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他将一个与你本来毫无交集的人送到你的面前,你根本无法想象,原来在不同的十字路口的选择中,世界真的会走向不同的那一面。
那条黑白的印在报纸上的新闻就这么跳进了她的脑海,那些铅字一个个都活了过来,围着她转悠。
苏清嘉在拉玛西亚的看台上坐着。
那条报道的标题是——天才的陨落。
苏清嘉从没有一刻像这样痛恨自己的记忆力。
她猜测过卡洛斯上辈子很多种可能性,但唯独漏掉了一条——
卡洛斯很早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人世了,没有人会记得一个死去的天才,在他还没有发光发热之前。
在没有她出现的上辈子,这个出众却孤僻的金发少年通过球探的介绍,仍然进入了拉玛西亚青训营,在这片人工草皮上卡洛斯度过了他的少年时光,他依旧表现得很出色,但性格的缺陷却一天天暴露出来。
雷克萨奇为他找了很多心理医生,但低危抑郁症的残害让他变得极度自闭,不愿意与任何人交流。
哈佛心理学家组队以卡洛斯为对象进行了他们梦寐以求的研究。
在最好的心理学家的治疗下,卡洛斯的病情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低危抑郁症的毛病似乎已经解决了,他重新走上球场,披上了红蓝球衣。
他出众的球商和技术让他一度成为俱乐部的天才式人物,光芒甚至可以赶超年长的梅西。
在十六岁这年,他为巴萨捧起了当年全国青年联赛的冠军。
也就是在这一年,他同时迎来了事业生涯的第一个高潮和第一个低谷。
随着媒体热捧,他的病情被翻了出来,心理学家向记者自豪地宣布,是他们为世界带来了一个天才。
黑粉的抨击,媒体的诟病,以及众人异样的眼光让卡洛斯病情再度恶化。
这位金发的少年,在签下他人生第一份职业合同的前天晚上,吞服安眠药自杀,年仅,十六岁。
一个灿烂的生命,再也没有开出过花朵。
他蓝灰色的眼睛永远地阖上了。
苏清嘉看到的那篇报道详细地叙述了这位少年的生平,并狠狠地驳斥了社交媒体,认为是他们的恶意让这位风华正茂的球员过早地陨落。
随着时间流逝,一代新人换旧人,再也没有人提起过这位曾经也在绿茵场塑造过传说的天才,媒体有意识地规避了关于他的报道。
卡洛斯存在的痕迹,就这么轻飘飘地被抹去,像是用橡皮擦去一处错误一般,简单,有效。
他唯一的一次惊艳球场的比赛就成为人生种的绝响,却从未被多少人记住。
夜凉如水,深蓝的夜幕上挂着繁星点点。
苏清嘉陷入了沉思,直到卡洛斯坐到她旁边,叫了她的名字,她才反应过来。
“贝拉,是不是等很久了?”卡洛斯闻到,“是教练他们不放我走,我不是故意让你久等的,你看,我趁他们不注意就跑出来了。”
苏清嘉摇摇头,嘴角上扬,用眼神注视着这个焦急解释的男孩。
虽然在球场内,巨大的电视屏上他的面庞被摄影机拍得很清楚,但这般近距离地打量才让苏清嘉有了点真切的感觉。
几个月过去,这个少年又长高了一点点,刚刚洗完澡带来的香气氤氲。
“贝拉,不要生气,我保证,我一定……”卡洛斯看着不说话的苏清嘉道。
却不料苏清嘉打断了他的话,仰着脖子道:“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少年穿了白衬衫牛仔裤,像是夜色里的俊美吸血鬼,但现在明明还是冬季啊?
卡洛斯挠挠头发,有点不好意思,道:“这样……你不是喜欢嘛?”两朵小红云飞了上去。
看着这个摇耳朵的傻大个,苏清嘉被他这么一逗,心底的忧虑慢慢散开,没好气地道:“喜欢能当饭吃啊,现在还有点冷,你穿这么少不存心是想要感冒嘛?小心教练又让你养伤。”
看着努着鼻子关心他的女孩,卡洛斯心都化了,咧开了嘴笑,“没事,贝拉,我身体好着呢,不怕,真的。”
“就知道逞英雄,等会有你好看。”苏清嘉站起来推了推傻大个,“快点,去换件衣服,或者加件外套也行。”
卡洛斯双手抱胸,有种誓死捍卫贞操的小媳妇既视感,“不,不换,贝拉,我真的没事。”
“你就这么喜欢白衬衫?”苏清嘉推不动他,有点疑惑,从上次他到美国去就是穿了白衬衫,不过——
她又仔细瞅瞅这件衣服,道:“卡洛斯,你不会是买了很多件一样的白衬衫吧?”和她在美国看见的那件一模一样。
这会,卡洛斯扭捏地更厉害了,他挠挠头发,耳朵跟筛子似的抖,脸上挂着笑容,在苏清嘉疑惑的目光中,呐呐开口道:“这……这就是我去看你的时候穿的那件,你……当时还在我衣服上留了眼泪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