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帝心中一怔,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他始终无法忘怀十几万年前的那一场战斗。
那一次,魔兵破了天魔两界的界限,已然要攻打到南天门。
羽帝临危受命,带着羽人族誓死拼杀,才又将魔兵赶下了天界。然而他的族人却是死伤无数,他誓要为族人们报仇,于是带领着族人一路追杀魔兵到魔界,他的信念便是:你杀我一千,我必十倍杀回!
羽帝几乎是杀红了眼,将很多魔族分支彻底灭绝,他以那万夫莫当之势一路杀到了魔宫大门口,再往前一步,他便可直接灭了整个魔族,创下三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传说,然而,他遇到了赤嵘。
赤嵘一身红衣,手持银枪立于大门之前,以一人之势抵挡在羽帝千军万马之前,气势却分毫不弱。
“赤嵘,你既已与静女结了连理,又何必要趟这趟浑水!”羽帝还是很欣赏赤嵘的,如若他是天界中人,也许他可以与他结拜做个兄弟。
“魔族绵蛮一脉发动战争,祸连三界,罪不可恕,我没有异议,但魔尊以及其他并未参战的魔族无辜,还望羽帝体恤。”赤嵘彬彬有礼,但强盛的气势丝毫不减。
“哼!他们无辜,那我羽人族,天界那些枉死的仙神难道就不无辜吗?”羽帝怒斥,怒火已在胸中燃烧。
“既如此,那便从我赤嵘的尸身上踏过吧!”赤嵘银枪一斜,直指羽帝。
“那便休怪本君不客气了!”说罢,羽帝大手一扬,其身后的士兵蜂拥而上,杀气滔天。
赤嵘沉着应战,一把银枪如长龙游走在天地间,所过之处铁甲倒地,寒兵摧折。羽帝见状,长剑一握,裹挟着必杀的气势,加入了战斗。
那一战,只要亲眼见证过的仙魔,至今都会为之兴叹。只见天地间无处不有一黑一红两个缠斗的身影,银枪与长剑相交之处,火花四溅,电闪雷鸣,就连余气都能横扫山河。直至黑夜交替了几个轮回,两人才终于分出胜负,羽帝终究还是以半招之差败给了赤嵘。
“你既已败,退兵吧!”赤嵘将银枪搁在了羽帝颈边铿锵说道。
羽帝明显不服,可惜败了就是败了,三界生灵都看到了,他当初的雄心伟志也一并付诸东流了。看着赤嵘一身荣耀地转身离开,羽帝恨不能上前再挑战个三百来回,功败垂成,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没想到,时隔十几万年,他又在赤嵘的女儿匪阳身上感受到了这种让他惜败、悔恨、咽不下气的感觉。这一次,他不会再坐等荣耀就此消失,他暗地里捏紧了拳头,手一扬,带着天兵天将离开。
大殿之上,众仙神得知一切均由魔尊尚武所起,均唏嘘不已。
“天帝,既然一切都已真相大白,是否可以撤销捉拿匪阳的命令。况且,按功行赏,此次她的功劳很大啊!”西王母趁热打铁,赶紧替匪阳说话。
“不行,匪阳体内诛元血珀的力量大家有目共睹,虽说她杀死了尚武,但也毁了半壁魔界,诛元血珀终究是不可控的邪恶之力,天帝,不可掉以轻心!”羽帝铿锵阻拦道。
其余众仙神一见两位大佬持明显的不同态度,也不好含糊,权衡之下各自分站为营,一派以羽帝为首的认定匪阳是魔,不可轻易放过,另一派以西王母为首的则主张和平解决,毕竟匪阳曾是天界中人,况且她并没有违反之心。
两方人吵得不可开交,天帝头疼地直按太阳穴,他思虑再三,最后拍板:“三界不可再有战争,先礼后兵,如若匪阳同意自行去极寒水域控制魔性,那么便不用动武!”
