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知道他会说这句话,想了想,说:“可是……”
我本来想说我女朋友身体不太好,我要留在家照顾她。changkanshu.但小森却误解了我的意思,没等我说完,说道:“我知道,你还恨我,恨我陷害你,说你贪污了公司的钱,也恨我冤枉你盗窃了公司的机密资料。是的,我全部都知道了。在你离开公司的第二天,吕清也向我提出了辞职,并把她出卖公司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东方,对不起。你自始至终都在尽心尽力地为公司工作,但我却……唉!”
我淡淡一笑:“都是过去的事了,我早就忘记了。”
小森接着说:“你走了以后,公司里的员工成了一盘散沙,那几个主管和项目经理,为了争上位,勾心斗角,那些业务员,为了抢业绩,斗得你死我活。哼!那群傻b!有几个项目本来可以很好地完成,就是因为他们不齐心、不团结,甚至还明争暗斗,结果项目就挂了。”小森说到这里,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我沉默。
小森望了我一眼,吸了口气,说道:“东方,我真的很需要你。你回来吧。”
他这句话说得真诚之极,我也不好意思拒绝,想了想,说道:“我考虑一下吧。”
我刚说完,雨晴就回来了。小森见雨晴回来,不再多说什么。
结账的时候,我拿出钱包,正要付钱,小森却说什么也不肯让我付钱。我不想跟他争得面红耳赤,只好作罢。
告别小森前,他再一次对我说:“东方,好好考虑一下,我等你的好消息。”
我点头道:“好。”
小森离开后,我和雨晴携手漫步,边走边聊。雨晴问道:“他叫你回公司帮忙?”
我点了点头:“是的。”
我刚说完,雨晴还没答话,我的手机却响了。我拿出手机一看,原来是母亲打过来的。
“妈,怎么啦?”我接通了电话。
“儿子,我们后天就回来中山定居啦。”母亲的语气有点兴奋。
她上星期已在电话里跟我说过,他们近期内会回中山,只是具体日子还没定下来。
“好啊,到时我去接你们吧。”
“不用啦,你忙你的事情吧,我们找了搬家公司,什么都不用我们自己费心。唔,等我们回来后再说吧。”
这时我们已走到假日广场外的露天停车场。我挂了电话,正想对雨晴说我的家人即将回来这个消息,忽然听雨晴轻呼一声,摔倒在地。我吓了一跳,连忙把雨晴扶起。
“你没事吧?”我关切问道。
雨晴笑了笑:“没事儿,一时站不稳。”
我看着她那被擦破了皮儿的膝盖,心中一阵疼痛。
黄医生说过,雨晴的病会致使她手脚颤抖、抽搐,有时走路会无缘无故地摔倒。我早知道这是雨晴的病的症状之一,但真的看见她摔倒时,看见她的病的症状显现出来时,我还是有点彷徨惊慌,有点手足无措。
我还在思索,雨晴在我眼前摆了摆手,笑着说:“你怎么呆住了?我没事啦。咱们走吧。”
我点了点头,牵住雨晴的手,心中感到有点沉重。
“对啦,”雨晴为了让我忘却刚才的事,免得我为此担心,故意用很自然的语气,把我的注意力引开,“你会回去你原来的公司工作吗?”
