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说书人

  “啪!”

  说书台上的清秀男子举起醒木一拍,台下的白经立马精神抖擞了起来。

  “今儿个,我有一个好故事,要说与诸位听!都说烈文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你们可知他的秘诀是什么?”烈文卖了个关子,神秘兮兮地看向台下的观者。

  坐在观者群中的白经看着众人面面相觑,心中不由得踏实了下来。这是一场烈文与白经商量好要演给混杂在百姓中间细作看的一场戏。在此之前,他们的军营里的粮草总是出现纰漏,而根据情报,敌军细作频繁活动于落寇镇,烈文和白经猜测他们在探军营粮草的虚实。由此,烈文便与白经商定,用说书的方式传递出假消息。自然话本子由白经来写,说书则由乔装打扮的烈文来演绎,两人在台上台下虚实配合,让敌军不敢轻举妄动。

  “是什么?别卖关子了,快说!”终于有人沉不住气,高喊起来。

  烈文眉毛一扬,朗声说道:“那是因为他军营里的兵个个威武雄壮,随便拎出一个来,都可百步穿杨,双手举鼎。正所谓雄兵天降下凡来,力拔山兮气盖世!”

  “我不信,世间哪有这么多神力之人,那烈文将军的兵少说也有三五万吧!”白经在底下唱起了反调。

  “就是,怎么可能?你在瞎说!”底下的人也开始起哄。白经注意到了几个细作正在交头接耳。

  “要说天生神力之人那确实没几个,可你架不住烈文将军他有法宝啊!”烈文又卖了一关子。

  “什么法宝?”这次有人抢了白经的话头。

  “传说啊,烈文将军有一个祖传的宝盆,只要将粮草放一点点进去,就会有源源不断的粮草生出来,所以啊,烈文将军祖上世世代代从未有过败仗,都是得益于他们的军队从未有过粮草危机啊!”烈文故作神秘道。

  “糊弄谁呢!这种玄乎的事谁信呀!”白经第一个站出来唱了反调。

  果然,白经的话得到了其他看客的支持。眼见底下的人议论纷纷不相信,烈文醒木一拍,瞪着眼睛大声喊道,“我家哥哥就是烈文帐下的守卫,那宝盆就是他负责看守的。这宝盆可是将军祖上从一得道飞升的老道士那里得到的。”

  “那,那你看过那宝盆吗?”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开口询问。

  白经闻此嘴角不由得翘起,这人便是细作,不管他们信不信,只要有些许动摇,他们的目的便是达到了。

  再看看台上的烈文似乎已经适应了说书先生的新身份,口沫横飞地说个没完没了,俨然已经脱离了他所写的话本子。

  “啪!”烈文重重地敲了一下醒木,众人皆是一惊。“正所谓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但使边关飞将在,胜归满载士欢颜!”

  “好!”台下掌声轰动,白经却是一惊,因为最后这诗句可不是他写的,他没料到这个平日里满嘴荤话的将军肚子里倒是也有些墨水。

  “愣着干什么?归队去!”说书早已然结束,台下的人也尽数散去,白经看着朝他稳步走来的烈文,一时间有些愣神,烈文无语地锤了锤他的肩膀,“怎么?是没想到我识字?还是没想到我不仅识字还能作诗?”

  白经有些心虚,他之前确实有些鄙视这位将军的粗俗。

  烈文白了一眼离开,不想没走几步却又退了回来,似为难一般开口道:“你可知道为什么大家都排斥你?”

  白经一愣,他知道自己自从来到军营的第一天开始就没不受待见,但也不至于这么直白吧。

  烈文:“这军营里大多都是从穷苦人家出来的孩子,自然不会像你一样满腹经纶,更不会想你一样拘泥于那些细究小节。”

  看着白经皱起的眉毛,烈文又是无奈一叹:“听不懂啊!这么说吧,什么时候变成一个满嘴荤话的俗人,你什么时候就能成为这里的一员了。”

  白经闻此恍然大悟,郑重地拱手向烈文施礼:“白经受教!”

  烈文扔给他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白经立刻反应过来他又在做一些繁文缛节,反应过来后,又尴尬地收回了手。

  烈文点点头:“孺子可教。”

  看着烈文走远的背影,白经眼前好似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明亮,纵使过了千年万年,依旧记忆犹新。

  ……

  月光皎洁,司命背着醉醺醺的小豆子踩着银光铺盖的石子路,缓缓地走在回去的路上。

  “白经,我的故事可好听……”小豆子在司命背上呢喃。

  司命喉结一动:“嗯。”

  “以前我想听说书,那些茶馆看我是小乞丐都不放我进去,不过我还是有办法听墙角的。”小豆子嘟嘟囔囔回忆着自己爬树的壮举。

  司命自然知道,他比她早下了凡,她的一举一动他都有关注。

  小豆子:“你一定认识很多字吧,给我写个除恶扬善的故事话本好不好?以后我出去说,专门说给乞丐听。”

  司命心里一惊,脑海中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白经,等这场战役结束,你给我写个话本子可好?”

  司命眼底续了一层浅泪,没有回答小豆子的请求,只是默默加快了步伐。

  “谢谢你……”一句奶声奶气的话语传入司命的耳中,司命驻足了片刻,但很快耳边传来了轻鼾声,他知道是小豆子在说梦话,他也无需做什么来掩饰此刻复杂的心情,只需迈步往前走便好。

  “所以他们要去洛水城?”阴郁的洞内,火光明晃晃,照亮了一个全身散发着阴狠之气的人。

  “是,应该是要去参加扶摇峰会!”灰袍面具人半跪在地上,一手抱在胸前,低眉颔首道。

  “好啊!接连坏我好事,匪阳,这次我就让你有去无返!”那人转身,正是桑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