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池,匪阳卧房。
听说西王母一大早便被叫去大殿商讨关于匪阳历劫失败之事,也不知结果如何。匪阳愣是在塌上躺了一天,也没有要下床的意思。
“怎么,去凡间走了一趟,竟改了心性了?”西王母的声音率先钻入匪阳的耳朵,待到匪阳无聊坐起,西王母已摇步来到塌前。
“阿母,你回来了。”匪阳无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
“你这个混丫头,不想知道自己的结果如何吗?”西王母宠溺地捏了捏匪阳睡眼惺忪的小脸。
“还能有啥结果,无非就是再择日下凡历劫,直到成功为止呗。”匪阳懒洋洋道。
西王母卖了个关子:“这一次啊,下凡历劫的不是你。”
“不是我?那还能是谁?”匪阳被这意外的消息惊醒了些。
“司命星君!陌羽清飞升失败,你历劫失败,那个刀灵……”西王母顿了顿有意避开这个话题,继续开口道,“总之他有失职之责,因此自请下凡历劫。”
匪阳呆住,心中有一万个猜想,却也有一万个不可置信。
看着匪阳纠结复杂的神情,西王母心下一惊,原指望匪阳能尽快飞升,却不想诸事不顺,现如今看她的样子,似乎有情窦初开的迹象。
西王母斟酌再三开口道:“匪阳,那刀灵和魔族的那个桑扈蛇鼠一窝,你莫要被他骗了去。”
匪阳愣了愣,心知阿母定是猜她这般失态与三哥有关,有些事也不好过多解释。匪阳理了理头绪,开口道:“阿母,这是白……我是说,是司命星君说的。”
“那是自然!他此番便是为了捉那刀灵,结果一件事都没办成。”西王母此刻对司命是有诸多不满的,毕竟匪阳下凡历劫是拜他所赐,屡次失败险些被羽帝迁怒也是他失误造成。好在他自请下凡平息此事,不然,她也绝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那,他可有受伤?”匪阳最担心的便是这个,她自是记得凡间她给司命的那致命一刀,而且是他将保仙丹给了她之后。那一刀的威力现在想想,匪阳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以前打架关键时刻总觉得有些使不上力,可那一刻却真的使出了全力,若换作旁人接了这一刀,灰飞烟灭都有可能。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他似乎确有些虚弱。怎么?你不是会想找他麻烦吧?”在西王母眼中,匪阳似乎还是对司命心怀恨意的。
“我,我……”匪阳一时也不知作何解释。
西王母:“情况特殊,你可千万别惹祸。别看那司命弱不惊风,他发起疯来一般人可招架不住,当年他大开杀戒几乎让那整个巫族覆灭,为此受了罚,十万年不得飞升,不然他如今岂会是一个区区小仙,那般孤傲睚眦必报的性子又如何不让天上的诸位仙僚敬而远之?”
匪阳倒是第一次听说司命的这些往事,心下也有了好奇心,可也知道再打听下去必定会惹阿母怀疑,便也就此住了嘴,只是心里到底还是担心司命的伤势的。
“阿母,我想出去转转。我保证绝不惹祸。”匪阳一脸的诚恳。
只可惜,西王母一百个不答应,只叫她缩起头来等风声彻底平息再出去招摇。
匪阳自是不会这么乖乖听话,想尽一切办法要破了西王母布下的结界。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的,不曾想随手一挥,竟然直接破了。
“这也行?”匪阳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心中也感叹看来此番历劫回来,她确实功力大涨了不少。当然这一切,还是要得益于三哥的相助,自然也离不开司命教给她的心法,只是两者好似不能同用,这倒是让她有些遗憾。
转念间,匪阳已经悄然离开了瑶池,来到了往天府宫外。
匪阳在天府宫外驻足犹豫了半晌,她思来想去,实在没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去探望,凡间的情谊终究是属于小豆子与白经的,而天界的匪阳与司命,终究还是从前互不对付的那一双,她就这么去看望,属实有些不合理。
就在她踌躇之际,天府宫两扇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匪阳见状赶紧隐了身躲到一旁。只见太上老君在天聋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天聋,你家星究竟在凡间究竟经历了什么?从脉象来看,他的心疾越发得严重,且仙根也不稳了呀!”太上老君一脸凝重。之前司命星君口碑崩塌,众仙当然包括他在内都是踩了一脚的,究其根本就是这厮平日里太不把他们这些仙僚当回事了,说得再直白点就是清高不合群,因此但凡被司命星君下过面子的都借机落井下石了一番。只是到底也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怨的,更何况南极长生大帝亲自着他来给司命看病,他自然得尽心尽力。用凡间的话来说就是“不看僧面看佛面”。
“实不相瞒,星君在凡间曾多次强行元神出窍,而在最后一次他抵挡了匪阳小君那斩魂灭魄的一刀后。这才……”天聋低迷道。
“原来如此。”太上老君捋了捋长须,叹了口气道,“元神强行出窍本就于仙根不利,临了竟又去抵挡了这妖邪之刀,任谁怕是也扛不住啊。要是在这之前服了保仙丹就好了。”
天聋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当时星君将保仙丹渡给匪阳小君的事情他可看得清清楚楚。只是,这反常的举动就是打死他也不能往外说的。
而此时躲在一旁,将对话全听去的匪阳内心却是久久不能平静。巅云台上那一吻再次浮现在脑海中,匪阳只觉心中既甜蜜又酸楚。眼看着天聋送太上老君走远,匪阳定了定神,一挥手便进了天府宫大门。
匪阳轻车熟路地去到了司命的卧房。只见他躺在塌上沉沉睡着,苍白的脸颊,惨白的嘴唇,虚弱的呼吸都在透露他此刻病得不轻。凡人都以为神仙都是无病无痛,逍遥快活,要是让他们知道有司命这样一个病神仙,恐怕要笑掉大牙吧。匪阳心里想着。她不由得又往前走了几步,离司命又近了一些,近到她的手只要略微一伸,便能触碰到司命的手。
如果不陪着她历劫,不去帮她抵挡那么多的伤害,他是不是就不用受这样的苦?匪阳看着司命眉头紧皱的样子也不由得秀眉紧蹙,满心忧虑。她解下自己腰间的福袋,倒出一堆丹药,左看看右看看,自言自语道:“养心护肝的,应该很适合他吧”。
紧接着又拿起一粒丹药:“静心凝神,也适合。”
随即又拿起一粒:“聚气强身,也可以。”
多多益善,匪阳捧着一把丹药想要喂给司命,然而对方的的嘴巴却始终紧紧抿着。
匪阳急得不行,猛然想起司命在巅云台给她渡保仙丹一事,匪阳顿时心思百转。她看着司命那泛白的双唇,按了按跳个不停的心,将仙丹塞进自己的嘴巴,然后贴了上去。
司命略带凉意却又柔软的嘴唇撩动了匪阳的心弦,是一种欣喜也是一种满足。之前她很多莫名其妙的情绪在这一刻都变得顺理成章,凡人小豆子是喜欢白经的,而匪阳也是喜欢司命的。
可是他呢?无论是白经还是司命,他对她也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