我稍微想了一下,说道:“我不知道。以后的事情,我真的说不准。这么长远的事情,我真的不敢去想。”
我说到这里,心中一酸,真情流露:“晴,我真的好害怕。未来的路,我看不清;未来的生活,我不敢去想。我真的好害怕去想以后,我真的好害怕去面对将来。晴啊……”
我顿了顿,再说下去时,声音已经呜咽:“不要离开我。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多难走的路我都不怕。但如果你离开了我,我……我真的不知道我该怎样活下去……”
雨晴听我说完,没有说话,紧紧地把我抱住。月光之下,我们相拥了良久,似乎天地万物都已静止,时间永远停留在此时此刻一般。
如果时间真的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上,对我和晴来说,将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然而,不管我们怎样期盼、怎样奢望,时间却总是无时无刻不在流动。时钟那永不休止的“滴答滴答”的响声,似乎时刻在提醒着我和雨晴,属于我们的幸福日子,随时随地都会终结,能留给我的,只是片片永难磨灭的回忆。
我不禁想起了《我只在乎你》的歌词:“也许有那么一天,你说即将要离去,我会迷失我自己,走入无边人海里,不要什么诺言,只要天天在一起,我不能只依靠,片片回忆活下去……”想到断肠之处,喉咙一酸,几滴眼泪从眼角渗了出来。
255:我的生日
这一个晚上,我还是睡不好。因为我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雨晴摔倒的情景,接着就会想到雨晴的病,想到我和她即将要面对的万千困难。唉,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雨晴的病还没治好,我自己便已经挂了。
醒来的时候,才早上七点多。雨晴还在我身边熟睡着。我没有把她叫醒,悄悄地走下床,淑洗以后,走出房间,走到露台,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
虽然那射在我脸上的晨曦让我稍微感到希望之光伴随在我的左右,但一想到昨晚雨晴摔倒的事,我又耿耿于怀,心情好不起来。在露台呆了一会,我索性换过衣服,离家,开着qq,到中医院找到了黄医生。
黄医生见了我,笑了笑:“早呀,这么早就带你太太来检查啦?”
“不,”我说,“我是自己来的。”
“哦?”
“黄医生,”我吸了口气,慢慢地说,“我知道上次因为雨晴在场,所以你不敢把真实情况都告诉我们。唔,现在她不在,你老实告诉我,她……大概还能活多久?”
说这句话时,我心中一痛,似乎心脏被一根利刺直**来一般。
黄医生一听,神色凝重起来。他望了我一眼,目光中似乎带着同情。好一会,他才说:“这个我说不准,患这种病的人,病发以后,有的只活了一个月,有的则活了十年以上……”
我打断了他的话:“你一定知道的。雨晴的病是轻微还是严重,她大概还有多少时间,你心里一定有底。你告诉我吧。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黄医生叹了口气,缓缓地说:“好吧,既然你这样说,我就老实告诉你吧。她的病很严重,她是我所接触过的患运动神经元病的病人中,最严重的一个。根据我过往的经验,她最多只能活半年……”
虽然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但听黄医生这样说,我还是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半年!我和雨晴在一起的时间,就只剩下半年吗?半年以后,我便永远永远不能再和晴在一起了吗?
我呆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咬了咬牙,问道:“黄医生,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在现在的医学技术下,在现在的医疗设备下,真的是没有其他办法了。但你也不要太悲观,奇迹无处不在。唔,我不是安慰你,真的有这样的病例。之前有一个病人,我根据他的病情,判断他只能活三两年,但他却活了七八年。还有,几年前,有一个女病人,我判断她最多只能活一年,但她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俗语说得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所以说,你也不用想得太多,好好地陪着她,支持她,鼓励她,把她照顾好,那就已经足够了。”
听了黄医生的这番话,我的心情十分复杂,不知是稍微有点安慰,还是更加悲伤,更加沉重。
回到家,见雨晴已经起床了,正在厨房里煮东西。她见我回来,笑了笑:“不败,到哪去啦?”
“嗯,很早就醒来了,所以出去逛了一下。”我一边说一边走到雨晴身后,在她耳边问道,“在做什么?”
“做蛋糕。”雨晴笑着说。
“做蛋糕?”我有点好奇,“无缘无故干嘛做蛋糕?”
雨晴温柔一笑:“我想吃。”
“想吃的话告诉我嘛,我给你买去。你看你,做得满头是汗,待会累坏了怎么办?”
“哪有这么容易累坏?”雨晴呵呵一笑,脑袋一侧,用嘴唇轻轻碰了碰我的耳朵,娇声说,“傻瓜,你真的忘记了?”
