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古老爷的府邸,小豆子一时心软去救了这个叫春蝉的人,可是好人没好报,她因此喊冤入狱,人生彻底被改写。
而她呢?居然活得有滋有味!
小豆子气得咬牙切齿,扛着大刀就要上前算账,不想司命上前拦住。
司命:“莫冲动!”
“你懂个屁!让开!”小豆子一腔怒火,拇指一抵,刀已出鞘三分。
司命:“眼见未必为实!再说,就算你要动手,也不应该在这里,别忘了你现在身份特殊,要是想活着见到三哥,就一定要谨慎行事。”
小豆子闻此瞥了司命一眼,心中做了妥协,这里确实人多眼杂,万一惹上麻烦,恐怕要耽搁她去扶摇峰会的时机。思忖之后,她收了刀,抱刀站在一旁,等着春禅收摊。
很快,春蝉卖完最后一碗豆花儿后便手脚麻利地将小摊收好,一个人吃力地推着推车向西南走去。
话不多说,小豆子和司命两人紧跟春蝉来到一户农家小院,远远看到一个面色苍白瘦到脱形的男人半躺在院中的躺椅上。
春蝉:“你怎么出来了?大夫不是说让你不要吹风吗?”
男人手握成拳抵在嘴边,压抑地咳嗽了几声:“不碍事,好久没出来了。”
春蝉拿了一件带补丁的披风给男人盖上,随即坐到男人旁边的矮凳上,满眼期待地掏出几十个铜板:“你看,今日赚的,你下个月的药钱有着落了。”
男人:“伤了肺,吃不吃都没什么大作用。马上就是中元节了,还是留着多给恩公买点纸钱烧吧。”
春蝉神色一黯,眼睛突然有些湿润:“你说恩公会不会恨我?”
男人伸出手要给春蝉擦擦眼泪,春蝉却扭过头自己抹干:“我去给他上柱香。”
说罢,便急匆匆地进了屋。
司命扫了一眼小豆子:“你可知她口中说的恩公是谁?”
小豆子烦躁地白了白眼:“我怎么知道!啰嗦!”
小豆子说罢又要拔刀。
司命:“我们绕到后院再行动吧。毕竟报仇不祸及家人。”
“麻烦死了!”小豆子一边不满地吐槽,一边还是乖乖地弯着腰绕到了后院,透过半掩着的窗户看到了春蝉正在一块牌位前点香。
小豆子咬紧后槽牙,恨意涌现在眼中,悄无声息地拔出窄背刀,正要行动,后脖领再次被司命拉住。小豆子烦躁不已,刚要破口大骂,却不想司命竟指着屋内供着的牌位开口。
司命:“你看,那是谁的牌位?”
小豆子不耐烦:“老子又不认字!你松手!”
司命:“那个‘小’字总认得吧?”
小豆子愣了愣,眯了眯眼仔细看去,果然认出了其中一个‘小’字。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她在赌场门口乞讨,有个总是来赌钱的老爷为了能有好运气,听了算命的道士的话在身前和身后分别绣了“大”和“小”两个字,所以这也是她这辈子为数不多识得的字。
司命:“那牌位上写着恩公小豆爷之灵位。”
小豆子一惊,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向牌位,却看春蝉插好香后又跪了下来。
春蝉:“恩公在上,小妇人春蝉给您叩头了。当初古老爷贪恋美色,以我夫君性命为要挟将我诓骗入府,幸好恩公及时出现才让我保住了清白。只是,我夫君当时还在他手上,所以我不能跟您离开。只恨那管家狼子野心,为了夺得古家财产将古老爷害死最后还将罪行推到恩公身上。”
春蝉说到这里已经泪如雨下,而窗外的小豆子却已经恨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司命小声道:“你看,这件事背后果然有难言之隐。”
小豆子不忿地大吼道:“那她可以为我去作证呀!”
这一声怒吼惊到了屋内的春蝉,她震惊之余终于看到了窗外的小豆子。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春蝉怔住了。那个血气方刚热心肠的小乞丐的脸一下子重叠到了眼前这个红衣少女的脸上。
春蝉激动,指着小豆子颤声开口:“你,你是谁?”
屋内的声音吸引了院子里的男人,他扶着墙壁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看到小豆子的那一刻也是一愣。
小豆子此刻也不再隐藏,挥起窄背刀朝窗户砍了下去,许是因为心中有了魔障,这刀挥出去的力量大得惊人,半面墙几乎都已经倒塌,更别提那稀巴烂的窗户。
春蝉夫妇已经吓得紧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地看着破墙而入的红衣少女。
小豆子:“你,可还认得我?”
春蝉目瞪口呆,看着小豆子满脸都写着不可置信。
春蝉颤声问道:“恩,恩公?”
小豆子:“恩公?既然当我是恩公,当日又为何不去作证!”
春蝉掩面痛哭,悲痛不已,那男人也终于反应过来,连忙跪下磕头。
男人:“恩公,并非我夫妇二人忘恩负义呀!当日我和春蝉已经到了鹤城公堂,结果被那挨千刀的管家派人给拦了下来,他们对我夫妇二人拳打脚踢,最后还将我们扔出了鹤城。”
春蝉抽噎着跪倒,接着说道:“我夫君当时被打断了肋骨伤到了肺,留下了病根儿,一直卧病在床。我们夫妇无处可去,一路逃亡流落至此。安定下来后我们心中对恩公有愧,所以才供了恩公的牌位,不曾想,不曾想恩公竟然没死。真是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春蝉激动不已,连忙爬起将小豆子的牌位放倒。
听到这里,小豆子的怒火已经去了八分,再看这简陋的房屋以及仍旧跪在地上的春蝉夫妇,余下的两分也彻底消散了。
小豆子无力地收起窄背刀,不爽地骂道:“老天才没眼睛呢!若真是有眼,老子就不该遭这个罪。”
司命额头上的青筋挑了挑,清了清嗓子上前道:“今生受的苦难与福报,都不是无中生有。前世的业障,带来了今生的苦难。今生的苦难,就是在消前世的业障。一切皆有因果万事皆有定数,切莫妄议天命。”
小豆子不屑地淬了一口:“呸!狗屁!老子就不信命!等我与三哥汇合后我就回去宰了那管家。”
司命心头一颤,连忙转移话题:“既然误会已解开,那你心中的仇恨也该放下了吧?”
看着春蝉和她丈夫殷切的目光,小豆子面上一红,别别扭扭道:“谁,谁恨了?我这是有仇必报!行了,少磨叽,赶紧回镇上去。”
司命嘴角露出微不可查的笑意,这春蝉夫妇乃是他安排的一段巧遇,为的就是要化解小豆子心中积攒下来的怨气。
小豆子这边已经收了刀要离开。
春蝉夫妇则连忙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恩公这就要走吗?”
小豆子别扭地“嗯”了一声。
春蝉:“您的大恩大德小妇人无以为报,就让我给您做一碗豆花儿吧。”
小豆子皱了皱眉,耳根莫名的也有些红,似是不甚烦躁一般,挥了挥手:“没时间!”
说罢,小豆子扛起窄背刀,大摇大摆地率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