拱拱手:“多谢王爷好意,只是匪患一日不除我就一日不安,与其奔波去京城倒不如留下来替王爷看着这里,这样一来他们有什么动作,我们也能尽快掌握。”
老王爷心生佩服:“道长如此大义,小王佩服不已。小王定当及早请兵来相助道长!”
夕阳西沉,晚风凄凉。司命孑然一身走上了牛首峰,此事已经不能再拖,即便是冒着结下业障的风险,他也必须尽快了结此事。
牛首峰,群魔乱舞,热闹非凡。
几杯热酒下肚,大丫小脸微红,眼神开始迷离。
“来人,把……那狗官带上来!让他好……好好看看咱们胜利的样子!”大丫打着酒嗝,话说得也不是很利索。
两个小土匪将五花大绑的李政清押到了大堂内,众人停下饮酒,纷纷看向狼狈不堪的李政清。
大丫拿起一坛酒,摇摇晃晃地来到李政清面前:“狗官,想喝酒吗?”
李政清愤怒地别过脸去。
大丫嬉笑着又挪到李政清别过脸去的那一面,玩笑道:你说你,都一把年纪了还来折腾什么,你就不怕在半路上把骨头颠散了呀。”
“作恶多端,天道难容!”李政清不卑不吭,大声呵斥。
酒劲正浓的众土匪们不干了,一个个骂骂咧咧地抄起家伙要给李政清教训。
“狗官!活腻了是不是!”
“我呸!老子现在就宰了他!”
“别拦我,老子忍不了。”
……
“闭嘴!”大丫一声令下,整个大堂瞬间安静下来。
“老头!我瞧你有些面善,二当家的我就网开一面给你个机会,加入我牛首峰如何?”
身为剿匪主将却被土匪俘获,如今又遭言语羞辱,悲愤之下李政清突然挣扎起身一头撞向醉酒的大丫。
大丫猝不及防地被装倒,脖子上戴着的保安珠不慎掉了出来。
“狗官!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带下去鞭子伺候!”大丫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将起身将保安珠塞回衣领里。
几个土匪不忿地上来拉扯李政清,然而李政清却一直盯着大丫的动作,眼睛越瞪越大,就在他要被拉下去的时候开始了疯狂的挣扎。
“保安珠为什么在你这!为什么在你这!”李政清嘶吼着,眼睛一片猩红。
状似癫狂的李政清让整个大厅的人都有些意外,大丫皱了皱眉,将保安珠又拎了出来:“你说这个?呵,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带下去!”
“是你抢来的!一定是抢来的!”李政清挣脱拉着他的人,疯了一样扑向大丫,“你告诉我,是你抢来的对不对?”
“狗官!那珠子可是我们二当家从小带到大的,祖传的!你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们二当家脑袋上扣!”拉扯他的一个土匪看不惯出言教训。
李政清不可置信地看着大丫,嘴唇颤抖,瞬间老泪纵横:“晴儿,你,你是晴儿吗?”
大丫有一瞬间的微愣,记忆的闸门再次被打开,有一个温润的声音一遍遍地呼喊着“晴儿”、“李晴儿”……
“李,晴儿?”大丫口中含糊不清地呢喃。
明明已经虚弱得不行,可李政清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甩开要架走他的人,直接扑向大丫。
“晴儿,你是晴儿对不对?你娘姓常,爹爹姓李,你出生在一个雷雨天。”李政清浑浊的双眼此刻无比得清亮,仔细听的话就会发现他的声音是颤抖的,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有期待也有恐惧。
大丫此刻只觉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疼,酒劲上来更是催得她胸口发闷喘不过气,烦躁的她推开李政清急切地叫人:“还不带走,干什么呢!”
几个土匪连忙上前要拖走李政清,却不想遭到李政清的强烈抵抗。
“晴儿!我是你爹爹!晴儿!”
李政清嘶吼着,整个大厅都陷入了沉静。
大丫有些恼怒:“你不要胡说八道!我根本……”
“他的确是你爹!”
一个清冷的男声突然在大厅门口响起,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众人见门口站着一个白袍道人,梳着简简单单的道士盘髻,白净的脸上长着优越的五官,一双剑眉下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丹唇外朗,皓齿内鲜。微风拂过,吹得白袍有些发皱,愈发衬得他整个人风姿特秀,萧萧肃肃。
醉酒的大丫眼神有些迷离,看着门口惊为天人的司命突然心血来潮的出口调戏道:“我是你爹!”
司命面上一阵红一阵白,他怎么也想不到转世为人的匪阳竟然变得如此粗俗。
“哈哈哈哈!”看着愣在原地的司命,大丫仰天大笑。
整个大厅的土匪兄弟们也都“哈哈”大笑起来,更有甚者借着酒劲开始起哄。
“哈哈哈,二当家的,这小白脸长得可不错!要不你留下?”
“留下留下!”
“来人,绑起来给咱们二当家的当压寨夫君。”
“喔喔喔,二当家的别怂!”
在众人的起哄中,大丫邪笑着来到司命面前,伸出一根手指托起了司命的下颌,刚才远观只是目测了个轮廓,现在细端详倒是越发得好看,目如星河,好似晴朗秋夜里的天空,让人清爽透亮。只是……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大丫醉意朦胧凑近询问。
此时的大丫面泛潮红,眼含清波,翘起的嘴唇犹如那夏夜里的樱桃,在那一身红衣的衬托下愈发得热烈。司命不得不再次感叹,真是可惜了这幅皮囊,粗俗不堪。
“当然见过,还不止一次呢!”司命不动声色将大丫的手推开,又嫌弃地擦了擦她碰过的地方。
“二当家的,你这话可就俗了!咱们干事就是一个抢,痛快点,你只要点个头,兄弟们立马给你绑回房。”
土匪们一个个喝得红头涨脸,一向让人捉摸不透的大当家的又不在,再加上白日又打了胜仗,因此一个个开起玩笑没轻没重。
大厅吵吵闹闹,所有人都在为大丫鼓舞助威。
司命却淡定得很,她很清楚这丫头未经情事,根本不懂情爱。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脑子里就只有变强这一个简单到令人发指的想法。
大丫烦躁地挥挥手:“你们懂啥!那话本子里小白脸就没一个好东西!老子才不稀罕他呢!”
说到不是好东西,大丫突然有了点清醒,他盯着司命突然面露凶相:“等会儿!我好像真的见过你。不不,这不重要。你他娘的是怎么跑到我山上来的?”
大丫的一句话顿时惊醒了所有人,一个个都放下了酒碗抄起了家伙,战斗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