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阳在角斗场门口签下姓名拿了牌子来到通行口,有人站在这里专门检查,以免有人类通过特殊的法子混入。
“下一个!下一个!奶奶的,你牌子呢?”一个膀大腰圆的红发壮汉肩扛一个擂鼓瓮金锤堵在门口凶神恶煞地吆喝着。
他就是魔界赫赫有名的战将赤奴,同时也是魔尊最信任的手下。长相粗犷,嗓门大,被他吼了的小妖小魔已经双腿打颤,举牌子的手都变得软绵无力。
赤奴很是不屑地淬了一口,拎着小妖的后脖子就将他给扔了进去。
“下一个!”赤奴越发得不耐烦。
很快,就轮到了匪阳。
“下……”一脸不耐烦的赤奴突然止住了话,一双圆溜溜的眼珠都要瞪了出来,“匪,匪阳?”
“赤奴,好久不见啊!”匪阳热情地打着招呼。
虽然赤奴长得凶性子急,但却意外的和匪阳聊得来,毕竟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桑扈。匪阳恨的是桑扈心术不正,总想着去天火坑里将他那十恶不赦的爹给捞出来,而赤奴恨的也是桑扈心术不正,从不敢跟他真刀真枪地打,每次都要耍手段。
“那天上的肯放你下来了?难得呀,你再不回来沾点魔气,我都快不认识你了!”赤奴阴阳怪气地说着。
匪阳也不计较,她知道赤奴一直都很厌恶天庭的人,可他对匪阳这个半魔半仙的怪胎却从未有过歧视,至少在他心中他是完完全全地将匪阳看成是魔族的人的。要知道,能完完全全认可她身份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天上恨她厌她的将她归为魔,魔里恨她厌她的将她归为仙,活了这么久,她到底是个啥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了。
匪阳:“我前阵子下凡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赤奴似乎也听说了匪阳下凡历劫失败的事,为此大笑着打趣道:“哈哈哈哈!这我倒是有所耳闻,那些神仙就是事多,一把火而已还下凡历劫。你呀,趁早回来吧。”
说着,赤奴又往匪阳耳边凑了凑:“独家消息,桑扈前阵子受了重伤,至于他去干了啥谁也不知道,魔尊也没问。好在是他伤了,不然我还真以为是他去干扰你历劫了。”
匪阳撇撇嘴:“你把他想得太好了,他若是出手,我可不会是历劫失败这么简单,魂飞魄散才是他的作派。”
赤奴:“管他呢,反正他现在弱得跟个鸡崽子似的,凭他那花花肠子现在肯定是要夹起尾巴的。行了,你先进去,魔尊已经在二层了。”
匪阳点点头,告别了赤奴要走进角斗场,却在进门之时突然感到身后有一股冷风吹来。匪阳疑惑驻足四下看了看,可周围一片热闹并无异常,心道自己过于警惕便走进了角斗场。
此时一层看台已经坐满了密密麻麻的妖魔,而二层的区域也坐了不少其他异族的首领。匪阳来到二楼正位看台处,远远的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男人背影。此刻的他端起酒杯对着四面八方的首领们晃了晃,随即一仰而尽。
“伯伯!”匪阳脆生生地叫出口。
魔尊尚武回头,看到匪阳的那一刻,眼睛突然亮了。
“匪阳!”魔尊起身疾步走来,宽大的衣袖随风飘荡,曾经挺拔如松的腰板佝偻了许多,两侧的鬓角也染上了飞霜,额间也隐约可见几道横纹,一双皱纹堆叠的眼睛里充满了平易近人的亲切感。
“伯伯!”匪阳快步迎上前扑进了魔尊怀中。
“好孩子!长高了,也更漂亮了!”魔尊犹如一个老父亲一般细细打量着匪阳。
“伯伯,你还是一样的英勇威武!”匪阳调皮道。
“哈哈哈,伯伯可是老了。”魔尊开怀大笑,可那一闪而过的落寞却还是被匪阳捕捉。
匪阳虽已很久没有回来,但魔界的事却并不是一无所知,近些年桑扈势头正猛又野心勃勃,相比之下魔尊却被认为和蔼有余但魄力不足,因此总有一些人明着暗着想要魔尊让位。桑扈的狼子野心魔尊不会不知道,可他念着旧情因此总是对桑扈格外纵容。不过话说回来,若魔尊不是这样一个重情义的性子,仙魔两界也不可能和平了这么多年。
匪阳一边想着一边被魔尊拉上了主位,他举杯向众人道:“诸位,匪阳虽然是从天界而来,但她身上也流着我们魔族的血,我们举杯欢迎她回家!”
话毕,他便仰头一饮而尽。
众异族首领脸色各异,对匪阳不伦不类的血统,大家还是抱有成见和警惕的。但魔尊的面子不能不给,各部在仙魔大战中损兵折将,若不是魔尊体恤给予大力支持助各部休养生息,估计很多小族都已经消亡了。
众人无奈之下只能收敛了异样的神色,纷纷举杯附和:“欢迎匪阳回家!”