“什么?”我迷惑道。
“今天是你的生日呀。”
“啊?”我轻呼一声,“我真的忘记了!我昨天还记得,今天却忘记了。”
所以忘记,自然是看到雨晴摔倒后,我一直心绪不宁的缘故。
“呵呵,呆子。”雨晴说罢,在我脸上轻轻一吻。刹那之间,一股幸福感觉在我心中油然而生。
不一会蛋糕做好了。那蛋糕丝毫不逊色于在西饼店买的生日蛋糕,蛋糕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水果,中间还用巧克力写着“送给最爱的不败,生日快乐哦”几个字。
我喜道:“哇,好漂亮,一定很好吃。”我一边说,一边用手机把这个雨晴亲手为我做的生日蛋糕拍摄下来。
“不败,今年是你二十四岁的生日,本来该在生日蛋糕上插上二十四根蜡烛,但我只给你插上一根。”雨晴一边说,一边在蛋糕中央插上了一根蜡烛,并把它点燃。
“为什么呢?”我问道。
“因为这是我陪你所过的第一个生日,所以插上一根蜡烛,到明年,我第二次陪你过生日时,我就给你插上两根蜡烛……”
听着雨晴的话,我不禁又想起黄医生的话:“根据我过往的经验,她最多只能活半年。”想着想着,我心中一疼,眼睛湿润了。
雨晴则一脸高兴地说:“不败,快点许下生日愿望吧。”
我懂事以来,就从来没有认真地许过生日愿望。因为我觉得凡事都要靠自己,许愿是没用的。如果我许愿说要一百万,就真的有一百万,那天底下哪里还有穷人?人人都在生日的时候买个生日蛋糕就好了。
有时许愿的时候我甚至会想:我想明天上街的时候被汽车撞死,你帮我实现呀,傻b!
但此时此刻,我却不敢乱来,闭上眼睛,真心诚意地许愿:“希望我以后每一年的生日,雨晴都能陪在我的身边。对,这样就足够了,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想要!”
生日蛋糕很好吃。我和雨晴两个人在家玩得很开心。一切很美。
今年的生日,是我有生以来最高兴、最难忘的一次生日。晴啊晴,你在日志里感谢我赠给你许多“第一次”,而我,我也感谢你赠给我许多快乐的时刻。
晴啊晴,你说过的,以后每一年我的生日,你都要陪我一起度过。2007年,你遵守了你的承诺。2008年呢?到2008年我生日之时,你也能陪我一起度过吗?你能答应我,以后每一年,都能遵守这个承诺吗?
又过了三天。这天是5月20日。傍晚的时候,母亲打电话给我,说他们前两天已经回来了,这两天在家里收拾东西。她又说,明天是你的生日(农历生日),你和雨晴一起回家吃饭吧。我说,好。与此同时,我想,如果那时节婕没有告诉我她见到雨晴,也就是说,此刻雨晴还在珠海躲着我,我还不知道雨晴仍然活着,那么明天,我该怎样向我的家人解释?
想到节婕,心中一痛。
同时我还想,一定不能让家人知道雨晴患病的事,否则家人,特别是祖母和父亲,一定会阻止我和雨晴继续交往,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拆散我们!
挂掉电话以后,我忘记按下键盘锁,随意地把手机放回口袋。我实在没想到,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我无意中通过重拨记录,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256:和家人抗衡
“晴,”我走到厨房,对雨晴说,“我妈叫我们明天晚上回家吃饭,唔,明天是我的农历生日。”
雨晴笑了笑:“好啊。我也好久没见他们了。说真的,我蛮挂念他们的,特别是你妈妈。”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声音稍微低沉了一些,接着说:“不过……”
“不过什么?”
“我怕。”
“怕?”
“我怕他们知道我患病的事以后,会不喜欢我,会讨厌我,会阻止我们在一起……”雨晴幽幽地说。
“我们不说,他们怎么会知道?”
“他们迟早会知道的。他们多见我几次,就会觉察到我的身体有病。再说,如果明晚吃饭的时候,我忽然病发了……”
我轻轻捂住了雨晴的嘴唇:“不会的,别杞人忧天了。黄医生不是说,你的情况还不错吗?你不要老是胡思乱想了。”
“不,”雨晴摇了摇头,“乐扬,其实我知道的,在你生日的那天早上,你是去了中医院找黄医生,对吗?”
“啊?”我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回来后,我闻到你的衣服上留有医院的药水味儿。”
我苦笑了一下:“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呀。看来以后我真的不能在外面拈花惹草哦,哈哈。”
我在开玩笑,雨晴却没有半点笑意。她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那天你一整天都心不在焉,我就知道,黄医生一定是跟你说,我的情况很严重,对不对?”
我收起笑容,没有说话。
“乐扬,”雨晴的声音有点呜咽,“你告诉我,黄医生怎么说。他说我还能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