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大殿。
匪阳诛元血珀爆发一事,惹得三界惶恐难安。所有仙神齐齐聚于大殿之上,似乎要对诛元血珀之事有个定夺。
然而,很不凑巧的,天帝近段时间正好在闭关,所以便由西王母代为主持大局。
“此事甚为蹊跷,还需查后再定!”西王母朗声说道。熟悉西王母的仙神都暗自腹诽,她这是护犊心切。
“王母,此事势必引起三界大乱,如若不尽快采取行动,恐怕会危急三界!”正在众仙神不知如何对抗西王母时,羽帝站了出来,铿锵有力道。
羽帝的立场让其余仙神有了底气,齐齐站队。
“羽帝所言甚是,诛元血珀是至邪之物,且是在匪阳小君身上,众所周知,匪阳血统特殊,如若不除,恐怕会引来祸乱啊!”
“除?”西王母听到了一个极不友好的词,厉声反问。那小仙被问住,缩了缩脑袋不敢再说话。
“如若对三界有危害,自当一视同仁,难道西王母要包庇不成?”羽帝顺势又推了一推。
“如今诛元血珀是在匪阳身体里不假,可她并未做出对三界有害之事,如何要赶尽杀绝!更何况,她母亲就是为了三界和平而牺牲的,你们这样对待她的后人,心里可会有愧疚?”西王母依然竭力为匪阳辩驳,可她心里还是有些虚的,她也知诛元血珀是至邪之物,哪怕是上神遇到,都有可能堕入魔道,更别说匪阳目前也只不过是个历劫屡屡失败的小仙。可眼下她还是想保一保匪阳,毕竟是她一直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
“她母亲与魔界赤嵘私奔,本就罪责难逃,为守护三界和平牺牲也是在将功赎罪,如何能将它算作功德一件?诛元血珀的危害大家心里都清楚,难道要真等匪阳犯下滔天大罪之后,才能诛杀她吗?届时三界蒙难,难道要由西王母来担责吗?”羽帝步步紧逼,丝毫不让。
“放肆!”西王母气得不轻,三界苍生之重,她如何负担得起?
“王母爱女心切,本君能理解,但若是因此将三界苍生置之度外,恐怕王母便有失偏颇了。”羽帝来一句总结,将西王母的气势彻底压下。
“羽帝慎言,本宫既然替天帝代为掌管天界,自当以三界苍生为重,如今诛元血珀重现,确实是三界大事,但无论如何,还需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诛元血珀究竟如何进得匪阳体内,且她又是为何会触发这诛元血珀的威力,都需一一查明,而不是立下便出兵讨伐,稍有不慎,引得仙魔大战,岂不依然是置三界苍生于不顾?”西王母稳了稳心神,语气稍缓,但仍旧据理力争,尽力为匪阳争取一线生机。
果然此话一出,殿堂之人都安静了不少。
“那依西王母之意,此事该怎么办?”羽帝不满地问道。
“自然是等司命星君闭关结束,问出个前因后果后在定。”西王母朗声说道。
司命星君刚刚历劫回来,恐怕闭关调息还需要一段时日。众人心知肚明这不过西王母的权宜之计,不过这唯一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恐怕真的只有司命星君了,因此倒也合情合理。
然而羽帝却是软硬不吃:“谁知那司命星君闭关要多少时日,若是闭关个十日百日,那谁又能确保匪阳不会横生变数!”说罢,羽帝迈步就要往殿外走。
“站住!羽帝这是何意?难不成要私自行动?”西王母大声质问。
“哼!守护三界乃本君职责,合理私自行动之说。”说罢,羽帝再不回头,迈步走出了大殿。
其余仙神见此也是不知如何反应,只得低眉垂手,高高挂起。
天府宫,一如既往得清冷,沉寂。
天聋和地哑如常垂手守在司命卧房外,均是一脸担忧。
卧房内,司命盘腿坐在塌上,屏息凝神,调动着全身的气运。
南极长生大帝静静地陪伴左右,看着司命运功结束,缓缓开口:“初次拥有上神之力,难免会有身燥、气浮、血逆的情况,只需好好调息便可。”
司命也想不到,这次历劫竟能让他就此飞升上神,只是这幅身子有些不争气,归来后竟直接病倒了。
司命听着长生大帝的嘱咐,最后将气运归于丹田,随即缓缓睁开了眼睛:“多谢师父指点,徒儿好多了。”
长生大帝慈祥地点了点头,看司命眉头一直没有舒展,便直言问道:“有什么想问,但说无妨。”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师父!
司命:“徒儿下凡前,师父说旧友可归,她的归期……可有定下来?”
长生大帝不慌不忙地捋了捋洁白的胡子,缓缓道:“你还要等她?”