匪阳无所谓地笑了笑,别人怎么看她向来不在乎,大大方方举杯回应,仰头一饮而尽。
擂台上,密集的鼓点震耳欲聋,在阵阵欢呼声中,擂台赛正式开场,而那棵万年不变的枯树精一如往常地担当着主持的工作。
“诸位,今天第一件宝贝是山人一族带来的宝贝,千年蛊虫毒,他们派出来的守擂高手就是山人一族的下任族长——山鬼。”
话音刚落,擂台上一侧的拱门打开,一个身高九尺,黝黑彪悍的年轻男子踏步而出,他双手攥着拳头,胳膊上肌肉鼓起,双目突出,像是眼眶上挂着两个琉璃球子,晃晃荡荡地扫视着看台。
匪阳坐到魔尊身边耐心地观察起来,心中也在盘算着各部都会拿出什么宝贝。
魔尊对匪阳解释道:“这山鬼也算是山人一族几万年难得一见的人物,力大无穷,筋骨奇特,年纪轻轻便战无不胜,因此他即便不是山人族现任族长的儿子但仍旧被推举为继承人。”
一层看台上的小妖小魔“呜嗷”喊叫,拍手助兴,吆喝着叫人上去挑战。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山鬼来这一趟就是立威的。二层看台上其他各族也都心知肚明,因此即便赌品诱人,但大家还是都心照不宣地不去争抢。
匪阳撇撇嘴,师公手里的任何一种毒药拿出来都比这个强,也就是这个东西她不在乎不然她才不会顾及这些弯弯绕绕。
但一层的小妖小魔们却兴奋得不得了,他们野生野长没背景没靠山,若想出头这就是最好的机会,更何况赌品丰厚,就算没被大族看上,赢点东西也是划算的。这也是为什么历年来惨死在擂台上的妖魔不计其数,但大家参与打擂的热情却只增不减的原因。
“这千年蛊虫毒可非凡品,虽然山鬼有些难对付,但值得一拼。”
“没错!凡间说舍不着孩子套不住狼,也正是这个理。”
“走!上台!”
就这样,三个小妖纷纷跳上擂台准备迎战。
老树精笑眯眯开口问道:“好汉子,来,报上姓名。”
“苍鹤”
“熊能言”
“黄四郎”
看台上的掌声越发激烈了,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吆喝了起来。
“快上快上!”
“黄四郎你若战死,你的美妾可就归我了。”
“哈哈哈哈!”
……
黄四郎被调侃得有点炸毛,对着看台骂道:“放你娘的屁!老子今天就赢给你看。”
看台上又是一片笑声,决斗虽还未开始,但气氛却已经热了起来。
匪阳趴在栏杆上打量着,一只白鹤精、一只黑熊精还有一只黄鼠狼,好像没胜算呀!
老树精:“诸位,规矩我就不多说了。上了这个擂台,生死由命,不得以此寻仇,更不能牵连家族老小。谁先来?”
就在大家商议之时,一直未曾开口的山鬼突然指着三只妖怪道:“一起上!”
看台上静了一瞬,很快就爆发出巨大的讨论声。
三个妖怪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瞧不起了,不能忍!绝对不能忍!还未等老树精开口,三只妖怪便齐齐地冲了上去。
什么叫雷声大雨点小?眼下便是,打之前叫得比谁都响亮,打之后叫得比谁都凄惨。那山鬼抡起胳膊,毫无技巧地打向三只妖怪,没几下就全部撂倒,七窍流血,骨骼全断。虽没死但修为基本上都废了。
看着擂台上被砸出来的坑,看客们倒吸一口凉气,除了佩服更多的是恐惧,更没有人再敢提出挑战。
二层看台上的山人族族长笑得见牙不见眼,众人纷纷拱手道贺。
尚武:“这山鬼着实不简单。这山人一族崛起势在必行。匪阳,你倒是可以与他多多结交。”
匪阳撇撇嘴:“太丑!”
尚武愣了愣:“哈哈哈哈哈,怎么就嫌人丑了呢!我记得你不是最佩服长得高大威武的吗?”
匪阳脸微不可查地红了红,脑子里不知为何浮现出司命躺在床上时的病态模样。
就在这时,擂台已经清理完毕,在确认无人再上来挑战后,山鬼带着山人一族压出来的宝贝,在众人的欢呼下回到了拱门里。
接下来的几场擂台也都平平无奇,尤其是水蛇精和狐狸精,为了一瓶驻颜膏打得不可开交,开始还是斗法,最后竟如凡间乡野泼妇一般抓头发扯衣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往外抖,就连早些年看上同一个男人的事都扒了出来。
看台上的人乐不可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则大叫着让两人再多打一会儿。
“也不知某人的话本子里是不是也都是这些戏码。”匪阳脱口而出后突然警惕地住了嘴。心中暗想果然不能做亏心事,不然总觉得欠人什么,时不时的就想起。可转念一想明明是司命惹她在先,遂又理直气壮起来。然而没过多久又记起那场大火才是一切争斗的根源,归根结底,还是她错在先了。
匪阳这厢纠结个没完没了,擂台上也换了一波又一波。直到七彩孔雀精连姝压上世间罕见的宝贝踞织机,她终于回过了神儿。
老树精:“这个踞织机可了不得,相传是上古神鸟重明鸟用自己的腿骨和羽毛制作而成,能修补世间万物。诸位,可有愿意上台挑战的?”
修补万物?匪阳顿时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