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哥的刀

  山林间,坦途边,一处茶摊早早地烧上了水,茶老板还顺带地蒸了十几屉包子、馒头外加煮了五斤牛肉。按他的经验,一会儿等天彻底亮了之后,就陆续会有南来北往的赶路人过来歇脚喝茶吃一顿饭食。

  果不其然,待他刚烧热了一壶茶,就有一红衣女子走进茶摊,老板抬眼简单打量了一下,发觉该女子虽是一副清丽脱俗的模样,但举止间却十分的爽利豪放,隐隐还透着一丝匪气,再加上她手里拿着一把窄背刀,虽不及那些仙门大派的镶金戴玉,但一看也不是什么凡物,猜测这也不是什么寻常姑娘。

  “想必是要去参加扶摇峰会的吧。”老板心中猜想,连忙上前招呼。

  老板:“客官要点什么?”

  “来壶茶,三斤牛肉外加十个包子。”红衣女子将大刀放到桌上,高声吩咐道。

  老板闻此满脸诧异,他何时见过这阵仗,南来北往的旅人顶多两壶茶两个包子垫垫肚子,她这倒好,年纪轻轻的姑娘几乎要将他这店里的食物给包圆儿了。

  老板:“这位姑娘,您一个人恐怕吃不完这么多呀。”

  红衣女子眼睛一斜,语气不爽道:“哪那么多废话,你还怕豆、本姑娘付不起钱吗?”

  老板打量了一下红衣姑娘的衣着,看似不像是差钱的主,遂也不再劝说,连忙吩咐小二上菜。

  老板:“十个包子,三斤牛肉,外加一壶茶。”

  待老板走后,红衣女子叹了口气,她抚了抚窄背刀刀柄,又想起三哥交代她的事情,一路南下去参加扶摇峰会,打败所有人后,她便能再见到三哥。

  没错,这正是从墓城逃出来的小豆子。她至今也没回忆起来自己究竟是如何在杀了单丘盍之后又从鹤城外的一座破庙里醒来的。想了一遍又一遍,唯一比较合理的解释便是三哥在暗中帮了她。只是三哥为何突然不见她,且要她南下去参加仙门最负盛名的扶摇峰会,她始终没能想到答案。

  无奈之下她便也只能先行南下,因为鹤城发出的抓捕告示贴得到处都是,为了减少麻烦她只能去了一家成衣铺偷了一身女装换上,虽然开始有些别扭,但穿了几天倒也习惯了。

  “咕噜噜”,小豆子的肚子又忍不住叫了起来。赶了一夜的路,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一路上倒是看到了一些小店,可奈何兜里身无分文,这荒郊野岭的就算是干回乞讨的老本行也无济于事。

  “不管了,先填饱肚子再说。实在不行我就来硬的。”小豆子握紧了窄背刀,心中已经开始盘算打家劫舍的活计来,毕竟现在的她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乞丐。

  就在这时,七八个仙门修士风尘仆仆地进了茶摊,随便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了下来。

  “老板,来一屉肉包子!再来两壶碧螺春!”其中一人喊道。

  “来了!”老板又忙招呼后厨的小二抓紧准备。

  “听说了吗?鹤城的阵法之狱昨晚被人破了,现在各大仙门都在紧锣密鼓地重新布阵呢!”一人神秘说道,但音量却是极高,在座之人无一听不到。

  “什么?那魔头单丘盍没出来吧?要是让他出来,岂不是又要天下大乱?”

  “哼!你们也忒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今时早已不同往日了,要是真让我遇到那单丘盍,我非打到他老母都不认识!”一个年纪不大但头发已经斑白的青衣男子自信满满道。

  小豆子闻此不自主便回忆起宋世惨死在单丘盍手下的样子,悲痛之情涌上心头,眉眼之间的杀气越发强盛。小二端着吃食和茶水放到桌上,眼见一个漂亮的姑娘神情好似随时要动手杀人,吓得他立马灰溜溜跑回了厨房。

  小豆子见状忙收敛心神,就着茶水化悲愤为食欲,一口气将包子和牛肉一扫而空。

  远处观察着的老板看到这一幕几乎要惊掉了下巴,心中也渐渐有些不安,心道这姑娘如此狼狈的吃相很显然是饿了许久,可什么会饿许久都不吃饭呢?

