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上!”外围的连赫举着一把弓,朗声喊道。
瞬时,乌泱泱的重甲士兵向烈文快速围拢过去。几个刚要趁机离开去拿下连赫的将士见烈文遇险,便又都聚拢了过来,将烈文护在身后。
“将军,他们早有准备,很难攻出去啊!”副将喊道。
半跪在地上的烈文调整了气息,重剑一挽砍去了背后的箭羽,随即撕下一块衣摆简单迅速地将伤口做了个包扎,随即她又用剩余的布条将重剑剑柄缠在了手心里,缓缓站起,双眼通红,迸发出骇人的杀意。
“那就,灭了这群崽子!”烈文狠戾道。
“是!”剩余的将士们领命,迅速摆出破敌阵势,气势之强大,让步步逼近的敌军士兵不由放慢了脚步。
“破!”随着烈文铿锵有力的一声令下,将士们迅速分站开来,以刀向外,分站成两排,并与两边的敌军士兵拼杀起来。将士们摆出的阵型目的是为了撕开包围圈,给烈文让出一条道来。只要将两边压过来的伤害抵挡住,烈文便可以一己之力将前方的敌军挡开,这样她便能冲出包围圈,去取连赫的项上人头。
血色月光伴随着呼啸不止的风沙让整个战场变得更加壮烈。
一直站在外围的连赫看着烈文一身杀气地从包围圈破出,整个人被鲜血浸染,虽浑身透出冷硬刚强之气势,但隐隐能感觉到她在用最后一口气死撑。连赫哧鼻冷哼,扔掉了手上的长弓,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双手紧紧握着剑柄,嘶吼着向烈文袭去。他就不信,这样一个摇摇欲坠之人,还能是他的对手。
“当!”的一声,重剑与长剑相交,在月光下撞出银花。连赫感受到了烈文力量与气势的压迫,看来是他想错了,他心里暗道,今晚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了。很快,两个身影展开了殊死搏斗。一个如凛冽寒风,招招致命,一个如霜下硬枝,呈现摇摇欲折之势。
“啪!”烈文那缠在手上的重剑狠狠击落了连赫手上的长剑,连赫见此连连后退,却不想重剑闪着寒光,横空刺来,连赫旋身避开剑刃,但却没躲开烈文的重拳,一拳砸在脑门上,他登时眼冒星光,趔趄了几步,半跪在了地上。还未等他恢复视力,寒气再次逼来,待他定神睁开眼,重剑的影子已然高高举起,在血红的月亮下沉沉落下。下一瞬,他的视线开始天旋地转,最后滚落于一滩血水之上。
他倒了?片刻之后,他才意识到,他这是身首异处了,还未来得及再反应,他便瞳孔涣散,没了气息。
一只被血水染红的手拎起了血滩上的头颅:“主帅已死,投降不杀!”一个混厚有力的声音穿透战场,场上瞬时安静。
就在这时,一声撕破长空的马鸣声急急袭来,烈文转身去看,只见一身着纯净白衣,与这龙血玄黄的战场极其不融的俊美少年下马朝她跑了过来。
“将军!”白经脸上满是惊忧,惊声大喊。
烈文的神思却渐渐沉了下去,眼皮也越来越沉,直至陷入黑暗。恍惚中,她感受到一只臂膀的力量,好像她倒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烛光乱舞的营帐里,几个身披铠甲的身影脚步匆匆地将满身血污的烈文背进,并小心翼翼将其放到了床榻上。
“哎哎哎,别全在这,你,去打盆水!你,快去找军医!”副将在一旁给每个人安排了任务,众人领了任务赶紧跑开,独留下白经还杵在原地。
从小到大,他只在书中感受过战场:“百战沙场碎铁衣,城南已合数重围。突营射杀呼延将,独领残兵千骑归。”那时的他只觉好男儿就该上阵杀敌,百战死,裹尸还,是一个男儿最大的荣耀。可今晚,他直面了血流成河的战场,直面了生与死的较量,一时间,他竟有些不知所措。
“这军医怎么还不来?哎,你,好生照顾着,我去看看!”副将说完便急匆匆得跑出了大殿。
白经有些紧张地看向满面血污,躺在塌上不省人事的烈文。他扫视了一眼烈文全身,发现胳膊上,腿上都有鲜血洇出,而最大的血滩则来自于她的心口,半截断箭还贯穿着她的肩胛骨。
白经皱了皱眉,又焦急地看向帐外,迟迟不见有军医过来,他心里暗道,再这么耽搁下去怕不是办法,他自小也学习医理,这些伤他还是能应付的。而且来军营之前他带了不少好用的金疮药,正好能用上。
转念间,他已从腰间兜里掏出一瓶金疮药,随即双手小心翼翼伸向烈文的衣襟,一扯,却突然看到一抹白色束胸,白经登时大惊,不可置信,疑惑,羞愧……所有的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过了许久,他才终于反应过来,赶紧将烈文衣服整理好后,涨红着脸转开脸去。
就在这时,斜立于床头的重剑不知何时搁到了白经的后脖颈。“此事不可告诉任何人!”身后传来虚弱但却十分有力的声音。
白经闻此,惊喜地转头过去,只见烈文因失血过多脸上呈现煞白之色,但眼眸却是晶亮闪烁。也不知是因为白经知道了她是女子,看她的眼神已然不同,还是因为她此刻太过虚弱,往日里英气十足的烈文,此时竟显示出娇柔怜弱之态。白经见此,内心砰砰直跳,他坚定地点了点头。
“来了来了,水来了!”帐外传来喊声,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
烈文见白经表了态,手上一软,重剑重重地落到了地上,白经赶紧捡起,小心翼翼搁在床边。正在这时,打水的人匆匆忙忙跑进帐里,看到烈文将军的衣服还没解,有些气愤地放下了水盆:“你杵在这干啥呢!怎么还不给将军解衣,如果不尽快擦去血污,一会儿军医来了怎么处理伤口?”说罢,那人便将手伸向了烈文的衣襟。
“哎等等!”白经慌张地一把抓住了那人的手,“将军这边我来就行,在下不才,也略懂医术。刘副将让你赶紧去看看伤兵,那边人手不够。”
那人怀疑地看了看白经,但看将军是清醒状态,也便放下了手,匆匆离去。白经确定不会有人再来后,他颤颤巍巍地解开了烈文的衣襟,小心翼翼地开始擦拭她身上的伤口。因为疼痛,烈文不由得蹙眉低吟了一声,白经赶忙放缓了动作,他不由得看向了烈文,眼神里充满了崇拜、欣赏、疼惜和爱慕。
“将军,我要拔箭了,你……”白经试探性询问道。
“奶奶个腿儿的!要拔快拔,别费那么多话!”烈文低声骂了一句,随即拿了一小卷白布塞到了嘴里。
白经点头,随即目光一凛,手上一用力,断箭顷刻间被他拔了出来。他面带欣喜地去看烈文,想要告知箭已被拔出,却不想烈文已然昏睡过去,脸上满是汗珠,一片煞白。
白经见此,心中不由得揪紧,心里不断地重复,男儿尚且忍不住,又何况是女子。他小心翼翼地处理完烈文身上所有的伤口,随即拉被将其盖好。就在这时,副将带着军医急忙赶到。
“将军如何了?”副将焦急问道。
与此同时,军医赶忙扑到烈文塌前要掀被检查,白经见此,赶忙阻拦:“将军的伤口我都处理过了,此刻将军在休息。”
军医和副将怀疑地看向白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