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梦境

  夜,云溪城郊外树林,一个黑影在惨白的月光下狂奔不休。

  突然,在他面前显化出一大团黑气,黑影见状,登时跪下求饶。

  白正元:“桑扈大人饶命,饶命!”

  黑气逐渐幻化成一个人影,狠戾乖张,一头黄发,正是桑扈。

  “月仙芝呢?”桑扈沉声问道。

  “没,没得手。”白正元低下头小声道。

  桑扈闻此,脸上顿时爬上一层杀意,他手上黑气集结,隔空捏住了白正元的脖颈:“云溪城白家的大长老,原来是这么个废物!”

  白正元的脚渐渐离地,他只觉喉头发紧,憋气难受,哑声求饶道:“大人,大人,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桑扈面目发狠,正欲手上用力了解了这个白正元,不想突然腹部绞痛,紧接着便是一口鲜血涌出了嘴角。桑扈手上一软,放掉了白正元,要不是他现在被天界羽帝追得太紧无法现身,要不是他着急锻炼诛元血珀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需要月仙芝来治疗,他又怎么会给人第二次机会。

  桑扈轻舒一口气忍下愤怒,沉声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若再失手,我会让你魂飞魄散!”说罢,桑扈手一抬,向白正元注入了一股魔力。

  “是,大人,我这一次一定得手!”白正元连连磕头发誓。

  桑扈不愿再多待,黑烟一散,化身离开。

  黑夜流转,梦魇横生。

  白经受伤昏睡过去之后,便一直沉浸在那场大暴雨跟黑衣人搏斗的噩梦中。他的眼前一次次地重现着父亲被黑衣人用长剑穿肚而过的场景,又一次次反复感受着被人劈掌震痛天灵盖之苦。忽而,他的面前又出现了匪阳,她一张明媚的笑脸让他挪不开眼,忽而他面前又叠现烈文,正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梦境中的白经只觉头疼欲裂,他蹲在地上抱头呐喊着。

  阿世看着躺在塌上的白经十分痛苦的样子,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阿世:“怎么办怎么办?眼下情况紧急,又不能找二长老三长老来医治,万一被他们趁虚而入就完了。可陌先生也不在,我也不会医术,怎么办怎么办?”

  匪阳看着阿世着急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别急,有我呢。”

  阿世:“你?你会医术?”

  匪阳摇了摇头。

  阿世更显着急:“对了,还有步摇,我这就去找她,你好生照顾城主。”

  语音一落,他便疾步走出了房门。

  匪阳看着白经好似被噩梦纠缠的痛苦表情,心下一沉,好似下定了决心:“罢了,试一试吧!”

  说罢,匪阳手一挥,将房门隔空关上,又掐了个诀罩了层结界,以防有人来叨扰。随即她并了双指抚到白经细汗密布的额前,眼睛一闭,进入了白经的梦境。

  白经的梦里,正下着瓢泼大雨。

  匪阳打了个响指,化出一个小结界隔开了自己与倾倒而下的雨水,急切地寻找着白经的影踪。

  “白经!白经!”匪阳手握成喇叭状高喊着,然而四周只有雨声。

  “白……”

  “我在这!”一个稚嫩的声音隐隐传来,匪阳寻声望去,只见远处一棵大树下蹲着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

  匪阳欣喜地跑过去,却发现面前蜷缩着的竟是小时候的白经。

  “你在这做什么?”匪阳问道。

  小白经悲伤地将头埋在了手臂里,嗫嚅道:“我好像走不出去了。”

  匪阳微笑着蹲下,抚了抚小白经的头,道:“别怕,有我呢,我带你出去。”

  小白经将信将疑地抬起头,看向匪阳。匪阳灿烂地笑了笑,牵起小白经的手,拉他起身,鼓励他勇敢迈出第一步。小白经试探性地迈出了一步,不成想眼前的场景突然变换到了灵药阁。一个黑衣人举着长剑一剑刺向了白焕。

  “不要!不要!”小白经声嘶力竭地呐喊着,匪阳只觉周围的环境正随着小白经的崩溃而逐渐变形扭曲。

  “白经,冷静下来,白经!”匪阳一把抱住了小白经,看着怀中瑟瑟发抖的小白经,匪阳伸手一挥,强行改变了白经的梦境。

  “经儿。”两人身后传来声音,回头看,正是白焕。

  “爹爹。”小白经颤巍巍喊道。

  “经儿,爹爹要去照顾你母亲了,你要照顾好自己。”白焕一脸不舍,一边道别,一边渐渐远去。

  “爹爹!不要丢下我!”小白撕心裂肺地呼喊着,可父亲却已渐渐没了踪影。

  小白经挂满泪珠的脸上忽地覆上一只温暖的手。

  匪阳:“我会陪着你!”

  小白经抬头,泪眼朦胧中看到匪阳正一脸关怀地看向他。小白经心中一暖,原本暗黑扭曲,让人心生恐怖的场景陡然一变,变成了一处热闹的街市。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嘞!”一个小贩在两人面前喊叫。

  匪阳看到小白经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冰糖葫芦,问道:“想吃吗?”

  小白经点了点头,匪阳买了一根递给小白经。小白经却是不吃,只是紧紧拿着。

  “为什么不吃?”匪阳疑惑问道。

  小白经:“拿得久一些才能记得久。我要记住每一个给我买冰糖葫芦的人,以前是我娘亲,后来是我爹,现在是你,以后我不知道还有谁能给我再买了。”

  匪阳心疼地抚了抚小白经的头发:“没事,以后我经常给你买。”

  小白经眨着清澈的双眼,幸福仿佛快溢出来了。

  场景陡然又变,变成了一处新郎坐在高头大马上去迎娶新娘的场景,锣鼓喧天,路上行人驻足观看,纷纷贺喜。

  “快看,白……”匪阳这才发现身边已没了小白经的身影。

  “白经!”匪阳的喊声淹没在锣鼓声中,四下寻找,却见那高头大马上的新郎官正是长大后的白经。

  “他,在和谁成亲?”匪阳呼吸一滞。

  微风拂过,轻轻的掀起花轿的帘子,那团扇背后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她认定为替身的烈文。

  匪阳在这一瞬间有些慌乱,然而还来不及思考,眼前的热闹场景便如那脱落的树皮,龟裂开来,破碎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