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儿乖,你娘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这次去金州老家祭祖,爹爹不能陪你们一起去,你要好好照顾娘亲,不可顽皮!”李政清说得温柔又严厉,晴儿只得乖乖点。
其实,她已经抗争了一整晚,只可惜娘亲回乡祭祖的决心始终不动摇,本来爹爹也不信那小白脸说的话,可是娘亲一掉眼泪,爹爹就很没原则地妥协了。于是回乡祭祖铁板钉钉。
马蹄声声,车轮滚滚,常氏和女儿李晴儿在一众护卫的护送下出了城沿着西北方向一路急行。
或许是因为昨晚闹得太晚,才上马车没多久,晴儿便倚在常氏身上陷入了梦乡。睡梦中她看到一个白衣男子站在云端冷冷地俯视着她,虽然看不清对方的相貌但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全身都散发着一种冷漠。
晴儿:“你是谁?”
白衣男子:“你不必知道。”
晴儿:“那你为什么看着我?”
白衣男子:“想看一出好戏。”
晴儿皱着眉头冥思苦想,这白衣男子的声音实在有些熟悉,可一时之间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就在这时,晴儿突然被一阵嘈杂声惊醒,她缓缓睁开眼睛,只见娘亲正捂着她的耳朵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晴儿:“娘。”
常氏:“嘘!好孩子不要出声。”
马车外,十几个蒙面的彪形大汉正和常氏的随行护卫火拼。惨叫声、嘶吼声,刀剑棍棒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晴儿心下一紧,她知道她们遇到了话本子里常说的劫匪。
激烈的打斗中,劫匪们逐渐占了上风开始步步逼近马车。一护卫见大事不妙,一刀拍在马身上,受惊的马前蹄抬高长鸣一声,载着常氏和晴儿失控地向前跑去。
土匪们见此立马要追,已身负重伤的几个护卫上来拼死一搏,想要做最后的拖延,但终究还是寡不敌众全部战死。而劫匪们丝毫没有停留,他们很清楚最重要的财物都在跑掉的那辆马车上。
此时常氏已经爬出马车,试图牵住绳子控制马车,只可惜屡试无果。
车轮压过一个个石子,车内颠簸不堪,晴儿的脑袋不断撞击着马车车壁,剧烈的疼痛让她渐渐失去意识,朦胧中她感觉到马车终于停下,门帘被人撩起,她想开口叫“娘亲”,却发现来人似乎是个男人。男人粗鲁地将她拎了出来,天旋地转间就被扔到了马背上,马开始奔跑,周遭的一切景物都开始后退,包括地上躺着的浑身是血的娘亲。
清晨的阳光透过一扇狭小的窗户,照在了一张略显狼狈的小脸上。一个头发凌乱嘴唇干裂的小女娃平躺在地上的干草垛里,脖子上的保安珠垂落在颈边。
门口传来“吱呀”的响声。一个老妇人推开门走进,手中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黑色汤药,老妇来到草垛旁,她伸手探了探小女孩的鼻息,稍许欣慰。
老妇人正要将药灌进女娃娃的口中,不想女娃娃却在此时悠悠转醒,她睁开乌黑的大眼睛,一脸茫然地看向老妇人。
老妇人欣喜地将女娃娃扶起,将汤药递到她面前:“来,喝了它你就没事了。”
女娃娃稍作犹豫,慢慢捧过碗一口气将药喝完。一碗汤药下肚,她惨白的脸上总算有了些许的血色。
“娃娃,你叫什么名字?”老妇温柔询问。
女娃娃低头思索,却发现大脑一片空白,又抬头扫视了一下四周,仍旧没有任何思绪,懊恼之余便朝着老妇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不记得了。”
“那还记得你爹娘是谁?家在何处吗?”老妇追问道。
女娃娃眨了眨眼睛,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老妇心疼地摸了摸女娃娃的脸,叹息道:“真是作孽啊!”
老妇感叹着离去,女娃娃便挣扎着要站起,然而后脑勺传来的剧痛让她双腿不禁有些发软,她只好暂且坐着。女娃娃心中越发茫然,她是谁?她在哪里?还有,她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些问题她急需找到答案,于是再次强撑着要站起。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哄笑声,女娃娃凑近窗边,透过窗户纸上的窟窿望过去。只见屋外一群膀大腰圆的彪汉正围坐在一张长桌旁,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时不时还发出哄堂大笑声。
“大当家,昨天那趟真是没白出啊!”一个头顶小辫,浑身精瘦的人欣喜道,端起酒碗的右手很明显有六根手指:“这一票可够我们牛首峰吃好几个月呢!”
“哈哈哈哈!”众人闻此都举碗庆祝。
“六指,别瞎起哄!”就在大家都沉浸在喜悦中时,一个头发花白,丹凤眼睛的中年男子面露担忧:“大当家的,我担心咱们劫的不是寻常人家啊,有几个护卫身手都很不错,不像是普通百姓能雇得起的!”
此言一出,众人的欢笑声渐渐停止,都齐齐看向坐在主位的大当家,但见其面庞消瘦,一个鹰钩鼻似已侵占了整张脸,一看便是狠戾的角色,而那只独眼更是让人不寒而栗,似时刻都在盘算下一步计划。
“都已经毁尸灭迹了,谁还能查到我们头上?”独眼龙不屑说道。
“对!就算他是天王老子,也查不到我们!”底下的人又是一阵起哄。
“不过大当家的,你为什么要把那丫头带上山啊?”人群中有人问道。
独眼龙不缓不慢地喝了一口酒,摇头笑道:“一个小丫头能翻出什么风浪?我看这丫头长得水灵,以后给大龙当媳妇还不错。”
“这不是双喜临门吗?”六指举碗庆祝,众人纷纷跟随。
“祝贺大当家,祝贺牛首峰!”
柴房里,通过纸窟窿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女娃娃本能地产生有了恐惧和不安,后脑勺再次传来剧痛。恍惚间,她好像听到有个人一直在喊:“晴儿!”
女娃娃最终靠着墙壁渐渐昏睡过去,嘴中无意识地呢喃着:“娘亲……”
“大人!大人!”
一阵急促的喊声响彻县府衙门,已经三日未曾阖过眼的李政清顿时惊醒,他连忙快步出门急声询问,“可是有夫人和小姐的消息了?”
满头大汗的捕快为难地摇了摇头,两个衙役将在树林里搜查到的马车残片抬了上来。
“大人,这些碎片是在青山县、牛首山和封河镇的交界处找到的,夫人和小姐等人极有可能在那里被劫持。但究竟是何人所为,为财亦或是为其他,尚无法定论。那一带鱼龙混杂,匪寇流窜频繁,夫人一行人的痕迹已经都被抹得干干净净,要查出真相恐怕需要些时日。”
多年的查案经验告诉他,这种情况下失踪之人已凶多吉少。
李政清看着熟悉的马车碎片,仿佛又看到了爱妻和爱女上马车时向他挥手道别的场景,心中顿时懊悔不已,他只觉胸中一闷,嘴中竟多了一丝血腥味。
升迁调令昨夜已经送到手中,两日内必须赴京上任。一边是皇命不可违,一边是妻儿下落不明,李政清恨不得辞去皇命奔赴现场去找妻女,可没有兵士仅靠他一人如何能在那复杂的地方找到妻女。
李政清目光闪了闪,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来人!”
“在!”
“尔等留下继续探查夫人和小姐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李政清暗下决心,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找到妻女!伤他妻女者,他也定会让其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