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息怒!”李如海颤抖着身躯喊道。
慕容霆却神情未变,看不出喜怒。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整个东岳都是朕的江山,这小小的一张纸竟然让朕居于人后,哼!”
冷哼响起,众人的头不由得叩得更低了。
“茂阳郡守,有重宝不献,甚为失职,罚俸禄一年。”
天子一怒,可生灵涂炭,可九族毙命。
李如海知道,这位年少登基的陛下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主,罚俸一年不过是个开始。
“至于那个造纸坊……”
说到这,慕容霆却皱起了眉头,他若是直接惩罚,倒显得小气,如果不理会,他的威严何在?
思索间,御书房外却有人禀告,淑妃娘娘请求召见。
果然,听到淑妃娘娘求见,慕容霆眉头立刻舒展了不少。
“让她进来吧!”
很快,御书房的门被打开,从外面聘聘婷婷的走进来一个身穿宫装的妃子,姿容绝世,艳丽动人。
看到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淑妃眉头一挑,便知陛下生气了。
她走上前,三言两语的询问之下便知何事。
“陛下不必忧心,不过就是纸而已,天底下造纸坊何其多,就不能找出来比这纸还要好的?而且臣妾以为,可能是那小作坊并不知道他们造出来的纸比京城的还要好,不然怎么可能不先呈献给陛下,而是在当地售卖呢?要是臣妾的话,可不敢这么做!”
此话一出,慕容霆顿觉言之有理。
他微微一笑,心中怒火已经少了很多。
“爱妃说得有理,不过能造出这种奇纸之人,想必也不会太愚蠢。”慕容霆怒容未退。
“陛下如果还是怀疑这家造纸坊藐视君上,那何不如把他们叫到京城来,将手艺公开,这样我们整个东岳国的造纸坊都可以售卖这种纸,陛下也可以消消气了!”
银铃般的笑声响起,伴随而来的是慕容霆一把将淑妃抱在怀里。
“爱妃所言甚是,传令下去,让长生造纸坊的人入宫觐见!”
李如海猛然抬起头,心中震惊。
不愧是淑妃娘娘,既能够把喜怒不定的陛下瞬间哄好,又能借这件事情为自己谋利,他可是知道淑妃娘娘的外祖家正是皇商薛家,虽说其他造纸坊到时候也能售卖长生纸,可是谁敢和薛家争锋啊!
夜色渐深,淑妃回到宫殿之时已经月上枝头。
“公主睡了吗?”她扬声问道。
“回禀娘娘,公主还在背书!”
淑妃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傲然之色,与在御书房的样子截然不同。
“都这个时辰了,还没有背完,她怎么如此蠢笨!”
“告诉明钰,今天晚上若是背不下来那两页纸,她也就不用睡觉了!”
淑妃甩了甩袖子,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待寝宫里的人都退下,只留一个贴身嬷嬷时,淑妃伸出一只手揉了揉额头,无奈的说道。
“此女如此愚蠢,要不是本宫的亲生女儿不幸遇难,需要人固宠,又如何会从宫外带回这样一个低贱的庶民之女!”
想到这,淑妃就觉得无比头疼。
“娘娘莫要生气,明钰公主虽然头脑一般,但是胜在听您的话,也一直把您当成自己的亲生母亲,平日里孝敬得很啊!”
淑妃却没有一点被安慰到,她摇了摇头,脸上充满了嫌弃。
“她也配叫本宫一声母亲?”
冷哼过后,淑妃又对着嬷嬷摆了摆手。
“把本宫的药拿来,再苦我也得喝,如今陛下没有皇子,本宫若是先生出来皇长子,那就是太子的不二人选!到时候也不用她来固宠了!”
看到淑妃对明钰公主赤裸裸的厌恶,嬷嬷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急忙去将温好的生子汤取来。
夜深人静,皇宫里的诸多宫殿都已经熄了灯,只留下少量的灯光照明。
而此时,福禄宫边缘寝殿内,一个九岁左右的女童正在默默背书。
“公主,已经子时了,您还是休息一下吧,明天早上再背如何?”
一个小宫女心疼的说道。
这句话刚说出口,旁边就有年长的宫女瞪了她一眼。
“别打扰公主,这两页书是淑妃娘娘给公主留下的任务,明天早上就要派人检查的!”
小宫女刚来福禄宫,知道的不多,但是进来以后她却发现许多事情都打破了她的认知。
原来公主吃的也并不多,一日三餐,只有两个菜,刚吃三两口就会被人撤走。
原来公主也要起早贪黑的写字背书,而不是整日玩耍享乐。
走神间,正在背书的明钰公主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烛光在她的脸上打下一层暗影。
“终于背完了!”明钰公主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来,刚想要伸个懒腰就听到教养嬷嬷的声音传来。
“公主殿下,还请注意您的行为!”
此话一出,明钰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她皮肤白皙,脸上带着婴儿肥,白白嫩嫩的可爱模样,极受皇帝的喜爱。
“好,我知道了!”明钰公主叹了口气,立刻恢复了极有教养的模样,言行举止皆规矩的很。
小宫女偷偷望着这一切,只觉得公主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好,就如同一只被关在狭小金笼子里的鸟儿,连煽动翅膀都无法做到。
当天夜里,一只白鸽飞出了京城,第二天就飞到了位于距离京城几百里之外的茂阳郡,越山县的一家私塾。
孙秀才打开纸,看到上面的内容以后,愤怒之色尽显。
他看向对面的妇人,怒气冲冲的说道,“张娘子,咱们的长生纸可能做不了独家了!”
“哦?可是有什么变故?”
书房里,洛长笙和孙秀才面对面的坐着,一个脸色难看,一个平心静气。
孙秀才无奈叹口气。
“当初我想着先小范围推行长生纸,不然直接供给陛下,一定会被截胡,而后又去走淑妃的路子,准备与薛家合作,没想到淑妃竟然妄图卸磨杀驴,如今陛下要我们公开技艺,并且亲自去京城教授。所以,咱们的生意估计是没戏了!”
听到这话,再看了一眼孙秀才递给他的密信,洛长笙笑了,眸中闪过动人的矜傲。
“先生不必懊恼,成大事者,必定会遇到阻挠,而且你焉知我们去了京城不是一次翻身的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