此言一出,两方阵营都无可挑剔,但唯独羽帝在心底里暗自思忖:如今看来天帝明显还是偏向匪阳的,如果让天界中人得知有离珀机的存在,那么匪阳必定可以毫发无伤地重回天界,这个隐患不除,他一日不能安眠,所以离珀机万万不能让人知道,桑扈自然不可能开口,所以,除掉司命很有必要。
想及此,羽帝凌厉的目光一收,竟多出了几分诡谲和杀气。
与此同时,魔界。
魔尊一死,魔界分崩离析,不少魔尊的旧部扬言要杀了匪阳,为魔尊报仇,而更多的则是各自称王,争相要做这个魔尊。为此,不少性本恶的妖魔没了管束,开始跑到人界为非作歹。
为稳住魔界,赤奴直接推举匪阳为新一任魔尊,此举迎来一呼百应,匪阳百般推脱,却难捱赤奴等人的热情,纠结之下,她只好暂代魔尊之职,等魔界恢复和平,她再寻找魔尊的合适人选。
这一决定得到三哥的大力支持,但却让司命有些犹豫,一来匪阳体内的诛元血珀十分不稳,留在魔界总是夜长梦多,二来他也担心匪阳会被情义裹挟最终留在魔界当魔尊,这样一来,她跟天界的对立一旦确立,后续的很多事都不好办了。思来想去,司命决定留在魔界,助匪阳一臂之力。
然而匪阳却有不一样的想法。就如司命先前所说,魔界毕竟魔气更甚,他一个仙人如若在此待久了,多少还是会受魔气影响,这对他来说十分不利。所以,她并不同意司命的决定,强制司命回天庭去。
可司命已经认定要留下来,纵使匪阳如何放狠话,他都不接茬。匪阳无奈之下,便狠起心来各种给司命设置障碍。他要当军师,她便故意让其去守大门;他提意见要打东,她便故意集结军队去打西;他请命要带兵打仗,她便故意让他当个小喽啰,地位连虾兵蟹将都不如。司命自然知晓匪阳的用意,他也好似跟匪阳杠上了一般,无论受到何种不公正的安排,都坦然接受。
这让匪阳又有些吃瘪。
是夜,整个魔宫都在庆祝对于南方的一个平定的胜利。这次胜利要论功行赏大功其实在于司命,要不是他只身闯入南山牵制了敌方首领,大部队也不能顺利地冲进敌方老巢。
本是一次刁难,却又变成了司命在军中树立威望的机会。匪阳直摇头叹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次仗打输了。
就在众人要为司命举杯庆贺之时,匪阳却沉下声来斥责司命不听军令,擅作主张,不适合留在军中,又一次提及让其回天庭,司命早已做好准备,不卑不亢地解释自己为何要这么做,条条在理地堵住了匪阳的任何理由。
匪阳气急难消,想及几十万年前他只不过是个事事都以她为首的小奶狗,如今竟是这般惹人恼的狼犬,她当下便起了驯服之心,摆出将军的威严责令司命只身一人去看大门。
司命见到匪阳身上那股将军气,又一次晃了神,不同于以往的懊恼自责,这一次他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就在这时,一个魔将急匆匆走进魔宫禀报:“魔尊,南方和北方同时暴动了。”
司命闻此心思百转,他留在魔界只不过就是希望尽快助匪阳平定魔界之乱,与其总是被派去守大门,不如主动请缨去平乱。想及此,司命连忙起身向匪阳申请:“不如让我去北方吧,那里黑水蛇族长年交战,这次趁着天魔两界的交战,更是想要割裂与魔宫的关系,如果此时让北方得利,那么其他地方的势力便会如法炮制,到时对大局十分不利。”
匪阳闻此一挑眉,饶有趣味地看向司命,他倒是跟自己想法一致,既然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分析了局势,且很明显已经让在场的赤奴等人点头赞同,那么她便不好意思再强作其他安排:“如此,那便随了你的意。”
司命松了一口气,他决定速战速决,正欲转身离开之际,他无意间瞥到了站在匪阳身旁的三哥。这二人,怎的站得如此紧密?司命没来由得内心有些焦躁,他当下立马开口道:“北方以黑水毒障著称,我还需要一个天然百毒不侵之人随我一同前去。”
“哦?我还以为司命星君法力无边,一人足矣。怎么?还是不行?”匪阳调侃道。
司命闻此眉头一竖,不行?他怎么会不行?但无论如何,那刀灵不能让其单独留在匪阳身边:“纵使强者也需帮手,还请魔尊让天婴随我一起去。”
三哥闻此,目光复杂地看向司命,他也早就意识到司命和匪阳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自然也能猜到司命此举意欲为何,而他也正烦司命总是阻止他的大计,不如就趁此机会解决解决这个麻烦也好。
“不行,三哥是我的左膀右臂,我……”
“我去!”还未等匪阳拒绝,三哥率先答应。
匪阳疑惑地看看三哥,又看看司命,奇怪这两人何时有了默契?
殊不知,两人眼神相撞之间,撞出隐隐的战火,各怀心思的两人似乎都要有所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