司命闻此一惊,他最不想面对的便是这个问题。他等烈文已经等了几十万年,他们结过姻缘契,立誓永生永世都要在一起,所以不管怎么样,他都要等她回来。
“想必你也已经知晓匪阳如今的困局,天界已难容她,魔界亦是动荡难安,如今看来,三界六道皆无匪阳的栖身之所啊!你真能安心守着一个不知能否归来之人,而放弃眼前之人吗?”长生大帝循循问道,恰好点出了司命心中的纠结。
司命闻此,眉头紧皱,面色也更加沉重起来。匪阳,不仅仅是刻进了凡人白经的心里,其实是早已经住进了他司命星君的心里。也正因为此,他才要在下凡前捏造一个假的烈文陪伴他在凡间历劫,他想要时刻提醒自己,他心里能装的只有烈文,也只能是烈文。可谁曾想,凡人白经竟然还是无所顾忌地爱上了匪阳,到如今,他的心竟无法自控地总是牵引到她的身上。
可是,他怎么能变心吗?这对烈文和匪阳都不公平!
“一念皆因心所起,你可以内观自己的心,此时此刻,一个正陷入危险,等待你的救援,一个虚无缥缈,也许永远都无法跟你相聚。你要选择哪一个?”长生大帝意味深长道。
司命垂下了眼帘,越是动摇他便越羞愧。
长生大帝抚了抚胡须,看着面容纠结的司命,也是轻叹了一口气。想当初司命初历情劫归来后,像是疯魔了一般不断地在三界六道寻找烈文的影子,在得知烈文已经魂飞魄散,他更是消沉得险些丢了命。后来查清了烈文真正的死因,他便再也顾不上所谓的仙人之规,几欲灭了整个摄羲族,险些堕入魔道。要不是看他与自己有缘,长生大帝亲自替他求了情,这才使得司命留在了天界,继续掌管司命一职。
只是,南极长生大帝虽然保住了司命的仙籍,却是没守住他的心魂。从那以后,司命窝在天府宫,整日里状态低迷,毫无生志。长生大帝担心他再这么下去仙根会消亡,于是便扯了个谎,说他有个老友最擅长结魄,即便是魂飞魄散之人,也能有一线生机。只是这好友却是个逍遥的散仙,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极难寻,虽说如此,但这天界到底是他的家,所以等他逍遥够了,便会回来住上一段时间。
长生大帝允诺那老友一回来,他便带司命上门请老友为烈文重新结魄,届时肯定需要司命来护法,所以司命必须得振作起来才行。从那以后,司命星君终于有了“生”的盼头。但也许真是大道可循不可测也,几十万年后竟然会出现跟烈文长得一模一样的匪阳小君。虽无法断定,但长生大帝心觉,这也绝不是偶然。只是,这其中的天机他无法直接向司命点破,究竟能否走出执念抓住眼前人,只能靠他自己去悟了。
荒林,破败的景象犹如匪阳残破的心境。
匪阳泪眼含珠,脑海中一遍遍重现着巷伯消散前投向她那不舍的眼神,心头不住疼痛,浑圆的泪珠从她的眼眶滚落。
三哥在她面前现了身,温柔地递出一粒金黄的丹药。
三哥:“这是护圣丹,有助于你伤势恢复。”
匪阳抹了一把眼泪,无声地接过金丹,塞进嘴里,眼眶中的泪水却如无闸之水,止不住地往下掉。她忍着悲痛不停地擦拭,可越擦拭越崩溃,悲痛、伤心、无力全部涌上了心头,一时间匪阳眼底通红,一身怨气再也抵挡不住。
三哥见此,心疼地抓住了匪阳的手,温声安慰道:“匪阳,你师公定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样。”
匪阳哽咽难受:“三哥,我又失去了一个亲人,。”
三哥闻此,心痛地将匪阳紧紧抱住:“丫头,你还有我!我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会。”
匪阳已经啜泣到说不出话,只能紧紧抱着三哥,放肆大哭。
三哥心里也是紧揪着,他伸手轻轻拍着匪阳的后背,无声地安抚着。
就在这时,两个牛头小魔带着一众虾兵蟹将从天而降。
小魔:“匪阳,识相的便把那诛元血珀交出来,不然我等就不客气了。”
匪阳挂着泪珠,眼中已充满愤怒与仇恨。她虽然不懂诛元血珀是什么东西,又为什么会在她身上,但是她却明白,她父母因为这个死了,她师公操劳十万年也是为了让那个东西能远离她,如今她也好像因为这个惹上了无尽的大麻烦。若是再消沉下去,小命不保,如何替父母师公报仇!
心思一转间,匪阳的眼底已是仇恨的红。
只是还未等匪阳有所行动,三哥突变启神刀,破空而去,一阵狂杀。弹指间,便将小魔们一刀割喉,只见一排妖魔齐齐倒下。
三哥变回人形,怒斥道:“也不看看自己是哥什么东西,居然敢在这里叫嚣!”
匪阳抹干眼泪,冷漠地瞥了眼丧命的妖魔。
“三哥,再陪我去个地方吧。”匪阳淡淡道。
“好!”三哥看着匪阳已有振作之色,内心不由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