  “一共八十文,姑娘。”老板堆着笑脸去到桌前,他心想趁着这群侠义之士都在场,总不能让一个姑娘吃了霸王餐去。

  小豆子故作镇定地看了老板一眼,手却已经摸向了窄背刀刀柄。

  “实在不行,就杀出去,墓城都能逃得出,还怕他一个小小的摊主?弱肉强食,这是三哥说的。”小豆子不断给自己找着理由,可手上却迟迟没能拔出窄背刀。

  “要是让我遇到单丘盍,必让他来祭奠我这把龙鳞宝刀!”一阵高谈阔论声再次传入小豆子的耳内,她斜眼一看,依旧是头发斑白的青衣男子在吹嘘。

  此时的小豆子也注意到他手里握着的龙鳞宝刀,刀长三尺三,刀柄长二寸二,上面镶嵌着花里胡哨的宝石,好不好用不知道,但肯定值钱。这对身无分文的小豆子来说诱惑不是一般的大。一瞬间,脑海中灵光乍现,小豆子突然有了主意。

  “呵,好大的口气!”小豆子嗤笑出声。

  七八个壮汉齐齐看向小豆子,有惊艳、有不解也有鄙夷。

  青衣男子发现竟被一个小姑娘鄙夷,心生不爽:“怎么?你不信?”

  小豆子抬了抬下巴,一脸的倨傲:“不信!”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随即又都哄堂大笑起来。

  老板见大事不妙连忙安抚:“姑娘,人家可都是正经的仙门子弟,你还是——”

  小豆子:“放心吧老板,他打不过我。”

  青衣男子挑了挑眉,看小豆子花容月貌,开口调侃道:“那就不妨试试?只是,小姑娘,你若是输了怎么办?”

  小豆子:“我输了随你处置,但若是你输了,你那把宝刀可得归我。”

  青衣男子自信满满:“姑娘到时可别后悔呀!”

  话音刚落,小豆子的窄背刀已经出鞘,她利落干脆地直冲而上。

  “姑娘,认输吧,你打不过我。”青衣男子足尖点地,跃起抵挡,嘴上虽说着温柔的话,但出的招式却丝毫没留情。

  小豆子一阵猛攻,却渐渐露出疲态,青衣男子趁机转守为攻。

  小豆子逐渐有些招架不住,只能绕着桌椅板凳躲闪,看得老板心惊肉跳。

  “怎么办?就要输了!”小豆子心慌不已,心中无比渴望三哥能够神兵天降助他一臂之力。

  “横扫千军!”青衣男子大喝一声,横刀一扫,挡在小豆子身前的桌椅板凳直接被劈开。

  “三哥!”小豆子举刀抵挡,绝望中情不自禁喊出三哥。

  霎那间,窄背刀发出“诤”的一声响,小豆子握着刀的手感觉到一阵震颤,随即只见这刀带着小豆子纵向滑走。

  两刀刀刃摩擦,发出“咯咯噔噔”的声响。

  青衣男子神情一滞,登时发现自己这把龙鳞刀的刀刃蹦出数十个缺口。

  “怎么会……”话还未说完,小豆子就已经转身举着刀劈了过来。

  青衣男子大惊,足尖点地慌忙后退,可小豆子却不依不饶,如一颗旋转的陀螺,紧追不舍,横砍竖劈,力达刀刃。

  局势瞬间颠倒,看热闹的几个汉子也意识到了不对,纷纷站起来,若不是碍于那老板和店小二还在,他们恐怕就要上去帮忙了。

  “啪!”小豆子刀锋一横直接将青衣男子举起的龙鳞刀砍成了两段。

  “你输了!”小豆子举着刀指着没了武器呆住的青衣男子,神气地抬了抬下巴。

  青衣目光呆滞喘着粗气,额头上的细密汗珠如瀑布一般往下淌,握着刀柄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青衣男子:“怎么会!怎么会!”

  小豆子可不管人受没受打击,上前夺过刀柄,拿着刀“啪啪”几下将宝石给扣了下来,扔给了老板。

  小豆子:“饭钱。”

  老板哆哆嗦嗦地收下,他无奈得看了一眼在场的这七八个尴尬至极的汉子,心道本想靠他们制住一个吃霸王餐的小姑娘,这下倒好,他们自己的宝刀都被夺了。好在这姑娘有良心,老板看了看手中的宝玉,嗯,太值了。

  “姑娘慢走!”老板笑着送客。

  小豆子扛起窄背刀就要离开,不想却被青衣男子叫住。

  青衣男子:“等等,你到底是谁?还有你这把刀,叫什么?”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湖人称豆爷。至于这把刀……”小豆子顿了顿,三哥将刀给她的时候可没说过刀叫啥名。等等!打斗开始我屡战下风,可喊了一声“三哥”后便开始如有神助,最终反败为胜。

  “难不成这刀的名字就叫……”小豆子心中计较一番,淡定的开口,“三哥!”

  侧耳倾听的众人皆是一愣,彼此困惑的面面相觑。

  “豆爷还要赶路,恕不奉陪!”小豆子转身欲走,却不想身后“唰唰唰”传来亮兵器的声音。

  “站住!我们哥几个也想和你过过招!”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不忿地说道。

  小豆子转身,扫视了一圈众人亮出的快闪瞎眼的法器,点头笑道:“嗯,不错,这些可够我南下走一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