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一城,名为鹤城,背靠鹤寿山,面朝沅曲水,是一处钟灵毓秀之所。都说有灵气的地方便有修仙的门派,这座鹤城也有它的主家——鹤家。
在鹤家的治理下,鹤城从未受过邪魔鬼怪的侵袭,又凭借着这依山傍水的地理优势短短几年就已经发展成了南北通商的必经之地,城内十六条青砖铺成的主干道四通八达,东西两市遍布四海珍奇,一片欣欣向荣。
沿着主干道一路走去,举目皆是青楼画阁,绣户珠帘。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日,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好一派繁荣昌盛的旷世奇景。
在这满是绫罗绸缎珠光宝玉的热闹街头,一群流窜于大街小巷的小乞丐们就显得格外引入瞩目了。乍一看,他们好似与其他城市里的乞丐无异,衣衫褴褛,举碗拄棍,但了解了他们的乞讨行程之后便不难发现,这是一群有组织有纪律且有计划有目标的乞丐。只见他们紧张有序地穿梭在人群中、瓦房下、商铺间,没过多会儿便又汇聚在一起,纷纷亮出鼓鼓的饭袋。
“鹤城主要分为东西两个市,东市多为小商小户的聚集地,每日辰时这里小吃摊遍地,你就算吃那些剩饭菜也能吃个饱,当然你若是再勤快一点聪明一点那肉包子自然也是吃得上的。”一个绿衣锦袍的小公子摇着折扇侧躺在破庙的坐台上,背对着众人老气横秋地讲解着。
台下或坐或站着一大批老老少少的乞丐,所有人大气不敢喘聚精会神地听着,生怕漏掉什么有用的信息。
“再说到西市,城西多为仰仗着鹤家发展起来的修仙门派以及权贵商贾,财权实力虽不如鹤家,但与我等凡人还是有云泥之别的。而这些宗门大佬们也各有各的脾性,脾气好的呢,自然会布施济世,脾气不好的呢,你哪来就滚哪儿去吧!所以,要想在那扎根,首先得需要了解每一门派,每一大户人家的脾性。”小公子款款道来。
“都什么脾性啊?”底下有人询问。
“那慕云家咋样?”
“去哪家乞食更好呀?”
众人三言两语高声提问着。
只见小公子折扇一收,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开口道:“对不住了各位,豆爷的经验只能说到这,欲知更多信息,那就——”说话的豆爷捻了捻指腹示意大家交钱。
“啊?什么?你这也太坑了!”有人摔碗要走。
“豆爷的威名谁人不知,交点钱很正常嘛!”有个癞头小乞丐站起来表示赞同。
“有见识!豆爷我生在乞丐窝是长在乞丐窝,对行乞一门行道的了解我若是称第二那便没人敢称第一,豆爷今日这身价值不菲的行头就是最好的证明。豆爷保证,吃香喝辣的本事包教包会!”自称豆爷的小公子又打开折扇缓缓摇起来,却依然是背对着众人。
“豆爷的名声我们自然听过,可你如何证明你就是豆爷?”一个年岁较大的乞丐起身质疑。
“就是,我见过豆爷的。有本事你转过来让我瞧瞧。”门口一个不到十岁的圆脸小乞丐也跟着起哄。
“小屁孩,说谎尿炕,豆爷我可从没见过你!”豆爷收扇坐起,转了个身面向众人。
众乞丐屏气凝神全部望了过去,只见坐台上的绿袍小公子面如雪晕,眉如春山,一双水汪明亮的大眼睛透着一股灵气,巴掌大的小脸上,五官十分精致。若不是嘴角挂着的邪笑以及那通身掩藏不住的匪气,倒还真容易被认成小姑娘。
“这,这是豆爷?这怕不是哪个贵人家里跑出来胡闹的公子吧?”圆脸小乞丐呆呆地说出口,在他看来眼前这个绿袍小公子怎么也不可能和乞丐沾边。
“如假包换,老子就是豆爷!”豆爷给癞头小乞丐一个眼神,顺便抄起一个破口的瓷碗跳下坐台。
豆爷:“行乞的学问大着呢!想要以后吃穿不愁,就先把学费交上来!”
癞头小乞丐连忙从鞋里倒出五个铜板乐颠颠地放进豆爷伸过来的破碗中。
癞头小乞丐大声吆喝道:“信豆爷,不挨饿,小赖子我交学费。”
几个年纪不大的乞丐彼此看看,随后也纷纷掏出铜板放进了破碗中。
豆爷:“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抓紧抓紧,最后一炷香。”
前有豆爷蛊惑,后有小乞丐们踊跃付钱,后排那些本来持观望态度的乞丐们也纷纷开始从鞋里、布袋子里往外掏钱。很快,豆爷那个破瓷碗就装满了铜板。
豆爷满意地将铜板收进自己的布袋子里,抱拳拱手,“感谢诸位的信任哈。今日时辰不早了,大家就都散了吧。明日还是这个点还是这个地,豆爷我……”
话还未说完,破庙门外突然被人踹开。
“姜爷,人在这!”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众提着打狗木棒略显强健的乞丐们凶神恶煞地冲进了庙里,将在场的小乞丐们团团围住。
众人还在惊诧中,一个弯腰驼背长着鹰钩鼻的老乞丐却脚步沉稳地走上前。
豆爷面上一滞,情不自禁地抓紧了钱袋子。
“小豆子,还认不认识你爷爷我呀?呵,我说过不听我话的,都活不长!”老乞丐一脸阴狠,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小弟们一起上。
“啊!杀人了!快跑!”随着癞头小乞丐一声震天吼,破庙里顿时乱成一团。
大乞丐们举着棒子要往里冲,小乞丐们抱头鼠窜狼狈地往外跑。
“都他奶奶的给我站住!”老乞丐被冲撞得有些站不稳,气得只能骂街。
“姜爷,小豆子没了!”好不容易冲进破庙的众乞丐们却发现那显眼的绿袍子满是脚印得堆在了地上,而小豆子却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奶奶的,追呀!”老乞丐气得骂骂咧咧,转身就带着众乞丐冲出了破庙。
待到人去庙空,癞头小乞丐又鬼鬼祟祟地折回破庙。
癞头小乞丐:“豆爷,人都走了。”
懒洋洋地躺在一丈高佛像顶上的豆爷往下瞥了一眼,随即抛下数十个铜板。
豆爷:“今儿干得不错,豆爷赏你的。”
癞头小乞丐欣喜若狂,道谢后连忙趴地上迅速将铜板全部捡了起来。
豆爷伸了伸懒腰,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开口道:“走时候把门关上,豆爷我要睡一觉。”
“呵!想得倒美!”屋外突然传来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