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混沌

  云溪城,白府,白经卧房。

  白经悠悠转醒,渐渐清晰的视线里出现的是两张于他而言十分陌生的面孔。

  “你醒了。”一个朗面俊目,自带清风的少年冲白经淡淡道。

  “少城主,你终于醒了!”一个精瘦高挑,眉眼清秀的少年冲着白经欣喜若狂道。

  白经略作思考,好像在想眼前的人究竟是谁,但他想了许久,依旧没有结果:“你们是?”

  “哦,我你应该还不认识,在下是朝露山青山派弟子陌羽清,一年前下山历练,昨日路过城外密林,看到有人要对你下杀手,我便将你救了过来。”那清风俊逸的少年郎朗说道,“我看你手里握着的是昆吾剑,便猜测是白家人,所以便送到这里来了。”

  “少城主,我是阿世啊,你的伴童,现在是你的副手,你不记得我了?”那精瘦高挑的少年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恐慌。

  白经闻此,脑海中闪过一些细碎的片段:有一股粉红色的粉末在他面前炸开……在他心神不稳时,一掌拍在了他的脑门上,他顿觉脑门炸裂,痛感袭遍全身……模糊的视线中,那个黑色身影举着长刀对着一个他至亲的人穿肠而过……

  这些画面在白经的脑海里稍纵即逝,他想要再去捕捉,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他只觉胸口闷痛,像是失去了什么,但他又想不起具体的事件。他紧揪着自己的胸口,又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似乎不论是心口还是大脑,都有东西堵着他的思绪和情绪,让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也发泄不出来。

  “噗!”白经突然喷出一大口鲜血。

  “少城主!”那名自称阿世的少年担忧得赶紧过去扶住白经。

  倒是陌羽清显得淡定,他牵起白经的手,指腹按于他的手腕上,沉心摸脉。

  陌羽清:“急火攻心,无大碍。只不过……”

  陌羽清欲言又止,这却吓到了阿世:“不过什么?”

  “看他的样子,可能是失忆了。”陌羽清沉声道。

  “什么?少城主怎么就失忆了?”阿世满脸都是不解和担心。

  “他在受伤之前应该是吸入了噬心散,这种药粉本来就是噬人心智。”

  “啊?这可如何是好!”阿世担忧道。

  “幸亏你家少城主吸入不多,所以对心肺五脏并未造成多大伤害,毒素也基本排清,只是他脑颅也受人袭击,我猜那人用了十成功力,如果这种功力放到正常人身上,恐怕早就头颅粉碎了。”陌羽清叹气道。

  “可,我们老城主刚罹难,少城主又……这该怎么办啊!”阿世又焦虑又忧愁。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报信:“少城主,大长老求见!”

  气有所缓的白经闻此眉头一皱,而阿世却是急得在屋里跺起了脚。

  阿世:“大长老本就对城主之位野心勃勃,如果让他知道少城主失了忆,他必定会借此机会大做文章,一定会害了少城主的!”

  陌羽清对这种权谋之事不是很在行,见阿世如此着急,他也是爱莫能助。

  白经通过阿世和陌羽清刚才聊的只言片语,大概了解了自己的身份和所处的环境危机,迷茫过后又很快冷静下来:“阿世。”

  阿世听到白经呼唤自己的名字,欣喜地跑到白经的床边:“少城主,你记起我了?”

  白经摇了摇头:“刚才你告诉我的。我的记忆可能一时半会儿难以恢复,不如你告诉我之前的一切,也好去应付应付那个大长老。”

  阿世闻言点了点头,眼下也只能先这样了。

  长白山,密林深处,日光从高林撒下,被分割成道道光束,丛中白鸟齐鸣,百兽悠闲。

  一身玄衣的三哥背着依然在昏睡中的匪阳,跟随着虽然有些年迈但步履稳健的巷伯走在丛林深处中。

  “原来您就是匪阳的师公,真是失敬。”三哥知道巷伯对匪阳的爱护,因此说话语气也客气尊敬了不少

  巷伯却是一声冷笑:“我是匪阳的师公,与你又没什么关系。”

  三哥礼貌一笑:“匪阳叫我一声三哥,您自然也是我的长辈。”

  巷伯斜眼看了看三哥,手上却掐指算了算,却见匪阳红鸾星动,因此对眼前这个什么三哥自然是没好脸色:“你叫什么名字?”

  三哥:“晚辈名叫天婴。”

  巷伯:“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是一把刀灵?”

  三哥点了点头。

  巷伯:“是匪阳刚才握着的那把?”

  三哥:“是,启神刀。”

  巷伯恍然大悟,捋了捋胡须:“原来是上古神器,启神刀。”

  相传,启神刀乃是上古第一战神捷敖的法器,据说那时的三界并没有明显的边界,更没有仙魔人之说,但凡有点本事的都想挣个尊卑出来,其中就有一个叫刹的修罗,生性易怒好斗,立誓要成为众生之主,只是他用的手段却有些上不得台面,那就是谁不服就杀谁,随着刹的杀戮逐渐变重,法力也开始变得强大,屈服于他的众生也越来越多。至于那些不屈服于他的自然也要遭到迫害和追杀。单从这一点上来看,这个刹绝对称得上是上古第一魔头。就在这至暗时刻,捷敖出现了,他带着启神刀与刹斗了七七四十九天,终于将对方斩杀,一战成神。

  从此三界越加分明,神是神,魔是魔,人是人。

  只是捷敖也在不久后魂归混沌了,至于原因众说纷纭,有的说是与刹战斗中受伤,有的说是被法器反噬。巷伯倒觉得后面这一说法有点真实性,毕竟捷敖归于混沌之前将很多上古神器都给封印了。如今看这启神刀刀灵,巷伯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启神刀当年与刹有过激烈的战斗最后还将刹斩杀,不沾上些邪气才怪。也不知匪阳怎么就阴差阳错地解封了这把刀,还被这刀认了主。只是这主可不好当,不成为战神如何能挥使这把战神专用宝刀?

  想到这里,巷伯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天婴的目的昭然若揭,他如何能再放任其继续跟在匪阳身边。

  巷伯:“我不管你是谁,目的又是什么,但有一点你要记着,从今以后离匪阳远一点。”

  三哥不以为然:“我与匪阳惺惺相惜,是注定的缘分,恐怕离不远。”

  巷伯闻此停下了脚步,对着三哥横眉怒视:“缘分个屁!你安的什么心还真以为老子不知道啊?我警告你,有我老头子在一天,你就不可能如愿。”

  三哥淡淡笑道:“师公放心,我断然不会伤害匪阳。不仅如此我还会竭尽我所有的力量去保护她。想必匪阳的处境您也清楚,以匪阳目前的力量要想避开桑扈所有的伤害并非易事。”

  巷伯闻此哑口片刻,竟无言以对,心里暗骂桑扈这根搅屎棍,好的不学,他那养父的阴险狡诈倒是学了个十足。他才一回来便听说了羽帝义正言辞找魔尊交涉桑扈一事,还勒令魔界必须将桑扈交出来。魔尊是不是念旧情想保桑扈不好说,但那小子的确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面对羽帝的重重压力,魔尊只好当众宣布将桑扈驱逐出魔界,从此他的生死魔界不再干预。而羽帝也在三界开启了地毯式的大搜捕,恨不得连老鼠洞都要查一查。

  巷伯没好气:“既然我回来了,自然就用不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