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事实上,唐娇却是表现的十分冷静,她只是似笑非笑的坐在椅子上,用右手撑着脑袋,似乎真像是在听说书一般认真的听着。
而外边也的确是十分的热闹,或许是因为那说书人的话引得酒楼中其他食客的起哄,说书人也越发慷慨激昂,连连击掌大声道:“江小姐从小没到大,当年她被接入京中,年纪虽幼,然已出落的亭亭玉立,让人闻之倾心。五年前也是在皇上寿辰之日,江小姐随祖父祖母进宫为皇上贺寿,在席间引得旁人频频侧目,分外出彩。宠冠后宫的蓝贵妃娘娘与江小姐之母乃是堂姐妹关系,故而当今三皇子殿下与江小姐却是有着表兄妹的名分,二人可谓青梅竹马,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当时,二人在御花园中同游之际,恰好遇到北域藩王武王殿下进宫与皇上贺寿,武王殿下见到江小姐真容之际,却是惊为天人。当时武王殿下便上去打听江家小姐,然……江小姐自幼却是十分知礼节,哪能与外男攀谈,有意避开,武王殿下哪里能眼睁睁看着佳人躲开,自又是上去阻拦,两方争执之下,江家小姐不慎落入御花园中水池里,当时三皇子殿下与武王殿下见之,见之便是目眦欲裂,竟是不顾金尊玉贵之体,亲自跳下水池救上了江家小姐……”
外边说书人说到这里,唐娇嘴里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啧”的一声,她倒不知道才五年的时间,从宫里宫外这么点距离,这众人皆知的一件事情,便被改成了这般面貌。
当然她觉得更为有趣的还是,当年自己作为里边的主角,如今在里边的痕迹被抹的更是一干二净,而姜彧则是被说的改头换面,实在是有趣的紧啊!
不过,这外边的说书人胆子倒是真大,不管这事儿说的是真是假,敢在如此大庭广众下议论着当朝皇子,又有一方之主的藩王武王爷,还真不怕被抓起来问罪。
唐娇换了一个手撑着下巴,却听得外边这会儿又是换了江婉心的一个新事在说。
“江家小姐至善至孝,这些年来,一直乐善好施,为穷苦百姓发放粥食,如今正逢她父母忌辰前后,江小姐已在广福寺门口亲自为百姓施粥多日,虽我等不缺这碗粥食,但也想去广福寺门口一睹这位江家小姐的风采,倒也是一桩美事儿!”
“啧!”
唐娇又是忍不住发生了一声意欲不明的感叹,而这一声,引得陈戟心中一紧,忍不住又是紧张的看着她。
唐娇放下了支着下巴的手,坐正了身体,转头看向了陈戟笑言:“不是说皇帝舅舅如今治下风调雨顺,怎么还有这么多的穷苦百姓,让江婉心去布粥施善,看样子传言不可信啊,只怕皇帝舅舅是穷的紧,也难怪这些年来,只还我利息,却是不把本金还来了!”
“……”
唐娇这话,陈戟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其实他根本没有想这么多,方才他也根本没注意旁人说了什么,光顾着注意唐娇的情绪了。
但如今唐娇这么一说,他自然也意识到外边之人话语之间的水份。
权贵富足的人家,想做做善事的确是不少,不论是在京中还是在地方上,多半也是为了赚个好名声。
而这些年来,朝廷减税轻负,又是天公作美,风调雨顺,便是真有什么地方发生了灾情,朝廷也是保障了灾款,说难民,其实真不多,更何况此地又是京城地界,难民自然也不可能流入京城里。
当然若说不富足的人家,见到有人布粥施善,上去讨碗粥来,也不费什么功夫,左右也是白得的东西。
陈戟也不好评价江婉心此举是真的出于善心,还是只为赚个好名声,但显然唐娇是十分不喜这位江家小姐的。
所以陈戟只怕自己说出什么话来,不得唐娇心意,惹怒了她,故而只是保持着沉默。
却听得唐娇又是轻笑开口说了一句:“这江婉心的父母……本郡主怎么记着他的父亲好像是因为获罪的缘故,是被处斩的?”
“……”
陈戟自是知晓江婉心的父亲江海当年的死因,说来与唐娇家还有很大的渊源。
当年江海外放做官,恰是在南疆之界,其实也是朝廷下放在番地之间的一颗眼线。
福王谋反的动静并不小,按理而言,早该在福王动手之前,江海身为此方父母官,也早该发觉,但江海却是一直隐瞒未曾上报,而等到福王反了,江海竟然城门大开,将福王迎了进来。
虽然事后派去查证的官员查明,江海并非是福王谋反的同党,可江海却是收受了福王府中送出的大笔贿赂,又过于自信觉得,福王应是没有这般大的胆子谋反,所以才隐下未报,而之后……妻女被福王抓住威胁,而此事又是被福王当做把柄,江海是不得不听从福王的话,乖乖将城门打开。