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切尔西重新来过,他是自私,可也是别无选择,在队长退役前,巴萨不会把资源交给他,哪怕他再优秀。
在斯坦福桥球场首回合比赛的两天前,他去酒吧喝了一晚的酒,回来的时候,他把车丢在了门口,孤零零地走在街上,伦敦的雨水就那么毫无防备落了下来,像是天际破了一个口子一般。雨丝打在路上溅起了许多水泡,他蹲下身子想去戳破,却因为不胜酒力,倒在地上。
行人都忙着躲雨,只有他想个疯子一样在雨里狂笑,笑着笑着他就哭了,但雨水太大,也不会有人看见,他很满意地坐在那里,从深夜一直到凌晨,直到雨停。
他手机早就进了水,跌跌撞撞地走回球场训练却根本没有力气踢球了。队医连忙给他做了个检查,他发了高烧,状态受损,教练痛心疾首地叫助理发布他缺席次日比赛的消息。
那一瞬间,他心里有些微不可查的侥幸——
真好,不用和卡洛斯比赛了。
他和卡洛斯已经大半个月未曾联系了,以往就算再忙,也至少在两天内会和对方聊一聊,大事小事,混事糗事,都会分享着说着,但这样的一场比赛让他升起了恐惧和逃避。
他们一同出身青训,吃过同样的营养餐,睡在同样规格的宿舍里,他晚上泡妞的时候,卡洛斯会在灯下画画等着他回来,替他搬梯子,训练的时候总是盯着他让他不能偷懒。
从卡洛斯的十一岁到十六岁;从他自己的十六岁到二十一岁,多么漫长的一段光阴。
然后卡洛斯变成了巴萨的中场二十三号,他去到了伦敦,成为了切尔西的前锋十七号。
贝拉打来电话的时候,他在队医那打着点滴,她询问他为什么会缺席比赛,他把针头从血管里拔出来,笑着回答道:“我最近认识了一个剑桥的正妹,金发,特别漂亮,我约她出来吃饭,结果回去的时候下了大雨,没办法啊,像我这么英俊潇洒的好好先生,当然就只能送佛送到西咯,把伞给了人家,哪成想就感冒了,唉,你当我想啊。”
手背上细小的口子不断冒着红色血液,他听见贝拉揶揄了他几句,然后他主动找借口挂断了电话。
哪里有什么剑桥的美人,只有雨里怕他发疯远远走开的过路人罢了。
针尖的药水断断续续地滴在地上,就像窗外的雨,他希望雨能一直下,他的病,能好得慢一点,再慢一点,最好……
能让他再度自私地缺席比赛。
然而天不遂人愿,首回合切尔西些许失利后,他也很快好了起来,去到巴塞罗那的时候,天气已经转晴很久了,教练让他一定要好好踢球,不要为外物所扰乱。
他点头出门,却不知怎么绕到了拉玛西亚。那天诺坎普没有比赛,拉玛西亚青训营里也很安静,有些小将在操场上自己练球,就像当年的他和卡洛斯。
有教练过来告诉小将技巧和方法,他不认识,曾经教授他还有卡洛斯的教练都渐渐离开了,拉玛西亚也不是当年的拉玛西亚了,他听到说起了他的名字,教练拿成功的青训对象鼓励每一个有足球梦想的孩子。
小将的眼神充满了纯真与希望,仔细听着教练的话。
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回了酒店。
今天的比赛中,看到卡洛斯因为他而情绪受影响,他有些冲动地在罚球的时候,朝小金毛比出了鼓励动作,队员们没有因为这样的举动而怪罪他,反而拍拍他的肩。
想起这些,奥莱格心中有些释然,现在卡洛斯就站在他的面前,奥莱格润润嗓子,开口道:“是……找我吗?”
卡洛斯点点头,终于舍得把视线从脚背离开,他忐忑地看着奥莱格,然后伸出手:“给你。”
那是他们都爱吃的棒棒糖,最开始奥莱格送给他的那种彩虹口味,有一圈一圈五彩斑斓的颜色,但它在三年前已经停产了。
奥莱格盯着它半天,然后接了过来,问:“不会过期了吧?”他也很久没有吃过这个口味了,现在他喜欢橙子。
被他的紧张兮兮弄得哭笑不得,卡洛斯总算找回了相处时候的感觉,捣了他一拳道:“我是他们的代言人,想吃这个口味了还不得给我送来?”
奥莱格笑笑,把糖纸剥开,在球场上吃起了棒棒糖:“挺好吃的,管饱。”
好像所有的输赢都不重要了,卡洛斯释然地扬起酒窝,道:“我弄了一箱放在你们酒店前台那里,回去记得拿啊。”
奥莱格注视着他,然后把身上汗湿的球衣脱了下来,递给他。
卡洛斯疑惑地看着他。
“交换球衣吧,卡洛斯。”奥莱格挑挑眉毛,很有些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